临海公主(45)

作者:望楼兰 阅读记录 TXT下载

但人在做,天意安排司马清知道这一切。

直到多年后,她才明白为何父皇会死得突然而狼狈到尸骨未存,这皆与那封信有脱不开的干系。

拓跋城看着一直拿刀向着自己的司马清道:“你不用担心我会杀你了,南阳王已被大将军打跑了,你安全了。”

盘腿坐于拓跋城身前的司马清,不敢相信的望着他。

“这次大将军设下的丢卒何车的计策,让司马越与氐王内斗,又借刘聪之力施压,一切看起来,与他无关,他可以安全回到长安,做他的赵王。”

司马清抚额想了半天,这场大戏里面,蒲林之死,才是戏的一个引子,一切都是为了让皇上死在自己人手上。

刘曜到底是为了皇权,还是只为了宫中盛传的——羊献容才是他的目标。

如果,一个男人为了一个女人不惜发动一场死伤上万的战争,这到是这个男人太深情,还是这个女人的不幸。

爱情背负着如此多的人命,值不值得。

怪不得临走时,司马清发现母亲并没有太高兴。

反而是更多的愁容。

她道:“这么说,给你撑腰的倒了,现在你也得去逃命了。快走吧快起吧,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错,我从来不听命于任何人,只是……”拓跋城本想告诉她,那个刘曜才是真正想杀她的幕后之人。

目的很简单,刘曜一心想得到羊献容,但又忌惮羊献容嫁过皇族,生过皇子,要想独占对主方的感情,就只有杀尽她的儿女,才能让她死心踏地,不作他想的跟着他。

只是这种血淋淋的皇室倾轧,他真不想让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变故的司马清知道,虽然他曾经所经历的比她不知道要惨烈多少倍。

他明白,那种刻骨铭心的仇恨,会让人根本不懂什么叫亲情,什么是感情。

他仰头指了指头顶上的盖板,岔开话题道:“司马清,宫里的孩子,要么长不到成年,长在成年的,你可知道要经历什么?”

司马清侧目望向那重死沉的厚板,想起母后跟她说过的话,道:“欲成天子之女,必舍爱忘情;欲登顶峰,必忍肌肤彻骨之痛;欲成帝王,必是骨肉相残,天下最无情之人。”

第 39 章

拓跋城心中转念想到,部族百年受尽强国欺凌,地处苦寒之地,不及中原人多物博,将来欲要复兴部族,需要借助外力。

眼前的司马清与自己的处境极为相似,她沦落于此,命也。

那些已有城池王,战功赫赫的将军,既瞧不他,他也是是没有可能高攀得上的。

司马清与他却有说不清的干系,陈妈说过清儿年纪小好驾驭,说不定待她长大后,他可凭借今日之恩,向她要来一份帮助。

想到此处,他心中一紧,自己怎么会想到要去算计眼前人,目光流转间脑海里出现族人被坑杀,幼童在尸体横陈的草场上撕叫的哭声,每有战事起,那些哭声就鬼魅般游离在身侧,无时不刻提醒着他,要为族人活下去,要为族人战斗。

“出了这棺材,以后你就自由了。”

司马清:“你不离开吗?”

“我……走不了。”

司马清:“……那我也不走了。”

拓跋城:“离开这里,你入营不就是为了这一天,虽说只学了些小小皮毛,可是能勉强自保。”

“我走了,我母亲怎么办?她为了我才留下,刘曜不会放过她,刘曜他们哪一个不是想利用我的去和亲。我走了我母亲再无利用价值。”

拓跋城神色犹豫,沉默了一会才道:“刘曜不会杀她的。”

司马清这时明白,拓跋城也看出刘曜跟母亲之间的暧昧关系,他会善待母亲吗?

她的心底并没有底。

“拓跋城,你让我回城,我记你的恩。”她坚持道。

他只道:“好,你可要记得你今日之言。”

司马清回道:“人死誓不忘。”

作为帝王之女,与生俱来的气度,与不凡,同时也让她日日夜夜保留着身为司马氏的一骨骄傲与不羁。

哪怕是作为普通女孩生成,那种骨子里流淌的信念也不会被粗粝的时光打磨殆尽。

而那个一直与司马清共度时艰的母亲,也从父亲暴毙的这一刻开始,开始疏远的漫长历程……

马车走了一段路后,突然停下来,听到一阵慌乱的马蹄与人声响过之后,司马清依着与拓跋城之前的约定,没有马上爬出棺木。

早于她落地的拓跋城,正向一队兵马报告情况:“大将军,司马衷和司马越皆已死,大赵的心头之患再无。”

“嗯。”刘曜跃下马,在棺木前走了几步,手中的马鞭一下一下打在棺板之上,问,“还有呢……”

拓跋城转身将手中一缕黑丝递上,道:“昨夜,司马清……受到惊吓,现在又是一个庶民,对大赵再无威胁。”

“啪。”一声鞭响,黑衣绽裂,顿时白色的肩头露出一道血红长痕。

拓跋城咬了咬后牙,直挺挺的立在刘曜的身前,继续道:“况且她是世子所爱……”

“啪、啪、啪……”又是三声鞭响打断了他后面的话,震得众人纷纷下跪,连棺内的司马清,也觉得那三下打在肉上着实很痛,身子不由得蜷缩成一团,死死抵在棺内的角落里。

拓跋城手握拳头,单膝跪地道:“大将军,不念世子为您筹谋之功,也想想洛阳城内三万百姓。他们大多是士农工商之徒,能作战的将士早被我军斩于马下。将军何惧一个司马清。”

“嗡……”马鞭凌空长啸,向着他的胸口重重一挥,鞭上带出一片碎片,旧伤之上再添一道新伤,血水沾满鞭身,在阳光下闪着冷酷的光。

身后的石勒将军忙道:“大将军,拓跋城虽未杀晋国公主,违背了您的命令,但他所说并非全无道理。再者,羊献容的信上不是说只要司马清活着,她愿意永生相托吗?”

“谁说的?”刘曜震怒,他与皇后羊献容私信往来,知道的人极少,现在连一个盟军将军都知道这事,让他心极不安。

“是她自己宣告的。”石勒从袖口里摸出一张纸,刘曜抓过便看,居然是一张羊献容亲书的信,“军中首领,各有一封。”

“你说什么?”马鞭本已冲着他的面门挥出,在听到这些话时,斜了一点,打在了棺木之上,“还没有那个女人敢这样跟我谈条件。”

“大将军,您是要一座尸横遍野的空城,还是要一座随时可以予取予求的后花园?”拓跋城正色道,“八王之乱,屠城中原,虽得一时金银珠宝,许多城池却在几个月后生出瘟疫,病死的比战死的还要多。人祸带来天灾,使得近年来无兵可征,无人耕地,那样的城夺来何用?我们北国放牧,只杀夺羊之狼,却从不杀母羊雌马,因为越杀越少,部族里的无论男女老幼会无肉可食。金墉城亦如此,经年大战,若不休养生息,何以对抗匈奴。”

刘曜胸口起伏数下,突然一笑,手中鞭子收起,只道:“我的孩儿之中,只知打胜战抢地盘,你的确与众不同,起来吧。”

“大将军,这里可交给我处理,毕竟我对这里的规矩熟。”拓跋城起身请求道。

“你来这里一年,果然不负所望。好!我不会亏待你的母族。”刘曜调转马头,扬长而去。

……

“出来吧。”终于在那些埋棺的宫人,悉数闻了到一股极臭无比的味道后,纷纷都倒下后,拓跋城轻轻敲了敲棺板,“你再不出来,就要出了大晋的地界了。”

黑色的棺沿伸出一只包着白绢的小手,手的主人,在棺木里探出半个头,四处机警地看了两回,目光所及之处,躺着横七竖八的宫人,再看周围,一片荒凉。

她哆嗦着爬出,落地时,还重重的摔了一跤,却不见刚才与她说话的人。

愤愤不平的踢了踢脚下的宫人,他们居然睡得跟死猪一样沉。

本想着,让人驮着回去,也好过她问路回去,但此时,众人皆睡她独醒,虽想省些力气去想想如何应付私下出宫的事,现在也没有办法,只能无可奈何的自寻出路。

回宫的路上,四处可见携儿带女的流民。

她本上本着孝服,与人群里夹杂的刚刚失去丈夫与儿子的失亲之人,并无二异。

只到看一个十多岁少女低声哭泣,站在街上,一副可怜无人要的模样,让司马清停下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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