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海公主(44)

作者:望楼兰 阅读记录 TXT下载

血红的色的湿印,拖在台阶上,拖到门槛上,先抬起一条腿,放进去,接下来才抬起另一条腿,终于跟上了她的的步伐。

殿内的榻上并没有人。

只有一个歪斜的身影坐在地上,手边一卷写了寥寥几字的圣旨。

早已等在殿中的司马越与刘曜两人,看到司马清时,颇有些意外。

司马越:“公主你想做的做了还是回永宁殿吧。”

司马清见到眼前情景,自知大晋已经名存实亡:“不回了,只是想来见见皇上,复他的命。”

刘曜瞥一眼她身上的嫁衣,这还是皇后当年出嫁时穿过的,没有想到穿在司马清身上,如此合身。

只是衣摆下多些血渍尘土。

他道:“这事,由你母亲做主吧。”

羊献容从地上站起:“清儿,嫁与不嫁,娘随你的心意。”

刘曜一愣,上前道:“小容,我们先前说好的。”

羊献容:“她是我的女儿,不是为司马氏去殉葬的,我更不有让她再为了任何人去嫁一个她不喜欢的人。”

司马清看着空空的榻,依旧问:“皇上在哪?”

第 38 章

羊献容拧眉:“没有皇上。”

司马清:“没有?”

羊献容:“大晋没了,皇上没了,连我这个皇后,也一并没了。”

说着她将手中的圣旨,伸手递过来,手臂微微发抖,似乎在与某种压于心头多年的东西决裂一般的难受。

司马清接过来一看,“废后诏书”,她闭了闭眼,字是刘俭的字,她认得。

但这究竟是母亲想要的结果,还是刘曜的想法,亦或是司马越的想法。

她的目光在三人脸上轮流转了一番,才道:“大晋从此也无公主。”

说罢,将那纸婚书掷在地上。

羊献容双上紧紧盯着那纸圣旨。

司马清转身,将腰间的腰封一扯,身上的红色嫁衣如落霞般,坠于尘埃里,掀起一片雾色。

里面露出一身雪锦孝衣。

众人一怔。

原来她早知道,今夜有大事发生。

她也知道,她对此无能为力。

只是她依旧选择入殿,想看看那个与他非死不能相见的皇上。

“大胆,你未经皇上的允许,怎么能以孝衣入殿!这是大不敬!”一直守在偏殿的王氏看到这一景,走了出来,站在司马清的身后喝斥道。

“皇上?”司马清疑惑的回首,看着王氏,“你在说什么?”

王氏道:“新皇就在刚才临危即位。”

司马清嘴角扯出一丝笑意,“原来如此。”

她向羊献容看了一眼:“母亲你终于解脱了。”

羊献容面色凝重,慢慢将手中诏书展开,上面有先皇亲笔所书“公主性乖张,贬为庶民”几个字,往下落款所书的日期,却是在半月前。

原来,先皇已经想过要放过司马清。

不想让她再成为了和亲公主。

懦弱的君王,保不了妻儿,只能让她们自寻生路。

她默了默,侧目看着那些一心想将司马清嫁与氐王做棋子的司马越和刘曜。

终于下定决心的道:“清儿,你早知道,为何还要留下,你早就可走的。”

司马清:“我以为我可以改变我的命运。我想走,可我走不了。”

她的脖间一片冰凉,身后的拓跋城已将沾满鲜血的剑,抵在了她的脖间。

司马越:“拓跋城,你杀了她,我封你做将军。”

羊献容紧张的望向刘曜:“大将军,你答应过我的。”

刘曜抬目看了看殿外:“我答应过你,让她嫁一个好人家,安生过一辈子。”

羊献容:“她还小,让她在小容身边多留几年,求你了。”

刘曜:“她死了父亲,让她守孝三年,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司马清转过身,脖上的剑刃抖动了一下,不留痕迹的移开半分,一段青丝落下,她的眼正对上拓跋城。

“还不谢谢大将军。”拓跋城自入殿后,第一次开口说话。

司马清双眼赤红,立在那里不吭一声。

刘曜:“怎么想为你父亲殉葬?”

司马清只觉得肩头沉了沉,竟然是拓跋城用剑身下压。

“清儿,快……”

“司马清,毕竟是司马氏的骨血,怎么能向你下跪。”司马越在旁边嘲笑道。

拓跋城上前一步,握着她的肩头,指间微一用力,白色的孝服上一片血红,他凑近到她的耳边:“活着吧,就算是为了我。”

司马清心头一震,双眼瞪着他。

见他嘴中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失去平衡的倒向地面。

她伸手去接,两人都重重的摔倒在殿中央。

他的血染上她的衣服,湿了,透入肌肤,一片湿凉。

殿外的小琪小婳冲进来,一身是血的扑倒在他们的身侧,“蒲山和蒲雄说要杀了公主,为蒲林报仇。”

说话间,蒲山与蒲雄拎着兵器冲了进来。

两人挥着手中的纸,大叫:“司马越,刘聪已杀到城下,你们司马氏完了。”

之前一直以为操控全局的司马越慌了神:“我和氐王有言在先,只要我当上皇帝,之前他所占之地,全归他所有。”

蒲雄:“我们要的不止这些,我们还要这洛阳城。”

“洛阳城?这可是我的都城。你们要了,我去何处立足。”

可笑司马越已经到了这步田地,却不知道,刘俭在外面已说服了这氐王这棵只看眼前利益的墙头草。

一直左右逢源的人,在几方势力的角力下,终于发现他们可以拿到最大的份额,那何乐而不为。

已到了最要紧的关头,他们抛弃了司马越,与刘曜联手。

司马越阴笑两声,做着垂死的挣扎:“蒲林可是死在先登营的手里,你们不想为弟弟报仇了。”

蒲雄和蒲山两人相视一笑,司马清隐隐猜出一些,再看拓跋城一脸平静,似乎一切均在他的算计之中一样。

刚才的一幕只是在演戏吗?

还是在一番战斗后,双方重新估量了对方的实力,在短短几个时辰内,就相互交换了新的条件。

司马清正欲说话,手臂被拓跋城紧紧一捏,他微微摇头,示意她不出声。

小琪与小婳两人一个扶着一个,几人快速从殿中退了出来。

司马清:“这是怎么回事?”

拓跋城:“大将军要弃城。清儿,跟我走。”

“去哪?”

“别问。”

“城外到处是兵,我们逃得掉吗?”

“你只要答应跟我走。”

清晨,宫里少了一个公主。

本是顶天的大事。

却在这一天,贵为皇后的羊献容,再度被废为庶人,草草的被轰出了宫门之外。

一身孝衣的她,扶着陈妈的手,苍白的脸上没一丝表情,只维持着最后的皇家体面,默然的跟着皇帝的送葬队尾。

她并不是为棺材里那个无法守卫皇城的皇帝,更不能保护家人的丈夫,在做表面功夫,而是为为自己的命运,感到无比的愤恨与无奈。

她没有眼泪,也没有尊严,只有满腹的怨,深刻于眼底的迷茫。

而跟在她身后的只有一个羊仲武。

直到棺木抬到城门口时,抬棺的队伍突然停下,内侍慌张的从队首向队尾跑。

到了棺木前,正与羊献容遇上:“皇后”

羊献容面无表情的道:“这里没有皇后。”

内侍改口道:“夫人,城外有人要见您。”

羊献容冷冷看着前方:“见我?前几日攻打的南阳王不是一心要我为帝国殉葬吗? ”

“今日是大将军刘曜要见您。”

羊献容眼中微闪:“见又如何,不见又如何?”

“大将军说,永安殿之事,从未想冒犯您。”内侍将话说出时,神色也有些不妥,但已是经他斟酌过的,要是真的一字不差的说,只怕还比这更加露骨让人难堪。

羊献容沉默不语。

内侍将一封信书交于羊献容手中,走近几步,低语道:“夫人,此信切不可让他人知道。”

羊献容一见上面所书“刘曜”两字,顿时神色突变,原本槁木死灰般的一张脸,微微泛起一丝异色。

她只从容将信收到袖内,整容肃装的道:“送先帝出城安葬。”

这一切,都被藏身于棺木之中的司马清与拓跋城听得清清楚楚。

若要人不知,除非人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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