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19)

作者:春山居士 阅读记录 TXT下载

而在这样剧烈颠簸中,聂珏竟被颠出了一点清明,她废劲的睁开了一条眼缝,视界里模糊一片,但腰上被人锁住的感觉过分强烈,她慢腾腾的攥起手指推那胸膛,“放开……”

“聂大人,”高庭渊避过剑锋,跳到软榻上。

“执金吾使大人……”

他没低头看她,手也没松开,“能站稳吗?”

聂珏说话都艰难,能醒转已是幸运,让她独自站立绝对是不可能了,她轻轻摇头,连应答都难做。

船娘提着剑追来,于半空挽出剑花,招招致命。

高庭渊勉强应对,他的良匪剑挡了好几下,却没一次有出手的机会。

聂珏摸不清现在什么状况,但也知她拖了后腿,她启唇道,“把我放下来吧……”

好在脚下是榻,高庭渊圈着她的腰身体下沉,直到触碰褥子,才放下她。

他的手得了空,人也能轻松与那船娘斗在一起。

高庭渊掌了羽林军多年,大大小小的刺客不知遇到多少,现在跟他缠斗的船娘身手不算弱,但在他手里讨不到好处,他使出的剑招既快又准,逼得船娘只能躲。

高庭渊没耐心与她纠缠,反手拿剑,在船娘错愕躲招中剑身削在她的脖子上,只要她敢动,便能见血封喉。

“谁派你来的?”

那船娘柔柔一笑,口中有鲜血溢出,人就倒在地上没了声息,她竟是早已在嘴里藏了毒。

舫上一下寂静,高庭渊走到榻前,观聂珏又闭上了眼,他思忖少许,唤道,“聂大人。”

聂珏侧卧着未醒,整个人团在一起,脸颊晕了红,似是上了桃花妆,然而嘴唇青白,旁人一看便知有问题。

高庭渊伸手摸上她的肩,湿答答一片,大约是先前被船娘推出船外落了水,他摇了摇她,“聂大人。”

聂珏在昏沉中听到了有人叫她,又睁了眼,嘴里一开一合说着话,无奈声音太轻,听不出说了什么。

她一睁眼,高庭渊就见那眼里溶了水,泠泠冽冽,犹如月辉揉进湖水中,冷清的很,偏偏那长睫上沾了水珠,在她唇齿动作间不停的抖动,将落未落,衬着桃花面让高庭渊想到了他姑母养过的一只猫,每次见着他都会软乎乎的叫唤,娇的很。

高庭渊贴近了些,她身上有极淡的香气,说不出名字,混合着酒香传入他的鼻腔,他愣了愣,问道,“你说什么?”

“我有些冷……”聂珏轻道。

冬日还未过去,荭河的水能冻死人,她这有些冷说的莫名可怜。

高庭渊解开自己的氅衣,盖到她身上,他的氅衣是按照他的身量裁做的,纵是聂珏身形高挑,亦能全部包裹住,“聂大人,得罪了。”

聂珏没有说话,暖和的气息让她彻底堕入了沉睡。

高庭渊弯下腰打横抱起她,转过身欲出舫,周筱妤就冲进来了。

她扫视了一圈,便知晓大致情形,又见高庭渊怀里昏厥的聂珏,顿时急道,“阿珏怎么了?”

“她没事,”高庭渊说。

周筱妤安下心,走至高庭渊面前,冲他笑起来,“岳峙,没想到你如此怜香惜玉。”

高庭渊把聂珏往她身上一推,等她抱住才脱了手,“不过是受你所托,现在拾带重还。”

周筱妤笑得荡漾,“我家阿珏是个美人,美人总被格外优待,便是像岳峙你这种不解风情的人,也会不自禁怜惜。”

“你想的真多,今日若是其他女子,我也会这样,谈不得什么怜惜,”高庭渊冷言冷语,绕过她们欲走。

“等等。”

高庭渊回头,“做甚?”

周筱妤把裹着聂珏的氅衣拉开扔还给他,“多谢。”

高庭渊瞟到聂珏睡着的脸,上面起的绯色如胭脂,很是招人,“你不该让她饮酒。”

“她喝酒了?”周筱妤疑惑,她走的时候明明没沾酒。

高庭渊没有理她,揭开布帘走了出去。

周筱妤耸了耸肩,腾手解下自己的斗篷给聂珏穿上,将斗篷上的帽子往下压,遮了她的脸,这才也出去了。

她一出来,不远处有巨舫停泊,赵承治带着一众人都聚在船头盯着这边,夜里风大,吹得人脸生疼,她下意识看向怀里,斗篷被风吹开了一点,露出聂珏的小半张脸,她抬手压住那斗篷,对着那边的人高声道,“殿下!我先走一步!”

周筱妤跳上桥,隐入了黑暗中,赵承治不确定问道,“周小将军是,是不是抱了个人?”

聂珏的脸不知多少人会认出来,若是知道的多了,那就会生事端,高庭渊说,“殿下,吹多了风要受凉,还是进去吧。”

“哦,好,”赵承治听话的进了舫。

其他人也都散开,留了冯远智像丢了魂一样还望着那边,高庭渊揪起了眉,“你看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冯远智喏喏道,也溜了进去。

高庭渊重新披上了大氅,氅衣上印了聂珏身上的水迹,冻的他都起了激灵,河面起了雾,看样子可能会下雨,他嘱咐好何孝做好防雨措施,人便入了舫。

作者有话要说:百金孰云重,一诺良匪轻。出自古诗《咏史四首》,作者为古代诗人卢照邻。

第18章 十八个澹澹

雨下了一夜,聂珏第二天就起热了,好在还是正旦沐里,不必上朝,省了麻烦。

周筱妤一早风风火火进了聂府。

“昨晚我走后,你喝酒了?”

聂珏斜靠着枕头,因在病中,便懒得起身,“谁跟你说的?我就喝了花茶,哪来的酒?”

“奇了怪,岳峙跟我说你喝酒了,”周筱妤纳闷道。

聂珏微顿,“经你一说,我昨晚昏迷前好像是嗅到了酒味,只是当时来不及细琢,便没了意识。”

两人无话,这个中情节在脑中就能还原出来,那船娘趁聂珏昏迷给她灌了酒,然后制造她失足掉进河里淹死的假象,这样旁人不会怀疑她是被人杀了,若不是高庭渊赶到,她大概死后还会被人耻笑,堂堂朝廷五品官员,醉酒淹死,这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阿珏,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周筱妤问。

聂珏老神在在,“我入朝以来,开罪了不少人,想我死的估摸也不少。”

周筱妤没好气,“正经话,你一个小小五品官,也不可能做出什么遭人嫉恨的业绩或挡了他人的路,谁会杀你?”

聂珏瞥她,“这你就不懂了,先掐灭苗头,省事啊。”

周筱妤被她逗笑,“你自己的事你也不尽心,今日有这一遭,定还会有下一次,总不可能次次都躲过了。”

“我自有打算,”聂珏道。

她虽胸有成竹,但周筱妤仍不大信,“杀手杀人那都是暗地里进行的,你如何打算?话说也奇,那杀手是怎么一早就潜伏上去的?”

聂珏抹平袖子上的褶皱,笑道,“既然是我自己打算,肯定不能告诉你了,你又知道是潜伏,就不兴人家地地道道是船娘吗?”

周筱妤蹙眉,“燕京城里的船娘,多是苦人家的女儿,能有的一口饱饭吃便不错了,还让她学武?”

“不跟你绕弯子了,那晚我们随便选的舫,杀手怎么可能提前预料到,怕只怕,这满荭河的船无论哪一只,我上去都会有杀手等着,”聂珏说。

周筱妤更是迷惑,“这么大阵仗,就为了杀你,何人如此心机叵测?”

聂珏摆首,她也不知,满朝的人里总不过那几个,可是想想杀她的动机,好像只会引起女帝的猜忌,除了蠢还有什么,要不然跳出来看,是谁想杀了她,然后嫁祸到那几人头上,让女帝对他们或者说他离心,可谓一石二鸟。

“昨晚是岳峙救了你,会不会是高家的人……”周筱妤迟疑道。

聂珏望她笑,摇首道,“东昌侯没这么蠢。”

“岳峙虽冷面,但明事理,那些阴谋诡计想来他也不屑做,”周筱妤道。

春日晒霉,这几日一出太阳,屋子里的窗户都被打开,引了光照进来,恰巧能照到床,聂珏挡了一下眼睛,缓缓道,“这位大人不大像高家人。”

她的印象里,高家人多贪婪成性。

周筱妤轻快道,“岳峙是个好相与的,倒不是我夸他,这几大世家里,除了煦毅,也就他没有那股子浮躁气,比那些梦枕红楼的公子哥不知道要好多少。”

聂珏笑笑,转了话道,“你什么时候回巴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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