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叶归?”
“这孩子的确天赋过人,但强得令人发指。”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季舒跃道,“这孩子与七千年前战败而亡的红叶魔君同名同姓,这便让你怕了?别忘了,红叶魔君已然神形俱灭,是不可能回来的。”
“妖族花尘时常前来骚扰,不正是因为她吗?今日,琉璃珠异动,想必他们妖族也有感应,幸好他提前撤退,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是啊。红叶魔君走后,花尘的实力日渐壮大,实在不容小觑。”
“师兄,先不管花尘如何,你打算如何处置叶归?”
“处置?这话何意?她不是在玄音山待得好好的吗?十年来,都未曾发生过意外。”
“我的师兄,叶归的实力还在增强,将来指不定会发生什么意外?玄音山数众弟子们都不喜欢她,难不成你以后打算将玄音山交给这样一个人手里吗?”
“别说了。让我想想吧。”
“就算她不是红叶魔君,也不能仍由她肆意发展,斩草要除根,趁她羽翼还未丰满,这是清理门户的大好机会。”
季舒跃摆摆手,示意需要冷静。妖族的骚扰,加上琉璃珠的异动,已经让他感到身心疲惫,此刻,白桥又提出这番言论,实在让人难以消化。
叶归的确是他带回来的,他遇到幼年的叶归之时,这个孩子正奄奄一息的躺在死人堆里,人间的帝王野心勃勃,时常想要吞并邻国,弄得天底下战火连绵,百姓民不聊生。当年,如果不是微弱的呼救声,持续不断地坚持着,恐怕他也不会听到。一想到,这孩子小小年纪差点死于非命,季舒跃心中实在有些不忍。
叶归来到玄音山,不过十年的光阴,便荣登天才测试榜第一名,且她的成绩无人能够超越,即便是当年如日中天的季舒跃,也不敢保证能够跟现在的她打个平手,叶归未来的潜能,实在难以令人想象到。
思考许久,季舒跃觉得头脑胀痛,披上外衣,在门外溜达。不知怎的,走着走着竟来到了学子们的屋舍前。
此处一片闹哄哄。
他挤进人群,才看到叶归与宰相的女儿樊诗婧殴打成一通。
“你们在干什么?”季舒跃大怒道,“女孩子家打成这个样子,成何体统?赶紧整理好衣冠,都跟我过来。”
季舒跃将二人带至祠堂,命她们两个在此好好闭思悔过。
“师尊偏心。”樊诗婧嘀咕道。
“我哪里偏心了,你且说说看?”季舒跃问道。
“叶归咒骂我父亲,反而我要跟着罚跪。”樊诗婧一脸委屈道。
季舒跃无奈地摇摇首,转而问道:“叶归,诗婧说,你咒骂她的家人,你可有何话辩解?”
“无话可说。”
“你承认了?”
“承认。”
“哦?好端端的,你为何要咒骂别人家的父亲。”
“我骂的不是樊诗婧的爹,而是当朝宰相樊盛。”叶归振振有词道。
“师尊,您看她这目中无人的样子。”
樊诗婧双眼挂着泪花,委屈的样子着实让人心疼。
不过,季舒跃更好奇,接下来,从不让他失望的叶归会给出怎样的答案。
第7章 七
倘若我是这世间的王,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杀掉所有贪官污吏,让一向高高在上的他们也尝尝人世间的疾苦。
她的确这样回答了。
季舒跃呆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白桥的担心似乎成为一种预言。
“叶归,你可知,你刚刚在说什么话?”季舒跃强行镇定道。
“师尊,叶归一天到晚老是说这些疯言疯语。”樊诗婧跪在一旁,趁机添油加醋。
叶归面目冷静,看起来,并没有因自己说错话而感到半分忏悔。
“面对玄音山的列祖列宗,你竟然能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看来,为师平日里对你们的管教,真是太少了。”季舒跃大怒,道,“叶归,今夜你跪在这里,面对各位祖师爷的灵堂,好好反省反省,如若还是这般不思悔改,我这小小的玄音山容不下你。”
话毕,季舒跃甩了甩衣袖,转身便离开了。
樊诗婧眼巴巴地望着师尊离去的背影,渐渐失去了眼里的希望,没有师尊的命令,她不能擅自离开,只得乖乖留在原地。
叶归微微闭上双目,静思着往事。
“都是你。害我也要跪一晚上。”樊诗婧的吵闹打断了她的思路。
“你闭嘴。”叶归警示道。
“我偏不,凭什么你犯错,我要跟着受罚?”
“因为你长得丑。”这句话,是来自叶归灵魂深处的痛击。
“你……”樊诗婧气得说不出话来,想要抽出膝下的坐垫扔过去,给对方一个小小的教训,可是又怕自己没了坐垫膝盖受痛,只好忍着心中的怒气,不再争吵。但嘴巴上还是不饶人,“叶归你等着,早晚我会让我爹好好收拾你。”
叶归无言。
樊诗婧自觉着没趣,也就不再折腾。
夜静时分,樊诗婧跪着有些乏累,反观叶归一动不动,她想要起身活动几下,又不想在宿敌面前丢了面子。
叶归似乎瞧出了她的小心思,微微一笑,问候道:“要歇会儿吗?”
“不用。”
“像你这样娇柔的千金之躯,受得了吗?”
“不会吧?叶归,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随你怎么想。”
叶归突然站起身,活动活动手腕,又揉了揉膝盖,接着坐在地上,单手托腮,静静地盯着樊诗婧,看她死要面子硬撑到什么时候。
果然,不出一盏茶的时间,樊诗婧整个人瘫软在地。
“樊诗婧,我们做个交易吧。”叶归主动说道。
“你不是一直讨厌我吗?”樊诗婧突然反问道。
“这话应该我说才对吧。”
“你刚刚还说要杀了我爹。”
“多行不义必自毙,即使我不出手,也会有人惩罚他。”
“叶归,你嘴里就没有半点好话吗?没错,我爹是贪污了些碎银子,但他是我爹。我知道这样不对,他也是为了我们樊家的日子能过得好一点。作为一个父亲,他有错吗?”
“碎银子?你堂堂宰相千金,自然看不起这些微不足道的小钱。可你有去了解过吗,这些碎银却是十几户普通老百姓家将近一年的开支。你们为了一己之私,硬生生夺了去,这是要断了他人的活路。跟亲手杀人有何区别?”
“口说无凭,你有什么证据?万一,你这是诬陷呢?”
“我想,你也很清楚你爹的为人。”
“叶归,你这是仇富。”
“我还不稀罕呢。靠着搜刮民脂换来的高官爵位,你们一家人半夜睡觉都不会做噩梦吗?”
樊诗婧突然低下头,不再说话。
叶归瞅着她神情有些奇怪,又问道:“你这是怎么啦?”
“你怎么知道,我总是做噩梦的?”
“……”叶归无言。
“做的错事太多,真的会遭到惩罚吗?”
“……”叶归对她说的话,感到很无语。
“我爹他是一个好父亲。”
“可他不是一个好的父母官。”
“我能怎么办?我一介女流之辈,爹爹根本不听我的劝告。”
“你想让你父亲变好吗?”
“当然了,谁不希望自己的父亲是个清正廉洁的好人。”
“切,我有办法。我们继续刚才的交易。”
“什么交易?”樊诗婧问道。
叶归坏坏一笑,满脑子的馊主意。
第8章 八
叶归凑近樊诗婧的耳边,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话。
听完她的一番高谈阔论,樊诗婧瞪大了眼睛,问道:“什么?你不打算参加三日后除妖界的期末测试吗?”
叶归连忙上前伸手捂住她的嘴巴,道:“小点声!你嚷嚷什么?”
“为什么?”樊诗婧继续追问道,“你的成绩远远超过了玄音山历代学子,按照本门规定,通过此次测试,你将能够晋升师尊之位,门下也可以收徒,更不用再亲自外出历练,多好的一桩美事。”
“可你不是一直想从我这里拿到榜一的名次吗?”叶归反问道,转移了樊诗婧的注意力。
只见,樊诗婧默默地垂下头。
“你又怎么了?”叶归一脸不解地问道。
“你有所不知,我与爹爹隔阂已然很深,或许拿了第一名,也不会有所好转。”樊诗婧道,她的脸上既有身为女儿的担忧,又有屡次劝阻无效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