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无心,请君和离(25)

慕容念已经语无伦次,来的路上她就有很多话想告诉他,她终于知道,她对梅文锦这种感情她从未体会过,但也知道,这不仅仅只是依赖或是习惯。

那些她借着酒醉无理取闹又胃疼的夜里,自己小日子浑身不舒服的时候,只有梅文锦抱着她,她才能安心。

父王母后说的话她总是不愿意听,但是只要是梅文锦跟她说,她就愿意乖乖照做。

他从未说过对她的感情,却时时刻刻都都把她放在心上,可是他不愿说,不想打扰她的心情,她便得寸进尺地假装这些都不存在,一味地挣扎在自己的愿望得不到满足的心情里,而那愿望也不过是她一时的占有欲而已。

慕容念不知道,这天底下还会不会有第二个像梅文锦这么傻的人,宁肯不顾自己的生死,也要这般护着她。

“公主不必如此难过,这是你多年所愿,不要因为……一时同情我……咳咳……就放弃了。咳咳……爱而不得的苦,我是明白的。”也许是因为说话,梅文锦咳出来的血越来越多。

他知道,这几天,慕容念对他的依赖,还有差一点的动情,都只是假象而已。

“你不要说了,我不会走的,你也不要死好不好,没有你以后谁护着我?你不可以说话不算话的,太医马上就来了,你不要睡好不好?”

梅文锦伤得太重,慕容念不知道该怎么办,看着梅文锦快要奄奄一息的样子,她紧抓着他的胳膊不放,血水顺着他的肩膀留下来,流进她的指缝,还带着他身上温热的气息,可他的体温却在一点一点的凉下去。

慕容念焦急地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一边哭一边求梅文锦不要睡过去,她除了求他不要睡之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

梅文锦的呼吸越来越重,有些看不清慕容念的样子,他强撑着精神动了动胳膊,伸到慕容念面前才缓缓张开手心,那张纸已经被血水染红,看着格外吓人,慕容念一时没认出来那是什么东西。

梅文锦断断续续地解释:“这份和离书,还请……还请公主收好……”

他还想告诉她,陛下那里他已经送去了两份自己写的和离书,却没有了说话的力气,他看着慕容念在自己面前不停地哭,视线越来越模糊,好像回到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也是哭着的。

那时他就想为她擦去眼泪,想告诉她,他不会再让她哭,不会让她伤心,但他觉得,她没有为自己伤心的理由,她心里没有他,怎么可能有那么多情绪呢?

如今她的这些眼泪,终于是为了他才流的吧?不过以后都不会有了。

“念儿……不哭……”梅文锦想抬起手给她擦掉眼泪,手却只举了举就再也太不起来,眼前浮现出大婚时她一袭红妆坐在床前的样子,思绪好像变得很轻,飘到很远的地方……

那时他还是个只知读圣贤书的穷书生,穷苦的一无所有,却还能够在看见远处的群山和田间的流水时觉得自己无比富有。

他向来都是这样知足的一个人,从不贪求,只安心守护着自己心里那一方干净的天地。

这两年,他已经很累了,有时候他也会想回到以往那些清苦日子,至少还自由自在,不必面对那么多尔虞我诈,可是只要看到慕容念笑得同山间百合一样干净时,就又什么都顾不得了。

念儿,你我终究有缘无分……

梅文锦心里这么想着,眼皮沉重得睁不开便不再勉强了,耳边是慕容念哭着喊他的声音,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露出一丝微笑来,若是临死前能让她对自己有那么一丝留恋,他好像也满足了。

梅文锦到底没撑到太医赶过来,慕容念见他晕了过去,哭得更凶了,他后背上还在不停地流着血,脸色白得没有一点生气,呼吸越来越微弱,慕容念还在徒劳地喊着他:

“崇安你醒过来,你醒过来好不好?”慕容念想伸手去抱住他,不让他的温度凉下去,却又不敢碰他的伤口,万一他很疼怎么办?

慕容念从没像现在这样绝望过,以前她不能和穆怀在一起,她只觉得生气,感觉有人抢了她的东西。

如今梅文锦奄奄一息的样子,慕容念突然就明白了什么是痛彻心扉,她宁愿拿自己的一切去换他醒过来,哪怕她不是公主,没有这天家殊荣,只和他做一对寻常夫妻,听他温声唤自己一声念儿,她便心满意足了。

这两年,她究竟亏欠了他多少呢?

她开始想念他的怀抱,以往不觉得,如今才知道,原来没有他,她冷得快要窒息。

原来没有他,这世间竟然可以冷得像一个冰窖;

原来没有他,她眼前的一切都不再有颜色;

原来没有他,她的世界也跟着一起坍塌了。

慕容念抓着他的手不停地揉搓:“你不要死,不要丢下我,你说过的话不可以不算数的,你醒过来好不好?我求求你,你醒过来啊,我是念儿,你醒过来……”

她是知道他的每一声念儿里包含着他多少汹涌的感情,她这些年的为所欲为,最后都化作最锋利的一把刀,伤了最无辜的他。

“微臣来迟,还请公主赎罪!”终于听到太医的声音,慕容念赶忙去把他拉过来,双手占满了血,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诡异。

“你救救他好不好,我求求你救救他……”慕容念失了方寸,如今她再也不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她卑微到尘埃里,只想换回他安然无恙。

第二十二章 难道还想在他心上扎一刀?

“公主莫急,微臣这就给驸马把脉。”太医说着就急忙拎着药箱去了床前。

慕容念还是跪在床头的位置,她已经哭得快要看不清东西却还是拼命睁大眼睛想要看着梅文锦会不会醒过来。

太医过去掀开梅文锦后背的衣服,也被这景象吓了一跳,这么重的伤,又流了这么多的血,只怕是治好了,也会留下大片的疤痕,稍有不慎便会落下病根。

太医急忙拿出金创药,大理寺的人去找他之前已经说明了情况,皇后也找人吩咐了,他把整个太医院能用的金创药都带了出来,现在只怕这些金创药也不够了。

太医琢磨着用量仔仔细细地给梅文锦上了止血的药,上药的时候发现梅文锦左臂上有一道刀伤,已经严重发炎感染,伤口向外裂开,看着格外渗人。

慕容念都不知道梅文锦是什么时候受的伤,前几天她一直心神不宁,跟他说过几句话,不是和离,就是问穆淮的情况,从来都没有关心过他……

太医又给梅文锦把了脉,一对眉头皱了又皱,慕容念在一旁看得心急,眼皮又跳了两下:“太医,驸马他……”

慕容念说不下去,她怕太医一开口就是告诉她,他已经无力回天,她不知道自己如果真的听到这个消息会不会疯掉。

“公主……驸马的情况实在是不太乐观,他应该是在受刑之前,伤口就已经感染发烧了,如今又受了这和离戒,流血实在太多,微臣不知道驸马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太医恭恭敬敬地在床边跪着回话。

“那他会死吗?”慕容念颤抖着问出声。

“微臣拼尽一身医术,可以暂保驸马性命,但是若驸马一直昏迷不醒,不吃东西也不喝药的话,微臣就……就无法了……”太医如实禀报梅文锦的情况,他行医这么多年,也从未见过这么重的鞭伤,即便见惯了生死,见到梅文锦这副样子也着实难受。

“请太医尽力救治,需要什么尽管开口,但请太医务必将他救回,可好?”慕容念低低哀求,太医也惊讶于她这语气里的哀伤,那样呼风唤雨的一位公主,何时这样低声下气地求过别人?

“微臣定当尽心竭力!”

慕容念一直守在床边,完全不在乎几位太医来回忙活。

几位太医轮着给梅文锦把了脉,又商量了好一会对策,才开了方子吩咐人去煎药,又命人过来讲梅文锦身上的血迹擦干净。

慕容念一直跪在地上抓着梅文锦不放手,几位太医看不过去,便劝了几句:“公主,天气凉了,您一直跪着怕是会伤了膝盖,您担心驸马的伤,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啊。”

慕容念这么跪着,几位太医都不敢站起来,连走都不敢走。

慕容念现在根本不想离开,她恨不得时时刻刻守在这里,太医们正纠结着怎么办的时候,宋允过来了,一进门就看见这副情景,便吩咐太医在外面守着:“辛苦几位太医了,下官已经请示过圣上,这几日就麻烦几位太医住在状元府,好好医治驸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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