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你这简直是在乱点鸳鸯谱,万一他们有自己喜欢的人,你把我们凑在一起岂不是怨偶天成!到时候只怕是成日不得安宁。”
“还有……”肖季莲声音有些低落,“我好像对他们一点感觉都没有。”她抬头看着自己的哥哥,眼里有些迷惑和茫然。
肖雪阳一瞬间就被她眼神里的单纯无辜给刺痛了,他伸手盖在她的双眼上,心道:“我知道。”
肖季莲觉得不舒服,把他的手拿下来,就听他叹口气,微声道:“好想看你嫁一次人,想看你穿一次嫁衣。”
他记不清是多久了,可是至今还是没能等到肖季莲穿嫁衣的那一天,想看她像一个真正的凡人一样,相夫教子,也有这普通却又幸福安乐的一生。
玄冥亲自出现,插手其中,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肖雪阳不知道自己还等不等得到这么一天。
“哥——”除了再唤一声哥哥,肖季莲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安慰他,如此卑微的愿望和乞求,让她有一瞬间愧疚,自己总是让哥哥担心。
她握紧肖雪阳的手,“哥哥,我一定会嫁人的,会穿上最漂亮的嫁衣做这世间最美丽的新娘给你看。你不要为我担忧好不好?”
肖雪阳也回握她的手,“傻丫头。”
他站起身,一把拉起肖季莲,“好了,回去吃饭吧,不然爹又该暴跳如雷的。”
“是哦是哦,快走吧。”
肖季莲缩缩脖子,后背一阵鸡皮疙瘩。
最近老爹亲自下厨,他们可真是被荼毒得够惨,还不能找借口不去吃,不能晚到,不然在老爹的眼里就是嫌弃他做得不好吃,然后又是一阵火山喷发。
后来这一段日子成为了肖季莲生命力最后一段欢乐的时光,再往后不是生离便是死别,再无真心的欢喜。
☆、入秋了,下雨了。
入秋了,下雨了。
肖季莲再回到江家的时候,是初秋的雨天到的。
江景之听见手下来报,未曾想信中人这么快就来了。他一出门,就看见这样一幅场景。
肖季莲背着包裹,一身草青衣,撑着油纸伞,雨水些微的沾湿了衣裳下摆,显得有些狼狈,身后站着白衣飘飘的肖雪阳。
可他一开门,便听见她欢喜的声音,“景之,好久不见。”眉眼弯弯,像极了讨到了糖果的小孩。
“好久不见。”江景之也是欢喜应答,身后的肖雪阳冲他点点头,江景之便也俯首示意。
他连忙把两人带进屋里,便在前面引导,“还是从前那间院子,你们住的屋子我都有好好保留着。”
肖季莲四处张望一下,巧笑道:“如今住得倒是比从前要奢华许多了嘛。”从前是青砖灰瓦,如今倒是漆上了红漆,屋顶也翻修了一下,院子里的摆设也比从前气派了许多。
江景之笑笑,不可置否,“外边的东西应大长老的要求都翻新了一下,他说到底是家主住的地方不可太过寒酸。我便答应了。”
肖季莲点点头,表示理解,“应该的。”
她一思虑,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一样,“你妹妹可还好?”
江景之一愣,从前与她说过不要将景安的事情说出去,她倒也一直没再提过,他还以为她已经忘却了此事,没想到她还记得,便也答道:“她无事,依旧是老样子。这些日子比从前还要好一些,能自己吃饭穿衣了。多亏了长兮的照顾。”
“长兮是个好人。”她点头赞许,肖季莲自问照顾人不是一个容易的伙活计,能够照顾这么多年还毫无怨言,长兮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他带着两人进了院子,下人领着肖雪阳去了他的房间,他便随着肖季莲去了。
肖季莲的房间还是同从前一样素雅,她一进门环视屋内一周,最后定睛在窗口,惊喜道:“这不是我在园子里发现的那株野兰花吗?没想到你竟还留着?”
“是株秋兰,许是再过几日就要开花了,你赶上了好时候。”江景之浅笑低声道。
肖家的符文上最常绣的便是兰花,她当时在园子里发现了这株长在角落里的兰花,一时开心便把它移植到了盆中。
只是未想到自己种花的本事着实不太好,没多久花就半枯萎了,走时已经奄奄一息了,还以为早就被扔掉了,没想到竟被救活了。
肖季莲伸手摸了摸兰叶子,感慨道:“还能看见你开花,真好。”
江景之瞧着她欢喜的模样,开口:“今日便先住下来吧,洗漱一下,好好休息。信中说的事情明日再商量。”
肖季莲嗯了一声。
“那我就不打扰了,好好休息。”江景之关上门离开。
傍晚,肖季莲在屋里头擦头发的时候,门被打开,肖雪阳已经收拾好了,衣裳也换了一身月白色的长衫,迎着阴雨天暗淡的光线,竟有些迷人。
肖季莲把擦头发的毛巾搭在肩上,抱臂看着肖雪阳,突然开口取笑,“哥,我今日觉得你还是怪好看的,颇像是哪家的风流少年郎。”
肖雪阳送她一个白眼,“好看你便多看几眼,省得你天天死盯着别家的儿郎,如此恨嫁又赤裸裸的目光都快把尸胡山上的男子全吓跑了。”
“我哪有,你胡说。”肖季莲一嘟嘴,“还不是你说想看我嫁人……”
“你嘀咕什么呢?”
“没什么。”肖季莲连忙否认,顺手倒杯茶水给他,就听他问,“你打算怎么做?”
肖季莲蹙眉,“如今四大世家都知道即冀山藏着无心阵的事情了,各家虽是表面上风平浪静,可是私底下,你也看见了景之的来信,这些日子来闯即冀山结界的人是越来越多了。只怕那薄弱的结界是撑不了多久了。”
肖雪阳点点头,“自古贪婪是最无止境的东西,只怕不仅仅是四大世家的人,便是那些散修以及普通人也觊觎此物。”
肖季莲把肩上的毛巾晾起来,又坐回桌旁,“散修和普通人倒是不足为惧。怕只怕这才平静了多少年的日子就要没了,现在大家为此又要反目成仇。”
她给自己也倒一杯热水去去寒气,突然一副八卦的模样看着肖雪阳“爹为什么会同意你也来?”
肖雪阳冷哼一声,“打听了一路了还不死心。”
肖季莲“切”一声。
哥哥在肖家从十五岁开始就接手家中事务,下面的人对他是敬仰颇深,不论是按继承的子嗣还是威望来说,肖家都没有比得过他的人,他完全不需要再为自己去挣那些不必要的虚名了。
更何况此次事务危险重重,肖季莲不明白父亲这么小心他们兄妹的两个人怎么会答应放哥哥出来呢。
肖雪阳看着她略带质疑的眼光,反手就是一个爆栗子赏在她脑袋上,“别胡思乱想了,我可没有长命百岁的梦想,那无心阵里的宝贝我不需要。”
肖季莲抱着自己发疼的脑袋,委屈道:“那为什么呀?你这么大老远和我跑过来?”
“都说了陪你一起去寻那些个秘密。你脑子里怎么就是不装东西呢!”肖雪阳揪着她的耳朵,“给我好好记着!”
肖季莲拽开他的手,嘀咕:“找个秘密而已,何必您大驾光临。杀鸡焉用宰牛刀。”
肖雪阳懒得理她,随口道:“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又听他服软道:“我陪着你不好吗?”
“好好好。”肖季莲不再追究,就怕自己的耳朵再度负伤。
肖雪阳无奈,我的时间不多了,就只能是陪你一天算一天了。
他想起走之前与父亲的谈话。
那天他去求父亲让自己陪妹妹一起去查清楚那些个秘密,了去肖季莲的心结。
父亲开口道:“我知道你们兄妹二人身上都是有秘密的人。”那是父亲第一次如此开诚布公地与他谈话。
“您知道?”当时的肖雪阳有些不确定父亲的意思。
只听肖延亮一声沉笑,“你第一次闭关的时候,我心疼,怕你心急走了错路。就悄悄进去看了一眼,看见了你使用了法术。那样的术法功力……”
肖延亮摇摇头,低笑,“我自问再修炼一百年也无法做到。我不得不怀疑你的身份。可你是我看着出生的,这些年也长在我身边,没有人能再比我更清楚你的身份了。”
“您不害怕?”肖雪阳一震,自己竟然无意之中暴露了身份,肖延亮这么多年竟然还从未提起过,甚至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