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歌忙着手中活计,半晌才见樱花在晒毒辣的太阳,他已经有些晒红的手揪住樱花的绸带就往里头带,在屋内,还用手背贴了贴她正常到极为不正常的脸颊,和外头暴晒的石头一样烫手,“樱花,不要老是晒太阳了。”他当然清楚,樱花是妖,但他还是将她当同类看待,一般人晒到不出汗,多半是生了大病,他也无比清楚,樱花很听他的话,很乖的。
“为什么?”傻姑娘真不清楚,一边问一边撸起袖子。
“我会担心你,人晒多了这种太阳,会生病。”“哦,那好吧!”她刚要寻思着自己要去哪玩儿,玩些什么。
“天灾、人祸。”菱歌突然正经严肃地说,“外面少雨的地方,已经开始闹饥荒。”
“饥荒是怎样的?”好奇瞪大眼,好像很危害严重的样子。
“饿殍遍地,百草不生,哀怨难熄,犹如地狱。”菱歌一只手紧握拳,像含着极大的愤怒,“朝廷却袖手旁观,漠然不作为。”
樱花只是皱眉,有些不舒服,自己也说不清,“我参不透,参不透啊。”
第49章
“这和朝廷有什么关系?”樱花嘟嘟嘴,像听故事一样听菱歌说话,她不知道、不理解的事情真的很多,其中最不懂的还是人类呢,在以前她独自生活的年岁中,不懂人类是如何行动的,完全以自我为中心。
不是饿了就要吃东西吗?为什么一位孩子的母亲饿了,却把东西给自己的孩子,大自然里,动物养活幼崽,一旦灾难来临,最先死去的一定是老弱病残,她还听到人类创造许多词语,比如分享、比如爱情,这些都是些什么?每次思考这些东西,她就头脑乱呼呼的,有时候觉得人类和其他生物没有不同,可是,如今人类的强大、发展,又感觉有什么是和其他生物是不同的。
“一个国家,养着一群人,这里面的人各自分工合作,而现如今最有威望的,便是朝廷,而这朝廷中最有权利的便是皇帝,皇帝的存在,是由于这个国家的人信任皇帝能管理好国家,也就是说,是这个国家的这群人给予了皇帝权利,可如今,有灾难,这个被期待的人却置之不理,无论如何都是说不过去的。”
樱花只是看着菱歌,不在意菱歌所说的话,“菱歌,你最近这里总皱着。”她还用一个指头点了点那已经有皱痕的眉头,“反正那些事和我们无关啊。”她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都是这么想的。饥荒?她应该见过太多太多。
但,那又怎样?和我有什么关系?
“所以啊,菱歌,开心点,没必要为这些事情而烦恼。”樱花眨眨眼,“你说过,人生,就是要开心的啊!”
菱歌一口气说如此多的话后沉默了会儿,话语中有些苦涩,“樱花啊,我发现,很多问题,在书中的不到答案。”
她想的就很简单:“那不想那么多不就可以了啊。”找不到答案,说明是问题太多了,这回她倒聪明许多。
“樱花,笑一个。”
她立刻就扬起了笑,“笑~”可爱十足
菱歌又将那嘴角往上揪了揪,郑重地点点头,“你保持这样就好了。”
那笑,驱散着负面情绪。
“微笑是一种力量,而温柔的人,才最强大。”菱歌说,脑中却闪过一个人影,如三月阳春如春暖花开,却迎着大寒的雪来,他隐隐约约却回想不起模样,他只确定,他们,都是不一样的人。
内心漫上思念,漫着漫着就化为泪水,滴落嘴边,想唤出一个字,却不知道叫什么,你是谁?记忆空荡荡的,又搜寻不到这个人的人影。
“我最近会想起一个人,却不知道他是何人。”菱歌略带挫败,几番摇晃脑袋,似要晃出些什么东西一样,可惜,真是空空如也。
“呃......”“嗯......”樱花有点无措,这时该怎么办....她当然知道菱歌指的是谁,快刀斩乱麻地挥挥手,“那就不要再想了。”
“你有线索么?”“不知道!”
她见菱歌的视线中有猜测,立刻跺脚,“都说了我不知道!你整天想那么多干什么!啊啊啊!”
菱歌被她这模样逗笑了,“好,我不问了。”
第50章
那大抹红衣颜色热烈得和天空中开放的艳阳一样,她步履稳重,却轻飘飘得像一阵烟,恍惚而过不留痕迹,红衣女子打量人会习惯性地将身体偏向一侧,肩膀一往下一陷,脖子往旁边弯些,一个眼神不给予多少视线,却像已把人打量了个遍,她也并没有高昂头颅,相反还有些低着脑袋,却意外给人一种被睥睨之感觉,而且,她无论看向哪里,眼神都没有焦点,犹如正在思考,仿佛独自她处着一个人的世界,冷漠孤独。
红衣女子如幽魂突然显现在门旁,挪动眼球,定在那正闲适度日的男子,他的房间宽敞清幽,与她那全是血腥恶臭味道的房间不同,她还看到那花瓶内长势良好的名贵瓶中,与其说他过得舒服,不如说他心态平和。
一个人是大海,自然就对那些风浪习以为常。
“那些老家伙又□□你了?”他斟一壶茶,眼也不眨,“手骨挑掉后恢复得如何。”听这句话,显然,她手头计划着的实验失败个七七八八,并且她必须自己承担失败的后果。
红衣女子似地狱修罗,不为所动,来到此地的目的,她出现在这里,已经摆明了,她根本不在意,不在意惩罚,如今满脑子只剩下那颗石头,她要研究出来,必须地。
菱歌倪眼见她一语不发,明知故问,“失败,然后呢?”
女子只留下嘶哑地一句,又一摇一晃地出去,她的疲惫在话语的皮囊下此起彼伏。
“准备好......你的命,献祭。”
菱歌是一脸平静,不意外,只是有些感慨,又回忆起与红衣女子的相识过程,些微讶异,怎么会存在如此,变态到不可理喻的人种,不过,到这个程度,还能被称作人?种种举止,异常地令人发指,这是第一眼所得出的定论。
而如今,他明,她在装疯,而他也在装傻,但缘由不同,她是逼迫自己疯狂,他是不得已卖傻。
她自然知他弟弟的,而他也肯定,她生命所剩无几,两人不说,毕竟都属于互不干涉他人生活的那一类性格。
红衣女子是个选择脱离世道的人,用笑掩饰悲伤,用□□上的冲击淘汰无奈,她也有情绪,只不过,她拒绝了,用名为疯狂的姿态。
让他改变对她的看法,仅仅因某次她濒临崩溃的一句话:“何必把所有人同化?”凝着冷笑,“他们是他们,我是我,不必用别人的标准衡量自己。”
嗯,还算个人类。
只是,这女人不会埋怨苍生,她甚至将自己抹去名字,她身置绝望却不悔,因为是她自己将自己推入地狱,是她自己为自己定下一项又一项苛刻的标准。
用她一句话:“做不到?还活着!”
“变态啊。”他依旧这句。
门口传来这个世家的小孩们的对话,“那红衣姐姐好厉害!我可是十分崇拜她的哦。真希望有机会接近她呢......”
没人知道,这女子经历了什么,就连菱歌也不知道,她曾经是个多么不被认可的存在。
第51章
【后面过渡章节提前】
谁从一棵巨大的、掩盖住视线的大朵树上跃下,瞬间,迎来一场邂逅的盛宴,那个人身上散发着阳光般耀眼的亮度,他眼中是波光粼粼,那双目光,那个站着仰望的、虔诚又尊敬的人儿,随着思念的飓风飘荡,吹起了她的泪花。
很像一场幻觉呢,和你的相遇。
散发妖妖的她面色平静,翻阅着与他的回忆,时不时叫出一声那人的名字,不悲不喜。
她指着自己,我。
然后比了个心,喜欢。
再指着回忆中的那人,你。
樱树的花瓣染着红色,如同红宝石凝固在空中,洒落的不是鲜血,是从血肉中分离出来的记忆,血淋淋地、无比美好的回忆与感情,曾经,那人,存在过的有力证明。
娴静是时光,独自一人的背影。
大妖怪说:世味是一颗糖,要含着才知味;世味是一壶茶,煮了才知香。
她得出的结论是,太甜太苦,含在口中甜到不舍得化,咽入骨髓是苦涩,所以,太甜、太苦。
暗湿之地,双眼冰冷,她,站立在这个庭院中,庭院很大,两个人的身影却已踏遍了所有角落,庭院中,有某人的歌声,有归巢的燕子,熟悉的感觉渐渐远去,这份感觉,缓缓变为陌生,所有欢声笑语陡然变成可怕的噩梦,笑声,再无法想起的欢笑声,对话,变成模糊又扭曲,她在脑中疯狂用那饱蘸笔墨的毛笔图毁着那人的脸,她又干呕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