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梯(88)

生活中的我们,都不过是万千红尘网挣扎的猎物中的一个。

我们在一片苦海中乘一叶扁舟争渡,周围都是相同的人。

后来我从船上掉下来,落入了一片爱河的泥沼中。

然后伸出手跟你说,跟我一起吧。

我滚了一身的脏泥,紧紧的抱着你想要一起沉沦。

后来你放开了我。

回去管生活要了一盆水将那一身的脏泥洗干净。

我还是会爱。

我在这一片苦海中,在这一张生活的网中,爱那一叶扁舟,爱生活留下的你的一颦一笑,爱好好坐在夕阳下喝茶的你。

我们在从前,像是一团烈火互相燃烧,互相消耗,温暖过,灼伤过,彼此的热情难免被消耗殆尽,不怎么会煲一锅好汤。加上的一些好的底料,例如:爱、单纯、不顾一切的热情也被烧焦,变了质。

可即使如此,再一见面,那锅不怎么完美的爱情,还是会被小心的重新拼凑,用心经营。

唯有我和你,才算是爱情。

卷三:第七十四章

天阴,估计要下雨。

贺章下了出租,抬头看了一下天色,皱眉。

他发了一条‘我到了’的消息,看了一眼眼前低调却不失大气的校门,走了进去。

路上学生不多,入门经过一个广场便是图书馆。

他要找的人没有回他,贺章估计应该是在图书馆,准备进去,手机振动了一下。

——正出门。

索性,贺章路熟知道他如果从宿舍出门的话要走哪一条路,便捷径走了右侧。

操场上有人正打篮球,一条梧桐路横穿两侧。

大学校园里,大家都肆意挥洒着热情和活力,唯独路从期安安静静的从他们面前走过,戴着耳机目不斜视,身旁没有一个人。

漠不关心到和周围同龄人泾渭分明的地步。

贺章看着路从期朝这边走来,心想:他什么时候养成了低头走路的习惯?

四年了。

他的身量又高了些,看起来又强健了些,贺章认真打量了一下,不得不承认,又帅了些。

毕竟上的是警校,目光机警又锐利,跟当年看起来文弱的高中学霸变化的不是一星半点。

贺章抬脚正准备抬手招呼。

猛然间发现不知道哪窜出来的女生跑到路从期身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贺章心里有一瞬间很不是滋味。

替闻严不滋味。

站在闻严好兄弟的角度上想,他是希望这个世界上有人能对闻严深情以待的,但这种想法毕竟自私了些。

这么多年了,他身边的朋友不断增多,朋友这种关系一向是放射性撒播感情的,大家聚一块,一块哥俩好,谁有事了聚一块帮个忙。

到底跟爱情不一样,该刻骨铭心的,一样也不少。

可毕竟大家都还年轻,不管主动还是被动一切都还能重新开始。

想明白这些,贺章脸色稍微和缓了些朝着路从期走近,却远远的看见路从期冷着脸冷漠地看着拍他肩膀的那女生,表现出了十万分的不开心和不耐烦。

“……”

饶是贺章都有些忌惮,定住脚步不敢上前。

何况小心翼翼捧着一小束小雏菊告白的小女生了。

……小雏菊……

警校的女生脑回路果然清奇。

路从期摘下的一只耳机吊在衣领间晃荡着,视线停在那束小雏菊上,微微笑了一下。

继而他收回唇角的弧度,波澜无惊的看着那名女生,开口道:“有对象,男的,在吵架。”

“如果他不开心生我气了,”路从期歪着脑袋,不讲理且蛮横:“我会迁怒你的。”

女生让吓的不敢说话,抬头慌乱无措的看着路从期。

路从期铁定了让那女生死心似的,冲贺章站定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喏,他可以作证。”

贺章抽着嘴角,扶着眼镜硬生生抗住了那名女生丢过来凄楚怨怼的目光,忙摆摆手解释道:“不是我,不是我……”

路从期收回目光,重新戴上耳机,直接绕过那名女生朝贺章这边走过来。

一路上,贺章可算是体会到备受瞩目的感觉是什么了,走了一阵,没忍住吐槽道:“你在你们学校是结仇了吗?”

“?”

贺章叹了口气,一看见路从期就难免想起来高中时候的事,那个时候只有闻严经常去撩拨路从期,害的他们一直觉得路从期就是那么鲜活的人儿。

直到轮到他自己来接触,却发现路从期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沉默寡言,冷邦邦的没有半丝人气。

连带着以前路从期目光的柔和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磨的一丝不剩。

他不笑了,也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只是冷淡和不管面对熟人还是陌生人的漠然。

贺章只能自己惨兮兮的调节气氛:“我听说你们还要去实习,有地方了吗?”

“一般是去基层,但市局最近缺人手,靠着我爸搞点关系,我留在市局。”

贺章揶揄道:“不怕别人说你关系户?”

路从期这才肯赏给贺章一个眼神,但这个眼神仍然是冷淡且充满着对智障的关爱的:“他们愿意说就说。”

说罢,他挑了挑眉:“不是说要一起去上坟吗?”

路从期看着贺章两手空空的样子,微微笑了一下。

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整个人一瞬间明亮了些:“我记得你跟我说过,闻严想逢年过节都给我送花。”

他目光中带了点期待,认真的看着贺章:“今天是什么节日?”

贺章脚步踉跄了一下,明明路从期肯笑了,那笑容在贺章看来简直阴森无比。

他心里直骂娘,顶着路从期的目光简直要哭了:“啊???”

今天是什么节日?

今天他妈的是清明节!

路从期整天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事情?!他真的有定时去看心理医生吗?!

路从期一看见贺章崩溃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一下:“开玩笑的。”

贺章咧着嘴角,后背的冷汗这才落了下来。

“不过说实话,因为他的这句话……我对每个节日都有了期待。”

路从期像是很久没有跟人说话似的,有些絮叨了:“有的时候,会想,遇见清明节和鬼节的时候他会怎么办?按照闻严的个性肯定也不会放过……那他到底会不会送呢?”

他低头,略微有些含蓄的笑了:“不怕你笑话,光是想这个问题,我就会耗神的想很长时间。”

路从期走在前面,耳机里不知道放了什么,一路上就没见他摘下耳机过。

只见他走了一会儿,微微抬头,看着阴着的天空,神情终于有了一丝动容——是藏了很久的悲哀。

“四年了。”

贺章叹了口气:“你也该重新开始了。”

“才四年。”路从期回过头,无所谓的冲贺章一笑:“我等得起。他欠着的节日,我都记着呢。”

贺章的眼神真的带着股同情的意味,用一种“你要死了,你说啥就是啥”的眼神看着路从期,最后只能认命的点头:“行行行,走吧。”

他俩一年也就会见这一面。

刚毕业那会儿,贺章真的做到了和过去的事情一笔勾销,平时谁也不联系谁。

但他还是会不定期去看闻严。

却听说,路从期一次都没有去过那个地方。

后来贺章没忍住,只能自己做起了烂好人,跑过去联系路从期,美其名曰,说是得让路从期有一个可以寄托哀思的地方,省的没事乱想不利于病情恢复。

路从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密闭恐惧症和焦躁症。

最开始怕路从期不同意,却没想到,路从期一听,表情难得生动的点头欣然同意每年那么几天去看闻严。

四年的时间人都散的差不多了,到后来,他能讨论的人,就只有贺章一个了,所以路从期对此格外的珍惜。

两个人来到墓园,路从期一如既往百无禁忌的买了束生怕别人不知道这是情人间送的红玫瑰。

放在墓园里,格外的突兀和诡异。

贺章看着上一束的花只是微微泛黄,应该是不久前已经来过的原因,贺章便知道路从期是真的把这里当成一处心里慰藉了。

这样一想,他面色一松,将自己一直揣在怀里的酒壶拿了出来,一边真的怕别人发现似的,絮叨道:“兄弟,这是我从内蒙那回来给你带的奶酒,你尝尝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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