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敢顶着临川王妃的名号在此地作祟,什么人又有这样的胆子说一家一户排着来,沈妙容眯着眼睛向黑影的方向走去。
只见那个黑影好像定定的站在一个地方,好像等待着沈妙容过去一样,气定神闲,斗笠上的乌纱随风扬起,沈妙容想要看清这人的容颜,即使是黑夜,但是在清冷的月光下,若是仔细的瞧一瞧,还是能看清楚这人的模样的。
沈妙容走近,那人也不躲,就那么靠在墙壁上,阴风阵阵,些许诡异,吹起这人的乌纱,却看不清这人的样子,因为她在乌纱之下,还带着一个面具,白狼形状,狼牙凸起,正面疤痕十分明显,分外吓人。
沈妙容看了也不免心惊肉跳,秋天的寒气又从脚底生出,直直到达胸腔。
她看见那人靠在墙壁上,只是侧首看看沈妙容欲言又止,沈妙容便问道:“你是谁?为何要顶着临川王妃的称号作恶多端,如此看来不用我调查,这郎中的自尽只怕是你做的吧。”
淡紫色的手帕,严淑媛的腹痛,可疑的熏香,自己被人施毒,这一切的一切,若是还想不到这个人的话,那手帕上的那个字,就足以证明背后捣鬼的人就是她。
而眼前这个黑色魅影,沈妙容在赌。
是她本人,而并非她的爪牙。
只见靠在墙上的黑影开始颤抖起来,伴随而来的是两人极度不适的笑声,带着疯狂和妒意,带着诅咒和阴狠,在这寂静的夜中分外的渗人:“临川王妃今日出来可真是不妙,不知你府上的浅画可是知道自家主子这么胡闹,怀着孩子还出来查探什么真相?如今你见到了我,自然真相大白。”
她顿了顿,冷笑道:“那郎中就是我杀的,毒针是我弄的,麻绳是我找的,为得就是让你中毒,然后无药可解,而临川王府,只怕是也得意不了多久。”
那人一手抓住沈妙容的腰,手将沈妙容抵在墙上,不比沈妙容高多少,但是却足以将沈妙容狠狠禁锢在墙壁上:“怎么,我的好姐姐,看你的样子好像没有当时那么嚣张了,平常见惯了你嚣张的眉眼,如今看见你这幅楚楚可怜的模样,可真是令人作呕。”
她一手禁锢着沈妙容,力道一点一点加大,沈妙容本来腹中就不适,被人这样禁锢,更是没有什么反抗力,只见那人另一只手缓缓将自己的面具拿下来,沈妙容看到的是一张十分熟悉啊的脸。
第76章 最恨的眼神
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这张脸,沈妙容再熟悉不过,当年是刘兰的宝贝疙瘩备受宠爱的沈家三小姐沈妙月,是在吴兴太守府中表面是夫人丫鬟但是内心却不知如何的琴月,是那个曾经视沈妙容为死敌,并且沈妙容也视之以对立面的沈妙月。
只见沈妙月的手缓缓向右边移去,还是白皙晶莹的皮肤完全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让人觉得十分可怕的伤疤,顺着月光下更加的显眼,也更加的可怕,和沈妙月带着的白狼面具上的疤痕没有什么两样。
沈妙容看惊了,琴月离开王府之后,沈妙容想要利用琴月去报复沈家的愿望成为了幻影,而自那之后,沈妙容和陈蒨的关系也是渐好,后来跟随陈蒨东征西战,她整个心都在陈蒨身上,毫无例外陈蒨也是将自己的心完完全全交给了沈妙容。
当时战争战乱,各种事情交缠,陈蒨走后太守府都已经被被人据为己用,更别说陈蒨府中小小的丫鬟琴月了。
“怎么?”沈妙月笑了笑,虽然有些老态,但还是无比的妖媚,她和沈妙容完全不同,沈妙容给人的狠毒,是后思极恐的,可是沈妙月给人的却是时时刻刻的,她的眉眼间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妖异,她劈头的疤痕蜿蜒到了鼻尖十分可怕,若是寻常妇人的话,看到这样的容貌定然吓的昏厥,但沈妙容不是寻常的妇人。
她只是定定的看着沈妙月,沉默,眸中有些痛色和难言,说不尽的沉寂,而沈妙月看到沈妙容这种神情,轻轻笑了一笑,挑眉,上前一步挑衅,“你怕啦?”
沈妙容从来没有想过沈妙月会成为眼前这个样子,再怎么样,他们两个再怎么样是死对头,再怎么样要你死我活,沈妙月都不至于这样……
这样让人觉得悲哀。
不过几年没有见,却已经是这个样子。
她从来没有觉得沈妙容是自己的好妹妹,但是她也同样没有想过会在沈妙月脸上来这么一刀,毕竟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容貌是多么重要,可是沈妙月的脸……
她不知道如何成了这个样子,显然,也不想知道。
“怎么?”沈妙月红唇轻启,看着沈妙月的眸子越发的诡异,白狼面具扔到一边,捏着沈妙容的脸,眼中的憎恨再也遮挡不住,“我告诉你,我最恨的就是这种眼神,尤其是你的。”
“你以为你是什么人,你以为你有多么清高?”沈妙月拍了拍沈妙容的脸,一只手抚上沈妙容的腹部,微微的凸起表示着这里有一个小生命的存在,沈妙月的手抚上去,嘲笑道,“这是陈蒨的啊?没有想到你都已经有陈蒨的孩子了,这是第几个呢?”
沈妙月的手还未贴到沈妙容的腹部,沈妙容便将手横在中间,她直直看着沈妙月的眼睛,想要从里面看出一点什么,但是却什么都没有看到,她淡淡地说:“沈妙月,你我之间的事情,和孩子无关。”
“与孩子无关?”沈妙月笑了笑,勾起的红唇咧来,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报复的目光在沈妙容身上来回打量,带着审视,带着讥讽,带着恶意,“沈妙容,我想有关就有关,你腹中孩子我让他活不了,他就活不了,我让他死不成,他就死不成。”
“你说,你想让他活还是想让他死?”沈妙月看着沉默的沈妙容,再次靠近,身上危险的气质迸发而出,让人毛骨悚然,但是沈妙容还是看着沈妙月的眼睛,丝毫不为所动,沈妙月有些急了,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的匕首在沈妙容的脖颈来回的划,“你说,‘沈三小姐,求求你,放我和我的孩子一条生路’我就放过你,怎么样?”
“刚开始用毒针将郎中一击致命,后来用洗衣服带有腐蚀的东西在脖颈上消尸灭迹,然后用麻绳把郎中吊起来,好像郎中自尽的样子,这些都是你的阴谋吧。”沈妙月的匕首横在沈妙容的脖颈,在逼近一点点,汹涌的鲜血就会渗着皮肤流出来,她还是面不改色的说着,“这条巷子里传言就是临川王妃杀人挖心,上面的人为了临川王府的声誉将这些事情降下去,沈妙月,我竟是没有想到你的心机居然如此之深。”
淡紫色的手帕上刺绣隐隐约约的字是“月”,而普天之下,沈妙容不知道除了沈妙月之外,还有谁能这样的恨自己,毕竟因为沈妙容,她的母亲自尽,因为沈妙容,她心间的少年郎娶的人不是她。
沈妙月有多么幸运,就能衬托出沈妙月有多么可悲。
“你好像很自以为是,觉得自己很聪明的样子。”沈妙月笑了笑,蜿蜒的伤疤在鼻梁上格外吓人,她红唇轻启,有些不屑,“若不是我故意放的熏香,若不是我故意丢下的丝帕,别说你府中的人,就算是你,又能找到什么?”
“当年你辱我母亲是事实,那些言论,那些眼神,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在太守府的时候,你和陈蒨的朝夕相对又如何,你和陈蒨的鹣鲽情深又怎样?”
“他现在不在你身边,更不会为你保驾护航!”
她恨恨地说,承认了沈妙容的话。
沈妙容一想到陈蒨对自己呵护备至,就觉得非常嘲讽,心中一阵幸福感的同时又是对沈妙月无尽的悲哀:“为得是什么?得到陈蒨吗?原来时隔多年还是念念不忘,只不过,不一定必有回响。”
“你闭嘴!”沈妙月听到这里,匕首又逼近了一点点,沈妙容的每句话都在刺穿着沈妙月的神经,她恨恨地看着沈妙容,“你懂什么!”
沈妙容腹中一阵绞痛,因为这痛感竟然让她腿间有些发软,如果低头的话,就能看到沈妙容衣裙下方星星点点的鲜血。
“说吧。”沈妙容还在硬撑着,她的语气十分平静,但如果仔细听的话,还能听出来她微微颤抖的声线,“谁是你的帮凶?”
月黑风高,一时间乌云遮掩,竟然是看不清起来,沈妙月斗笠上的乌纱顺风而落,遮住了沈妙月狰狞可怖的疤痕也遮住了沈妙月眸中恨之蚀骨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