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无心,请君和离(26)

“臣等遵命。”

宋允吩咐了人带太医下去休息后,便走到床前,慕容念还魂不守舍地跪在那里。

宋允叹了口气“公主何必如此?崇安已经为您求了陛下,您之后要走的路,他也都给您铺好了,您现在又是为了什么?难道还想在他心上扎一刀?”

屋子里没有别人宋允说话便不怎么注意分寸。

“太医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醒过来,”慕容念呆呆开口,眼神都失了焦距,“如果他醒不过来怎么办?他一定恨透我了,不想再看我一眼了,对吧。”

宋允见慕容念这幅样子也不忍心再说什么,只好转而安慰她:“陛下吩咐了让太医日夜守着,他虽然伤得重,但好在是些皮肉伤,以太医的医术,他不会有性命之忧。”

“可我想让他醒过来,”慕容念小声说着话,抬手抚上梅文锦的侧脸。那么苍白,那么冰凉。

然后她像想起什么似的问了宋允一句:“他胳膊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宋允低头看了一眼梅文锦的左臂,心里又少不得暗骂了一句,开口向慕容念解释道:“那夜在国公府他就受伤了,后来他忙着,便没顾得上让太医处理,应该是拖得时间久了伤口发炎了。”

顿了顿宋允又道:“他已经发烧了好几天,难道公主一直都不知情?”

慕容念本来哭得快要干涸的眼睛又涌出眼泪来,止都止不住。低头靠上梅文锦的胳膊,泪水顺着眼角流到他胳膊上,她小声乞求道:

“你醒过来好不好,我欠你那么多,你醒过来我才能还你,好不好?”

宋允看着也难过,他和梅文锦这两年的交情不浅,梅文锦总是一副清冷的模样,偶尔几次看到他和慕容念相处,他才发现梅文锦只有在见到慕容念的时候,满眼都是温柔的爱意。

他是个死心眼,做了的决定谁劝都不听,宋允曾经劝过他,喜欢就告诉她,哪有成了亲还这般隐忍的?

可他不听,他说他不忍心让她为难,便只一味地为难自己。

如今若是让他看见慕容念为了他如此失魂落魄,他那个人会不会认为她只是同情他……

宋允擅长破案,不擅长去考虑这些儿女情长,看着慕容念和梅文锦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正要举步离开,慕容念突然回头开口:“我要回驸马府一趟,还请宋大人帮忙照看。”说着慕容念便摇摇晃晃地起身。

宋允不打算多言,只叫来一直守在外面的碧桃陪着慕容念,她这副样子也没比床上的梅文锦好多少。

慕容念出门上了马车回驸马府,梅文锦暂时只能待在状元府,她想回去带些东西过来,自己也在这里住下,他若是醒过来了埋怨她,不愿意回去,那她就在状元府陪着他。

回去收拾东西碧桃要插手,慕容念没同意,照顾梅文锦这件事她不想再假手于人了,哪怕是赎罪,她也要照顾到他醒过来。

收拾了些衣物,慕容念转身又去了书房,他平日里总是在书房,给他拿几本书等他醒过来的时候看也好。

慕容念不知道这么做是在期盼他醒过来,还是骗自己他一定会醒过来,她固执地相信,他不会真的丢下她。

慕容念在书房的架子上挑了几本书出来,她也不知道梅文锦平时看什么,只拿了几本看上去略微旧一些的,那应该是他平时翻看比较多的书。

这些书旁边有个册子,不是书,但看起来也有些旧,慕容念想看看是什么便随手一翻,册子里面是和他那个人一样风雅俊朗的蝇头小楷,每一页都会出现她的名字。

“念儿不吃晚饭夜里会胃痛……”

“念儿害怕雷雨天气,念儿喜欢下雪天……”

“念儿小日子一般在月底,前几日就会精神不好……”

“念儿梦魇时兰芷的香气能让她舒服些……”

慕容念一页又一页地翻看着,有冰凉的液体滴到纸上,晕染了墨迹,好像那个字也哭了一般。

“隆和二十九年廿四日,念儿今天喝了不少酒,夜里哭了许久,一直喊着将军的名字。许是我断了他们二人的缘分,叫她爱而不得,如此痛苦,也是我不够好,不能让她真的忘了过去……”

慕容念想起来,那天是穆淮的生日,他刚离京半年,也是她和梅文锦成亲半年的时候,那时候她并不在意这个父王给她安排的驸马,还一门心思地认为是他的出现才让她不能和穆淮在一起。

等翻到最后一页,是前几天记下的,上面记着他要如何在慕容淳面前为她争取和穆淮在一起的机会,甚至连这和离戒都在他的计划之内。

慕容念这才警觉,他是押上了自己的性命去进行一场豪赌,在他决定的那一刻,就没想过能活着躲过这一劫,甚至认为若他真的死了,那慕容念和穆淮在一起的可能说不定还能多上几分。

明明是个聪明人,在这件事情上却犯了傻。

哪有他这样的,爱到可以将自己的所爱让给他人的地步。

慕容念抱着那个册子哭得失了声,碧桃在一旁也跟着掉眼泪:“公主您别哭了,您要是心疼驸马咱们就赶紧去状元府守着驸马爷,万一他这会醒过来了呢?”

碧桃只是那么一说,她看着梅文锦那个情况,也知道他一时半会醒不过来,只不过是为了安慰慕容念。

可慕容念这会却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什么也顾不上胡乱擦了两把眼泪,就带着东西直奔状元府。

可是等她进了屋子,梅文锦还和她走的时候一样,毫无生气地趴在那里。

太医又来换过一次药,屋子里的血腥味被草药味儿盖了下去,宋允见慕容念回来,起身向她开口:

“血是止住了,但是他昏迷着,不能喝药,烧也还没退下去。”

慕容念手里拿着方才找到的册子还是在床头的位置跪下,就这么短短的一天功夫,她好像变了个人。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她小声跟他说话,“我这么不懂事,还这么笨,你不告诉我,我怎么能知道呢?”

她痴痴地看着梅文锦,她好像从来没像现在这样仔仔细细地看着他,他本就长得清秀,如今瘦了许多,看上去有些摇摇欲坠。

慕容念从来没受过这么大的刺激,突然一下子,她最在意的人就要弃她而去了。

最在意的人?是了,他一直都是她最在意的人,只是她一直都没有直面过他们之间的感情,如今却要用这么残忍的方式让她学会珍惜眼前人,她后悔莫及,也毫无办法。

除了不停地盼着他醒过来,她都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宋允在一旁看着慕容念这种情况,有些担心,估计一会他还是要进宫一趟禀明圣上,省的梅文锦还没醒过来,慕容念又倒了下去。

等梅文锦醒过来,定要让他给自己送上一份好大的贺礼,好好安慰自己这些天的辛苦才行!

其实在行刑的时候,行刑官已经很注意分寸了,只是梅文锦身子弱,再加上有伤在身,还操劳了这么多天,所以这情况便就严重了些。

唉……这个死心眼,怎么就舍得对自己下这么狠的手。

等宋允进了御书房,恰好瞥见慕容淳在皇后面前低着脑袋小声说着什么,皇后也是一副强忍着不生气的样子。

宋允假装没看见请了安,便把状元府的情况汇报一通。

果不其然就听见慕容淳重重地叹了口气,皇后的声音有些哽咽:“陛下,我们的晋阳……”皇后哽咽着说不下去。

“朕让你们罚他,你们就当真罚得这么重?”

宋允被慕容淳噎得说不上话,您下令要驸马受罚,谁还敢抗旨不成?宋允再怎么也不敢顶撞,又将梅文锦之前受伤的事情交代了一遍。

慕容淳坐在那里用力得揉着眉心:“你派人观察着他们二人的情况,有什么事及时报给朕,去年回鹘上供了不少珍贵的药材,让太医看看能用得上什么,就用了吧。”

“是。”宋允领命退下。

皇后终于忍不住,拿着手里的帕子不停地抹眼泪,慕容淳看着心疼,起身过去安慰,皇后心里还生他的气,埋怨道陛下为何非要罚崇安那孩子,现下倒好。皇后说不下去,只顾着掉眼泪。慕容淳伸手将她脑袋按在自己怀里。

“月儿不哭了,朕陪你回宫可好?”慕容淳无奈地哄着,全然没了帝王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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