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从期目光从玩味变成打量,靠在一颗青松上,盯着贺章的后背,抿唇不语。
男人总有些狐朋狗友他算是见识到了。
死了也能偷偷聚一块喝酒偷腥的那种。
路从期嘴抿的更死了,盯着贺章渐渐有了危险的意味——以后不得不防。
贺章平白后背一凉,猛地回头正对上路从期的目光,吓得一哆嗦:“我……我忘了你不让他喝酒……我我这就收……”
路从期没什么味道的笑了:“没事。”反正他又喝不到。
他侧头点了一根烟,吐出一团烟雾,不知看向何方:“闻严有你这个朋友挺好的,死了也有人送酒。”
玫瑰红的妖艳,安安静静的趟在闻严那张黑白照片下。
路从期被照片吸引,盯着上面熟悉的脸庞,开口说道:“我有一天做梦梦见了他。”
贺章正打算随口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那么想他梦见他很正常。
可路从期却没指望贺章回答,自顾自的说道:“我一睁开眼就在网上查,查周公解梦,去翻各种问答帖,想知道如果你梦见一个很久没见的人,是怎么回事?”
“然后看到一个说法,他们说,你三次梦见那个许久没见的人,说明他正在忘了你。”
路从期掐灭了烟,捻着烟头不敢看照片,他嗫嚅了一阵,轻声说:“我那是第二次了。”
“当天晚上,我因为这个吓得不敢睡觉,怕真的梦见他三次,他就会忘了我……可不睡觉就总在想他的事,一想他就特别想见他,但我只能在梦里见到他了。”
说罢,他双手捧脸,肩膀颤抖着。
该是哭了。
贺章却觉得自己没那个资格去安慰,他转着手中奶酒的杯子,喉咙火辣辣的疼,呛的他眼睛通红。
“我也想他。”
我也想那个混蛋了。
卷三:第七十五章
路从期和贺章在墓园分别,各自前往不同的方向。
贺章要继续到处跑生意。
路从期是直接要去市局报道的。
四年期间,市局门前的道路扩建,旁边的报刊亭早已倒闭改成小卖铺,三百米处新建了商场。
一切都在翻新。
不过里面的人一如既往,孟施有心退居,在位期间想着能扶正的尽量扶正。
路从期站在市局门口,抬头看了一眼建筑物上的警徽,表情肃穆却无多少致敬,他自己反而是有些愧对的,便匆匆低头抬脚走上台阶。
“你还真敢来。”
路从期抬头,看见路祁聪应该是要出警,身后乌泱泱跟着一片,都好奇的打量着这一对父子。
有人从路祁聪身后探出一颗脑袋,看着路从期招了招手:“哟,这不是路队家的小子,我听说今天会有小师弟过来,没想到是你啊。”
路从期年少经常往市局跑,里面的人该了解的也了解透了,听见这话,笑了一下。
他站定身子,认真的冲路祁聪敬礼:“路队,见习警员路从期,前来报道。”
路祁聪张嘴便骂:“你报什么道?老子说要你了吗?”
路祁聪身后跟着的人一听这话就知道他们家路队是又要发火了,纷纷作鸟兽散,该分组的分组,该开车的开车。
路祁聪朝着路从期走近,咬着牙骂道:“我怎么跟你说的?你他妈听没听我的话?!”
路从期丝毫注意不到路祁聪阴沉脸色似的,面色沉静的说道:“路队,孟局让我跟着您,出警的话,您随便找个人带着我就行。”
路祁聪怒了,上前不由分说的拽住路从期的衣领,舌头在牙面上扫了几轮都压抑不住火气:“路!从!期!我再说一遍!有多远滚多远!哪里你待不了?”
继而,他表情纠结了些许,几乎称得上悲愤了:“你就非得待在这吗?!”
路从期被拽的有些呼吸困难,却没有丝毫反抗的意思,任由路祁聪毫无分寸的钳着他脖子。
尽管他现在能打得过路祁聪了。
能保护自己了。
路从期却也只是轻轻扫了一下眼睫,施舍似的抬眼看路祁聪:“爸,咱们一家子都跑不了,我的人头现在还在暗网上挂着,您让我往哪跑?”
他掰开路祁聪钳制住自己的手,站稳身子活动了一下脖子。
路从期脸色是尚未缓过来劲的红润,目光却冷静至极:“走吧,路队。今天不是要收网吗?”
说罢,他意味深长的看着路祁聪,目光分毫不让。
路祁聪危险的盯着路从期半响,一言不发的走到一直等着他的车辆面前,敲了几下车窗指着路从期说了几句什么。
然后转眼就去开了他自己的私家车。
路从期暗自松了口气,尽管路祁聪当着全队上下的面摔车门给路从期脸色看,但已成定局,凭路祁聪是改变不了什么的。
车内的人也不是特别相熟,大家一一都做了自我介绍。
其中一个人对路从期格外的热情,是刚刚探着脑袋给路从期打招呼的那位。
声称自己是路从期的师哥,路从期也顺着叫了。
路从期的师哥叫孙子昂,格外自来熟的从后座揽过路从期的肩膀,揉了揉他的脑袋。
路从期忍了。
他在大学期间出尽风头,各项专业知识过硬不说,还什么都不放过的,到处跑着蹭课,简直优秀到全能。饶是已经毕业几年的人都听说过这个名字,特意跑到在校生中间打听这个名字。
孙子昂继续说道:“我看学校论坛表白墙上还说你是冷面杀手呢,这不挺好说话的吗?”
路从期又是一笑,对此没有多做解释。
其实他在学校,并不受欢迎。主要一点是,路从期所表现出来的冷漠、骄傲和对所有人的不屑一顾,饶是他那张脸都拯救不了别人对他的厌恶,都觉得他傲慢、不近人情到让人讨厌的地步了。
可这样一来,与他而言,慢慢的也就没什么人敢接近他了,也避免了和人深交。
孑然一身,倒是轻松。
孙子昂:“学弟,你真的不认识新一届的校花?”
路从期被问的烦了,仔细想了一阵,摇头道:“不认识,我没什么朋友,平常不太跟学校里的人打交道。”
车速渐缓,应该是已经到了。
路从期暗自松了口气,逃也似的开门下车,却被孙子昂一把揽到身后,贼笑道:“路队让你跟着我,小师弟可别乱跑了啊。”
他看路从期表情严肃,以为是紧张,便不着调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今天这是小案子,我们盯了这里半个月了,等会冲进去正好能来个人赃并获。”
路从期抬头看了一下这个会所,微微想了一下。
是明迅的死对头,最近风头很盛——他心里嘲讽的想:还真是一条指哪打哪的好狗。
路从期凉凉的说道:“的确,肯定会顺利的。”
他跟出来玩似的,老老实实的跟在孙子昂身后,埋伏在门后,一双眼不放过任何细节。
路祁聪打头阵,生怕这些玩毒的人手里有枪,也不敢掉以轻心。
直到路祁聪耳返闪烁了几下,应该是里面派进去的线人传达了消息。
路祁聪打好手势,示意可以进去。
打前阵的人点点头,分清部署之后,小心的趴在门上听了一下里面的情况,在确定稳定之后,冲路祁聪做了一个安全的手势。
路祁聪会意,举枪对准门,点头。
“嘭——”
“不许动,警察!”
“抱头,蹲好!”
没有想象中狗急跳墙的混乱,反而是死一样的寂静。
先冲进去的警察,一看见屋里的情况,顿时傻眼了:“路……路队!”
路祁聪一听,意识到不对劲,立刻冲了进去。
小型包间里,光滑的地板上‘铺’了一地的鲜血,不知源头布满了整个房间。
像是铺了一层红地毯。
屋内没有多余的陈设,空空荡荡,正中央跪坐在一名男子,似是听到响动,抬起头,看向门口的方向。
随着他抬头,众人这才看清此人额头上森然有着一个血洞!
有人已经不自觉后退了几步。
路从期跟在孙子昂身后,看到这个场景微微的皱眉,立刻冲身后的人打手势说道:“别进来,保护现场。”
他和路祁聪对视一眼,路从期开口说道:“这怕得是一桩刑事案件了。”
本来只是禁毒支队的一场扫毒行动,最后几乎出动了整个刑侦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