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介意的话,还是萧某来吧。”萧白说话越来越客套了,一口一个“萧某”,直直地把辛云的心往外推。
辛云能怎么办呢,她也很无奈啊。除了假装不知,继续做傻白甜,还能如何?
“不介意,不介意,医者为大嘛。”为了不让萧白尴尬,辛云甚至主动把头伸过去。
男人温暖的大手盖住了额头,暖意从额头直达心底。辛云垂下睫毛,忍住抬眼看萧白的冲动。
片刻之后,额头的暖意消失,辛云抬起头:“大叔,我是不是会变成一个傻子啊?”
萧白摇头:“你已经是了。”
“……呃?”辛云一本正经,“小女子自我感觉虽然不够聪明,但也算不上傻。”
萧白递给辛云一碗白粥:“你先吃早饭,别想太多。我给你写个方子。”说完,他唤来小二要了纸笔。
“萧白。”辛云突然道。
这是辛云第一次叫萧白的名字,萧白手一抖,墨汁滴落到纸上,晕成一大团墨迹。他惊诧地抬起头,却看到辛云面色严肃,眉头紧锁。
“怎么了?”萧白不由自主地放柔了声音。
辛云用勺子搅着稀粥:“我是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你说实话,我能承受得住。”她想起前一世,高考体检的时候,医生就告诉她,她的身体可能有问题,建议去做更详细的检查。她当时没有多想,想着高考结束之后再去检查也不迟,却没想到竟然死在了考场上。
“傻的确是一种不治之症,风寒就不是了。”萧白微微笑着,墨色的眸子玉石般温润,“你只是感染了风寒,有些发烧,吃几副药就好了。”
“真的?”辛云瞪大眼睛。
萧白点点头,长眉一挑:“丫头莫不是信不过我的医术?”
“怎么会?”辛云拧着细眉,“我只是想不通为什么会忘记摔倒后的事,我真地一点儿也想不起来摔倒后发生了什么。”
萧白沉吟道:“我再给你开几味散瘀通气的药,你先吃着。”
“嗯嗯,谢谢大叔。”辛云连连点头,松了口气,低头慢慢地喝着粥。
由于要等着小二熬药,两人便在客栈里干坐着,相顾无言,颇为尴尬。
辛云吃光了赠送的花生米,只好没话找话:“大叔,你知道铜钱道人吗?”
“你问这个作甚?”萧白放下茶杯,漆黑的眸子定定地看着辛云。
辛云摸不透萧白的神情,她微微抿唇,有些僵硬地笑了笑:“昨天听小酒讲过,说江湖之中,他最喜欢的就是铜钱道人。”
“一介俗人而已,不值一提。”
“俗?”辛云嘴角抽了抽,“他也不俗吧……听小酒讲的故事,我感觉他还挺有侠义心肠的,而且不为名利,像是个鹤发童颜的世外高人。”
“咳咳……”萧白似乎被茶呛到了,咳得耳尖都红了,辛云看着着急,急忙站起身来去拍着萧白的背。
萧白摆摆手,微微侧身,避开了辛云。辛云的手放在半空中,有些尴尬。正好,小二熬了药送过来。
因为要赶路,萧白便吩咐小二熬了一天的药量,用三个做工精致的瓷瓶装着,整整齐齐地放在陶木盒里。
辛云伸出手,想接过木盒,口中都已说出了“谢谢。”。小二却把木盒递给了旁边的萧白。
……
辛云用手去挠头,以掩饰自己的尴尬,结果不小心碰到了额头上的大包,痛得龇牙咧嘴。
实在是太尴尬了,辛云转身就想走。
萧白却叫住她:“先把这副药喝了再走也不迟。”
辛云转过身,接过萧白递给她的药,一饮而尽,潇洒地一抹嘴,拎着包袱就走。
一直到上了马车,辛云嘴巴里都是那股子中药味,又苦又辣,她的眼泪都被呛了出来。
萧白跃上马,将木盒递给辛云,入眼的就是辛云眼泪汪汪,吐着舌头的模样。萧白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即使抿着唇,嘴角依然是上扬着的,一副憋出内伤的样子。
“你……想笑就笑,憋、憋死你。”辛云大着舌头,囫囵不清地说着。
萧白转身,驾着马车。
辛云靠在窗户旁边,像只哈巴狗似的吐着舌头。
“左边的柜子的第二个抽屉有蜜饯。”男人的声音里满是笑意。
“哦。”辛云冷漠地回了他一句,却还是爬起来,去翻柜子。
萧白的马车很大,左右两边各设有柜子,也可以当做椅子。中间放有茶几,旁边有个机关,不用的时候,可以将茶几收进去。其余的机关辛云没有研究过,没有萧白的允许,她也不敢乱碰。
柜子由上好的黄花梨打制而成,上面雕刻着繁复的花纹,有些是八卦太极,有些则是彼岸花。第二个抽屉上刻着一枚桃子,旁边有个胖乎乎的小孩,和年画上的大头娃娃长得神似。
辛云摸索着,却怎么也打不开这个抽屉,却把旁边的抽屉给打开了,一堆铜钱从里面倾泻而出。她连忙捧起铜钱往抽屉里扔,发出清脆的声音,把她吓了一跳。
辛云透过车帘的缝隙,看到萧白依然坐直了身子,正在专心地赶着马车,似乎没有注意到车内的情况。她松了口气,小心地把铜钱放进抽屉里,轻轻地关好。经历了这一波,她也不敢再去乱碰抽屉了,只好咽着唾沫来缓解口中的苦涩。
“好吃吗?”萧白却突然问她。
“好、好吃……”辛云真是有苦说不出。
“那给我拿几粒尝尝。”
辛云没有料到萧白会这样说,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才发现,我没有感谢投雷的小天使。。。_(:зゝ∠)_
谢谢宝宝的名字要长还有大水瓢投的雷,么么哒
第20章 拢翠庵
辛云想起她上次不小心放出了卢松,造成的严重后果。她咬了咬唇,一把扯开车帘:“那个大叔,我把你的私房钱弄出来了。”
马车骤然停了下来,出于惯性,辛云的身子猛地朝前扑,头狠狠地撞在萧白的背上,正好碰到额头上的大包。
辛云疼得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
萧白转过头,看到少女仰头看着他,琥珀眼眸中氤氲着水汽,他忍不住心头一软,柔声问道:“没事儿吧?”
“没、没事儿。”辛云轻轻地揉着额头,瞪大了眼睛,“大叔,我不小心把你的另外一个抽屉打开了,真地是不小心的,我一个铜板也没拿。”
“无妨。”萧白弯着身子踏进马车之中,在桃子上轻轻地按了一下,“啪嗒”一声,抽屉自动弹了出来,里面放着个白玉瓷罐子。瓶身通透,其上仅绘了一株兰草,很是雅致。
萧白取出罐子,递给辛云。辛云惴惴不安地接过来,令人舒适的凉意从指尖传到全身。
“这冰肌瓷性子寒凉,你感染了风寒,切莫贪凉靠得太近,拿了蜜饯便可放回抽屉,想吃时再拿。”说着萧白又打开另外一个抽屉,从中取出一个小瓷瓶。
“这里面是散瘀的药,每日服药之后便将此药敷于患处,轻揉至吸收。”萧白看辛云微张着嘴,一副呆愣的模样,不放心补上一句,“听懂了吗?”
“嗯嗯,懂了懂了。”辛云接过瓷瓶,蹙着眉头,轻轻地问道:“大叔,你真地不怪我吗?”
萧白轻笑一声,眼角细纹弯起,像是浪花的尾尖,他长眉一挑问道:“为何要怪你?”
“怪我未经过你的允许,把你的东西弄到了地上。”辛云忐忑不安,透过睫毛悄悄观察着萧白的神情。
“丫头。”萧白突然敛了笑,眼睛黑如寒夜,浑身散发着锋利的气息,逼压得辛云忍不住往后退了退,他却不放过她,反而凑近些,低低地问道:“你知道你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吗?”
辛云用指甲狠狠地掐着自己的手,她皱着眉头,瞪大了眼睛:“傻?”
“你看,”萧白轻笑一声,“你现在还在试图用装傻来博取同情。”
“我……”辛云的声音弱下去。
“你最大的问题就是自以为是,以为自己的小聪明可以骗过世人。”萧白抬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辛云,“这是第二次,如果你再在我面前撒谎……”他的唇动了动,去没有说出后面的话来,只是抚了抚衣袖,拉开车帘,转身出了马车。
车帘垂下,将阳光阻隔在外,车内顿时暗了下来。马车轻轻地摇晃起来,辛云低头看着手中的东西,死死咬着唇,却还是掉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