泗水把自己的眼光从手指上收回,看向肖季莲。
“因为你没有心。”
加上句号也才七个字,可就是这七个字从那以后毁了肖季莲的一辈子。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惊,纷纷看向肖季莲。
蓝鸢眨了一下眼,仍旧是冷漠的姿态,万事不管。
榆木看着肖季莲,没有出声。
玉冬来闻此言证实了心中的猜想,上一回肖季莲昏睡之时,他给肖季莲输送法力的时候就发现意外了。
肖季莲一愣,看着众人惊诧的眼光,这怎么可能,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没有心还活着,还活得这么健康、活蹦乱跳,便是神仙魔怪通通都不行。
这是在放他妈的什么狗屁,她没有心,这个不人不妖的东西才没有心吧。
肖季莲嘲讽地看着泗水,“鄙人愚钝,听不懂尊主再说什么?”
泗水瞧她冷脸了,笑得柔和,“蓝鸢没有之前没告诉你吗?以她的本事探出这件事不难吧?”
泗水看着旁边的女子,巧笑嫣然,比女子还美得妖冶诱惑。明明是怨恨之妖,身上该是充满了怨恨的腐臭之气,可他作为一个男子,偏偏美得如此动人心魄。
肖季莲再次看向蓝鸢,这一次蓝鸢眨了一下眼睛,可也就是如此罢了。她看回泗水,讥笑道:“尊主是闲来无事,拿我取乐吧?你的右护法可都被你吓得不敢说话了。”
泗水不恼,睨了一眼站得像雕塑的蓝鸢,笑道:“她向来如此,脾气比我都大。”
肖季莲瞧着他如花面容,心中却是冰凉一片,她没有兴趣再和他浪费时间了。
肖季莲直奔主题,“你放开我不是为了说这些废话的吧?”
泗水不慌不忙,站起身,绕着她走一圈,对她的根骨啧啧称奇,低声耳语:“我可以放了你,我也可以放过你的同伴……还有这许多事,我都可以帮你做。”
肖季莲杏眼微眯,“你想要什么?”
泗水浅浅笑一声,又坐回石椅之上,“我要你留在这即冀山。”泗水见她投来不解的目光,低头哂笑,“我就是想你陪着蓝鸢,别让她整天没事就往外跑了。”
闻言,肖季莲不知道是自己脑子坏了而是耳朵坏了,他留下自己就是为了让她给蓝鸢作伴?好没有道理的理由。
突然旁边的魔怪往中间的篝火又添了不少柴火,火光冲天,黑烟在黑夜里张扬。
泗水看向她,胸有成竹道:“你的时间不多了,子时一到,你可就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肖季莲看着他突然也大笑起来,这一大笑,将泗水都整蒙了,小姑娘莫不是疯了?
肖季莲看向泗水破口大骂:“你有病吧!我为何要反悔,我又为何要选择?我不是人又如何?我没有心又怎么样?你一个不男不女的臭妖怪!我就是不选,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她看见泗水的脸越来越黑,心中畅快,继续口吐芬芳:“明明是个恶臭的怨恨之妖偏偏要披着一副美艳的人皮!不如你告诉告诉我们大家,你这副人皮是何处做的,我也去换一副,好像你一样不要脸地乱勾引人!”
肖季莲还觉得不过瘾,“你瞧瞧你就是披上了人皮又如何,不还是留不住你想要的人的心。啧啧——真是可怜啊!”
她叉着腰站在篝火之前,气焰嚣张像极了不要命的亡命之徒。
在场之人便是蓝鸢也是一震,从未有过人敢对泗水如此不敬,更没人敢对泗水的置喙,人人都知道那是泗水的死穴,肖季莲如此做简直是在自寻死路。
江溟在泗水身后微微勾起嘴角,眼中暗波流动。
肖季莲还在唾沫横飞,下一瞬便被泗水的黑雾化鞭抽飞,“嘭——”的一声撞在远处的石柱之上,尘土飞扬。
她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感觉五脏六腑都疼得移位了。“啊——”忍不住摸着自己的胸口,痛吟出声。
肖季莲吐出一口血,靠着柱子爬起来,一把抹去嘴角的血迹,“呸——”的一声,又笑得张狂,“你生气了,呵——怎么,你都做得,别人还说不得了!”
蓝鸢看见泗水双手青筋暴露,他最是爱护自己这双手,绝不会让它有如此丑态。蓝鸢知晓他这下是真的动怒起杀心了。
蓝鸢立马跪在泗水面前,“尊主,她不知那是你的忌讳,这才说错了话,还望尊主不要怪罪。”
肖季莲整个人看起来惨兮兮的,可她偏偏还在笑,她听见蓝鸢为她求情,往前摇摇晃晃地走两步,大声道:“你错了,我知道那是他的死穴!他就是一个人见人恨的丑八怪,还偏偏要选这么漂亮的一张人皮。真是人有多大胆,就心有多不知自己几斤几两!”
蓝鸢大慌,朝她怒吼,“你闭嘴!”
泗水站起身,眼里黑雾弥漫,“你找死!”
肖季莲丝毫不畏惧,还在不停地挑衅他,“我说你是这世间最丑的魔怪了,明明是聚集了这世间所有的丑态,偏要用这般容颜来伪装和粉饰,你可真是可怜啊!”
泗水的黑鞭将肖季莲卷起,她身体腾空,连呼吸都觉得困难。肖季莲挣扎在空中,依旧不求饶,若不是呼吸不过来,只怕她还要再骂。
蓝鸢抓住泗水的衣摆,“求尊主放过她。”
泗水一脚踢开她,“你知道的,上一个敢置喙我容貌的人已经不知轮回了多久了。”
“尊主!”蓝鸢捏紧了手指,想再求情却听泗水道:“你若是再敢求情,我现在就杀了她。”
蓝鸢闭上了嘴。
场上的篝火噼里啪啦响了一声,火光摇曳。
旁边久未出声的江溟开口了,“尊主,时辰到了。”
泗水冷哼一声,收回黑鞭,肖季莲“扑通”一声砸在地上,是人都知道有多疼。
被捆在柱子上的几人纷纷叫喊她的名字,可是肖季莲趴在地上,呻吟半天也爬不起来。
泗水抬头望月,月已中空,群星围绕。
可不多时,天空便被黑雾弥漫,他嘴角扯出一抹笑,中元鬼节,阴气最盛。
这最后一次以人的魂魄为媒介吸食月魂,便可助他魔功大成,到时候不仅体内的暗伤可愈功力大增,便是这个愚蠢的人类所说的皮囊他也不必再这么小心翼翼地维护了,那岌岌可危的结界也不过是举手之事。
泗水右手以魔气作料,燃起暗火,“玄冥,当日之仇,我说过我一定会报的,你等着吧,这一天很快就会到了。”
暗火汇聚在篝火之中,然后散开至石柱上的人以及倒在地上的肖季莲。
他感受着异族人的魂灵之力,体内感受甚好。左手聚起魔气,直冲明月,黑雾蔽天,将这最后一丝的月光都遮蔽了干净。
百鬼倾巢而出,魔气如此旺盛,更是便于他们夜行,周边响起不明觉厉的恶鬼之声,昭示着他们的兴奋与激动。
肖季莲觉得自己的魂魄都快被撕裂了,这样的感觉痛苦却又无比熟悉,就好像她曾切身经历过一样。
“啊——”
肖季莲闭上眼,心中暗骂:“江溟!你大爷的,还不动手,我就真的死了!”
身体的法力和能量在一点点的流逝,久到肖季莲都快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要死了,久到她慢慢陷入沉睡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一个姑娘日日在佛前打瞌睡,百无聊赖地听着佛祖讲佛法,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肖季莲想那样的日子还真是无聊啊。
“咳——”
肖季莲在梦中听见一声吐血的声音,身上汲取能量的魔气也松开了,她躺在地上,心想江溟这个蠢货总算是抓住了机会。
肖季莲睁开眼,挣扎着爬起来,看见泗水身前插着一把剑,虽隔得远,可她一眼就辨认出来了,那是玄铁剑,是她肖家的镇族之宝。
她嗤笑一声,就知道江溟这人肯定还留有后手,没想到父亲居然把这把剑都借给他了。
泗水看着胸口贯穿的剑,回头看向江溟,有一瞬间的震怒,又带着讥讽,“你比你父亲强多了,我还以为你也要卑躬屈膝一辈子,到死都不敢反抗呢。”
江溟将剑再捅进去几分,怒道:“那你就去给我父亲陪葬吧!”
泗水看着他摇摇头,“时机选得不错,这把剑也不错,可惜了,人太蠢。”
下一瞬,江溟便被掀翻在地,毫无还手之力。
只见泗水将剑从自己胸口拔出来,若是常人早就该流血身亡了,可是泗水却一点血迹都没有。他右手聚拢魔气,汇聚在心间。眨眼之间,那窟窿便被填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