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长期和生意伙伴出入高级场所的美国流氓根本就是很不熟练。
封闭的室内完全漏不进下午明媚的阳光,昏暗的室内光线下只能模糊地辨认出墙壁上大量的奇怪怪异的涂鸦,舞池里扭动着着的身躯层层叠叠,角落里拿着注射器的人吐出听不清的脏话。实在是想不到居然还要在这种地方重操旧业的西撒·A·齐贝林再一次咒骂起乔瑟夫的烂主意——棕色头发的美国流氓跟在离他两三步的地方紧紧攥着拳头,看上去就要跟纹着满身字母的大块头打起来了。西撒再次深深地叹了口气,“嘿。”他几步挤过去把乔瑟夫挡在身后,息事宁人地眨了眨绿色的眼睛,“我在找你,JOJO。”他牵着乔瑟夫的手腕挨蹭着疯狂扭动的人群,眼睁睁地打着碟的DJ把脱掉了的上衣抛进人堆里,“你在干嘛,笨蛋。”乔瑟夫语气不善地说有人在看你的屁股,而且如果你不过来我就会把他揍进地板里。
西撒扯开椅子把乔瑟夫按上去,“可乐,加冰。”他把纸钞扔给乔瑟夫警告他自己去去就来。他瞥见隔壁桌上的女孩放在桌面上的路虎车钥匙——机车纹身,平底皮靴,防风镜——感谢上帝,西撒猜这一定是辆性能不错的改装车。“hey。”他弯下腰变戏法似地从女孩耳边拿出一颗水果糖,“你看起来需要补充一点糖分。”意大利人的脸蛋果真屡试不爽,“虽然你已经够甜了,美女。”看起来就辣的出奇的女孩一路推搡着西撒拥吻到了卫生间的门口。乔瑟夫咬牙切齿地跟在他们后面拼命地和西撒打着手势,他耐着性子在接吻的空隙里从女孩的黑发后面冲对方翻了个白眼。“嘿——稍等。”他从衬衣下面把女孩的手扯了出来,“我想我们——”不管不顾凑过来亲吻的女孩显然有点丧失绅士精神,“没事。”西撒的手指终于找准了机会伸进对方的衣兜里,指尖挂住了早早看好的车钥匙。他小心地把东西扔到地上,“——嗯?什么声音?”西撒赶忙捉住了女孩的指尖,按在自己的胸口,“是我心动的声音,女士。”他一脚把车钥匙踢给乔瑟夫,正忙着磨牙的男人接住钥匙冲他竖了个中指。
“你大概喝的有点多了,亲爱的,介意我们出去透个风吗?”花言巧语的意大利人掐着点赶到了地下停车场。“你磨磨蹭蹭地在干什么?”乔瑟夫捏着方向盘,恶狠狠地踩了一脚油门,西撒心情不错的吹了声口哨,“在为了你不惊动警察的完美偷车计划努力,兄弟。”他装模作样地把车窗摇下来,“你的醋味太重了,要散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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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从树缝之间照进来,摇曳的落下绵密的影子。
枪声和爆破声从仗助的耳膜中缓缓褪去,像是经历了一场太过真实的噩梦。
高中生一脚深一脚浅地朝前挪,抱着露伴的腿把他往上颠了颠,“你别掉下去了啊。承太郎先生应该就在附近啦。”仗助担心地嘱咐他,“你吵死了。”岸边露伴非常不情不愿地收紧了搁在仗助肩膀上的胳膊。“你的发情期……还好吧?”他庆幸夜色谁也看不清自己的发烫的脸颊。仗助的声音带着比他更盛的羞赧,“没、没事了。”
“仗助。”承太郎的声音传进耳返,“别动。我们过来。”承太郎肩披着一身的星月辰光朝着他们飞奔而来,他蓝色的眼睛里浮起清亮的月色,可靠地冲着后辈们伸出手去,“辛苦你们了。”花京院匆匆地跟在他身后,看到两个人影之后长长地松了口气。
“承太郎先生——!花京院前辈——!”仗助扯着嗓子喊道,硬是伸出酸软的胳膊用力挥舞起来。露伴挣扎着想要从他肩膀上下来,“放我下去,让前辈们看了要怎么说。”东方仗助锢紧了他的腿,嘟囔着拒绝,“才不要。”
“露伴这是受伤了吗?严重吗?”被点了名字的后辈赶紧摆了摆手,窘迫之余拼命地想要扯开话题,“我没事的,旧伤而已。”露伴揪着仗助的衣领,“倒是仗助,他分化了。”承太郎和花京院的目光同时投向了东方仗助的脸,因为背着露伴所以完全没法办捂住前辈的嘴的仗助试图用挤眉弄眼表达自己的意思。
“啊?分化了?分化成了什么——?”花京院摸不着头脑地看着他俩,他非常困惑地张开嘴巴。“不对啊。我没闻到仗助的味道啊。”承太郎收回停留在红痕上的目光,了然地在帽子下面闭上了眼睛,这小子,倒意外地是个实干派啊。花京院眨了眨眼睛,半晌才从喉咙里挤出来一句,“仗助啊!你不会分化成Beta了吧!”
大型犬的肩膀肉眼可见地抖了抖。青筋暴起的岸边露伴用手肘勒紧了对方的喉咙,“东-方-仗-助-!”他冷笑着收紧了小臂,“听到了吗?花京院前辈说你——没!有!味!道!啊!”头发散在脑后的东方仗助颤颤巍巍地仰着头,气若游丝,“露、露伴老师……其实我……”露伴用双手挤着他的脸颊把解释的话都塞回仗助的肚子里,绿色的眼睛里是山雨欲来的神色“学会算计老师了啊,臭小鬼。”
高中生用气声为自己辩驳,“因为我喜欢露伴嘛。”顶着前辈们的目光告白实在是太羞耻了——即使如此,也咬着牙说出来的高中生头顶冒烟,鼻尖发红。只有蓝色的眼睛温柔平静得像是映着月色的静湖,“是Alpha也好,是Beta也好,是什么都好。”
“我就是喜欢露伴啊。”这家伙在说些什么呢——除了举双手投降以外再别无他法的岸边露伴丢脸地把脑袋埋在对方颈窝里。前辈们可还在看着呢,他想,要骂这个得意忘形的笨蛋两句才对。
“我也是。”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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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纳森·乔斯达潦草地睡在一张铁架上,伤口上的血已经凝固,教父陷入了因创痛而带来的高烧和昏迷——乔鲁诺拧干净了盆子里的水,安静地擦拭着父亲胳膊上的血迹,那双鲜血淋漓的手,也许应该在他年幼的时候,环抱他、牵着他。“父亲向迪亚波罗家族的所有人宣告了这件事情——我成为了这个家族新的话事人。”他知道乔纳森不可能听到,他轻柔地擦去教父伤口上黏糊糊的血块,“我想是我赢了。无论是和迪亚波罗的战争,还是和您的。”他用沾湿的棉签滋润教父干涸的双唇,“我没有——很快乐,godfather。”年轻人的悲伤只静静地凝结在绿色的眼球里。他动作沉稳,语气平淡,似乎在说着别人的事情。
在他很小的时候,曾经无数次猜测过自己的父亲是什么样子?是渔夫、是水手、是旅行家。他为自己父亲不在身边找尽了各种理由。伴随着Dio的咒骂,乔鲁诺想,他的父亲也许是小偷、是强盗、是罪犯,但那也没什么大不了。世界上总有一个人与他血脉相通——那个人爱他不计较任何代价。乔鲁诺凝视着乔纳森的脸,“无论如何,我真的不希望你死,father。”他小声地说着,把滚烫的吻落在人事不知的父亲的手背。
迪奥·布兰多打开禁闭室的门,他的目光在乔纳森的指尖上停留了一下。“乔鲁诺,到你宣读的时间了。”他冷淡地等待着年轻人站起身来,碰地一声关上了铁门。乔鲁诺俯视着那些曾经的同僚——狼一样的凶光闪烁在某些人的眼睛里,像是下一秒就要撕碎乔鲁诺的脑袋。“事实上,你们所有人都收到了Boss的指令。”年轻人海洋的气味弥漫开去,是海底是深渊,是下潜2万米连阳光都无法到达的幽暗角落,“有对Boss的指令产生异议的——最好现在就站出来。否则,任何不执行指令的人,都将被视作家族的叛徒。”一些手已经伸进了抢套、另一些手则触碰到了扳机——与此同时,破空来而来子弹击中了他们的头部。迪奥站在乔斯达庄园的阁楼里看着这一切,他心情愉快地摸了摸发烫的抢管,“干得不错,乔鲁诺。”
鲜血甚至喷洒到了乔鲁诺的鞋尖。
话事人面无表情地俯视着这一切。
他头也不回地踏上了楼梯,将血和惨叫声留在身后。
“您看见我的吊坠了吗?”乔鲁诺踏上最后一级台阶,双绿眼睛简直就是逼问了。迪奥从身后把那只十字架放进乔鲁诺的掌心。乔鲁诺拧开旋钮——那里面果然空空如也。他的脸色发青,五脏六腑在他身体里打个结,血统统涌进脑袋。乔鲁诺的大脑拒绝处理这一切信息,所有的逻辑断裂在他失去规律的心跳里,“您做了什么?”他攥紧了迪奥的指尖,模样像是六岁那一年被迪奥扔掉了玩具的孩子,“您做了什么啊——”迪奥用手撑着下巴,他把乔鲁诺落在额前的金发顺到了耳后,“你能想象到的所有事情。”他就像六岁那一年撕碎乔鲁诺的毛绒玩具、扔掉他的小汽车一样诚实地回答了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