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一直想改掉文名,不懂我当时在想什么起了这么个名【偷偷摸泪儿啊,夏天永远让我心悸
第124章 他回来过。
其实,对温烈丘来说,那是一份极其后知后觉的,情愫。
十三四岁的年纪,他认识了习牧。
双目含着睥睨抬高下巴看人的小小少年,第一眼实在招人厌。但忘了从什么时候,习牧呆在了他身边,而且越靠越近。他们像对待这个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一样对待对方,相知深信。即使他们都察觉自己的恶劣,却心照不宣地庆幸相遇。
他们太过契合,容不下别人。
阮令宣和温烈丘是穿尿布的交情,却眼睁睁看着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人用了几个月的时间,占据了温烈丘最铁哥们儿的位置。他起初吃味儿,又几个月,便不自觉地开始和温烈丘一起护着习牧那个恶霸。
时间一晃几年,三人一起混吃等死做着毒瘤,无追无求自由自在,温烈丘本觉得这样一直下去也可以,但不如人意的,变数要巧不巧就出在那个让他觉得这样下去也可以的人身上。
习牧不告而别,再有消息的时候,人就已经在英国了。
那人从来我行我素,温烈丘又从来习惯不过问。他不表现,但没了习牧的生活真切地让他不适应,也是在人离开后他才发现,他是那么需要习牧。
他们两个,看来没有半点相似,但本质却是一样的,同样孤独且自负。所以,习牧理所当然地成了他在黑暗中前行的陪伴。
阮令宣是朋友,习牧却是同伴。习牧的离开,让温烈丘像被利剑斩断了试探着突破的藤蔓,只能重坠黑暗崖底。
他明明想要习牧在,却又选择再次封闭起自己。
但始料不及的,在黑暗中徘徊的他,好像看见了光。然后他才知道,陡然见到光,竟会迷茫。
回家的一路上,温烈丘低沉且冷然,方才带笑的情绪荡然无存。而李负代连头都没抬过,进了门便径直往楼上走。
路上明明经过了商店,扔下书包,温烈丘却又出门买烟。
家里只剩两人,温烈丘出门后,习牧跟上李负代,在他上完楼梯前出声叫住了他。
从习牧回来至今,他从没主动和李负代说过话,正眼看他都极少,所以李负代多少意外,对于他的存在也感到不自在的习牧,会主动叫住他,还是在他和温烈丘说了那样的话后。反正此时此刻,李负代心理上,不想和习牧交谈什么。
“喂!”也不知道他是没听见还是不想听见,看他没停下的意思,习牧又叫了一声。
吸了口气又吐了,李负代不耐地揉了揉后脑勺才转身,垂着双眼表情不太好,“怎么了。”他习惯驼背,也不愿意花力气站直,看起来总是懒散。
不被正视多少不爽,习牧上下扫了他一眼,微微挑着下巴,口吻骄横,“我在和你说话。”
“嗯。”李负代跟着答,“听着呢。”
“那你为什么不看我?”
李负代缓叹一口气,抬眼对上习牧的目光,轻笑着勾了勾嘴角,“怎么了。”
被他那双分不清是倦然还是轻蔑的笑眼一看,习牧愣了愣神儿倒忽然挪开了目光。意识到自己的躲闪习牧侧开脑袋,为自己的反应而恼怒,开口也不客气,“我还没问你,你和温烈丘应该没什么交集吧,为什么会住在他这儿?”
李负代耸耸肩,“机缘巧合。”
“什么意思?
李负代乐了,“有了答案还要解释,干脆别问。”
习牧吃瘪也不显现,他站得低些,抬眼看李负代的目光满是审视,还有冷厉,“卯着劲儿往温烈丘身边凑的人不少,希望你真的是“机缘巧合”的那一个。”
“说完了?”李负代笑垂了目光,转身继续上楼。
在他经过转角,习牧趁李负代看不见时,狠狠皱了皱脸。实际上,刚刚出口的那些话,都是不他想说的,他觉得失态,也觉得烦躁。顿了顿,又跟了上去,“喂!”
“又干吗。”李负代有气无力的,连头都懒得回了。
刚刚还挑剔别人说话不看自己的习牧,这次没再发作。他想开口,却遇到了极大的阻碍似得,上下唇碰了几次,迟迟没能出声。
“等你十秒。”李负代说。
“我知道你们很亲近……”习牧闭了闭眼,一种他不想承认的情绪让他的高傲分崩离析,因为他在试着解释,对一个几乎毫无关联的人,“不管你信不信,我不是逃走……那些、我去了英国一段时间后……才知道的……我没想到会这样……”
没有指名道姓且含糊不清的叙述,李负代却知道,他在说李鹤。他按了按后颈,忽然心生乏味,他看见习牧会觉得不自在的原因,另一半就是李鹤。
“你在认错吗。”
习牧默不作声,同时局促。
“这些话你没必要和我说,我不是他,没资格代他原谅你。当然了,仅限你对他的捉弄。”李负代双眸淡漠,看着剩下的几阶楼梯说不出什么情绪,“毕竟他的死,和你没关系。”他觉得,此时此刻的习牧,和当初那个让自己提生存要求的温烈丘像极了。他们因一种名为内疚的情绪,违背自己,试图挽救,至于结果,谁都说不清。他叹了口气,“这是我最后一次提这件事儿,我没资格代表他,但我知道,对于你,他自愿的。”
习牧微颤着吸了口气,楼角的昏暗光线笼着他的侧脸。
习牧第一次注意到李鹤,是因为那人在尾随他,怯弱不安,却又满心期待。他看起来,像是一个适合逗弄的对象,是习牧对李鹤的第一印象。
随后的日子,如他所想,只是招招手,李鹤就对他言听计从,成了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跟班。李鹤对习牧所有屈辱性的玩笑都默默忍受,只为和他靠得近一些,或看他笑一笑。
李鹤喜欢他,习牧知道,但不屑,且腻味。他拥有太多人的喜欢,不缺这样卑微的一份,就在他觉得从李鹤身上再也找不到一丝逗弄乐趣的时候,他却被一向温顺怯懦的人给打了。
李鹤瘦小,一拳不重,却不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
听着李鹤满嘴的脏话,看他眼里狠厉却烧灼的光,习牧莫名清楚,他面前的人不是李鹤,起码不是给他第一印象的那个李鹤。
然后他仔细查了李鹤,如他所料,病史上有间歇性人格分裂记录。但让他觉得有趣的,不是李鹤的精神疾病,而是他身体的畸形。
李鹤虽然怯弱,但习牧只看他哭过一次。
一个课间,他把人推进厕所隔间扒了个干净,只为看看他生长在后背的第三只手,听他第二颗心脏是否跳动。
那只手只有婴儿的大小,指尖泛红,像一只未发育的翅膀。习牧一时好奇看出了神儿,在他碰上那只小小的手时,李鹤突然就哭了,几尽崩溃。李鹤的反应在习牧眼中突兀且过激,他觉得吵闹且不耐烦,最终也没确定李鹤的第二颗心脏是否在跳动,就扔下他走了。
大概被侵涉了底线,之后李鹤见了习牧就躲。习牧气恼,变本加厉地欺负他,李鹤依旧通通忍受下来。久而久之,习牧又失去乐趣,这次却不只是踢开,他趁李鹤不在教室,在他的书中夹了张卡和字条。
习牧觉得,既然他讨厌第三只手,那就让它消失,卡里的钱足够。字条寥寥几字,主意嘲讽了李鹤哭起来的样子实在难看。
后来,他拗不过父母去了英国,出国前几天他没再去学校,李鹤就在那时坠楼身亡。
“他为什么……会自杀。”从小到大,习牧都知道自己不善良,但李鹤,让他破例。他以为那张卡,会让李鹤一切都好起来。
“为了解脱。”实际上,李负代只认识一个李鹤,剩下的,都很怕他。但他知道,每一个李鹤,对习牧都是一样的,包括打了他的那个。
温烈丘看过的验尸报告里,标注着李鹤生前受到过致命伤,也是他怀疑李鹤非自杀的原因。
那段儿时间,李鹤的精神状态已经极差,他从来都厌恶自己,也是在那时到达了最高阈值。他追求各种生理疼痛,自残不足够,就到处惹事,只为被伤害。有很长一段时间,他身上都是伤,他很少吃东西,他压制那个可以保护自己的人格出现,他痴迷虚弱,只为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