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铜镜随手放到一旁,爬进浴桶洗澡。
这胰子实在是太香了,香甜到发腻,熏得辛云只觉得头晕乎乎的。她忍不住腹诽难怪萧白要把胰子扔给她用。
水汽氤氲,辛云觉得有些热,顺手拿起铜镜扇风。手上猛然一阵刺痛,她松了手,铜镜“扑通”一声掉进了水里。水花溅到辛云的脸上,她擦了擦水,摸索着捏起铜镜。
铜镜似乎变了样,又好像没有变化。或许是沾了水的缘故,镜背上刻的鱼,仿佛在饶尾游动。辛云眨眨眼睛,小心地甩去水珠。
镜面反射着光斑,随着辛云的动作四处晃动着。
辛云突然明白起来,铜镜哪里变了样。
本来这铜镜上有些许的铜锈,现在却一点儿也无。镜面上的划痕也消失了,变得光滑通透起来。整个铜镜,焕然一新。
辛云举起镜子,看到自己的脸影影绰绰地显示出来,扭曲得很,根本就看不清。辛云突然想起童话故事里面的魔镜,莫名其妙地,她突然笑起来道:“镜子呀镜子,谁是世上最美的女人?”
她很快反应过来,难以相信这么中二玛丽苏的话竟然是她口中说出来的。
幸好,周围没有人,不然她真把脸都丢光了。
“奴家最美。”娇媚婉转的声音从镜子里传出来。
若是男人听了,定会酥软到骨头里。
辛云并不是男人,她的骨头也软了,却是给吓得。
她扔掉铜镜,手脚并用地想要爬出浴桶,弄得水花四溅。
大部分时候,人越是着急,越是不能如愿以偿。
辛云折腾了好几分钟,也没能爬出浴桶。
铜镜发出娇笑声,和着浓郁的胰子香气,令人头晕目眩。
辛云手脚发软,她虚弱地趴在浴桶边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温热的水汽缭绕,好似有女人靠在耳边,吐气如兰,在低低地讲着情话。
辛云半眯着眼睛,恍惚中,她看到一只素白如雪的手臂从背后伸过来,放在她的肩膀上,青葱般的手指滑到她的锁骨处,轻柔地画着圈。
湿润且温热的气息缭绕在耳畔,女人柔媚的声音轻轻地在诉说着什么,辛云早已听不清楚。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辛云脑海中竟然想的是: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软玉香怀。
鸡叫了三声,天边大亮,明晃晃的阳光穿过窗户,撒到辛云身上。少女的脸色苍白,嘴唇也有些发紫,长长的睫毛沾了水珠,蝶翼般颤动着,仿佛在做噩梦。
“求、求……啊!”
辛云尖叫一声,猛然惊醒。初秋清晨的阳光看起来明亮,照在身上没有丝毫暖意。由于身上沾了水,辛云还觉得很冷。
也不知她在水里泡了多久,手指已经发皱了,水冰凉刺骨。辛云哆哆嗦嗦地从浴桶里站起来,脚却踩到了什么东西。她弯下身子,把东西拿出来,是那柄铜镜。
辛云觉得奇怪,她什么时候这么臭美了,连洗澡也不忘带镜子。
她把铜镜随手放到一旁,爬出浴桶,擦干了身子,哆嗦着穿上衣服。
“丫头,该起床了,今天还得赶路。”萧白在外面轻轻地敲着门。
辛云正蹲在地上捡东西,头也不回地应道:“起来了起来了,大叔你先去吃早餐,我还有点儿东西要收拾。”
若是以前,萧白会站在门外等着辛云。但今天,他只是不紧不慢地说道:“那好,我在楼下等你。”
“嗯嗯,你先去吧。”
辛云看着地上的东西有些头疼,她这才发现自己在路上捡了那么多奇怪的东西。
比如,一支破碎的玉簪,锈到已经看不出形状的铜钱……难怪萧白要说她捡的都是破烂,可惜她又舍不得扔。
辛云把东西整整齐齐地码在盒子里,用手一一抚过,脑海中仿佛有什么画面一闪而过,速度快得她抓不住。
辛云觉得自己今天有点儿不对劲,总觉得忘了什么。她只记得自己去拿胰子,然后摔了一跤,后面的事情模模糊糊,连她怎么爬进浴桶都记不清了。
完了完了,她不会是给摔成脑震荡了吧?
“氢氦锂铍硼碳氮氧氟氖……锎锿镄钔锘铹。”辛云一口气背完元素周期表,再背了下宇宙三个速度。
然而,她清楚地记得脑震荡患者有一个症状是,即使意识恢复之后,也不能回忆受伤当时乃至伤前一段时间内的情况。
而且脑震荡的程度愈重,昏迷时间就愈长,对近事遗忘的现象也愈显著,但以前的事情却能够忆起。
辛云不确定自己昏迷了多久,而且她摔倒之后还爬进了浴桶洗澡。她揉着太阳穴,完全想不起来摔倒之后发生的事情。
以前的事情倒是记得很清楚,她甚至能想起十二岁的时候,父母吵架,她去劝解,结果被父亲一脚踢到了墙边。当时她就晕倒了,醒过来的时候,父母竟然还在吵架。
她自己爬了起来,对父母说:“爸妈,我头疼。”
母亲却随手扔过来一卷卫生纸:“你头疼,我还疼呢,生了你这个讨债鬼……”
辛云没敢还口,她只能偷偷地拿了父亲的手机,上网查询脑震荡的症状。不过当时只是很轻微的症状,没过多久就恢复了。
“呵。”辛云嘲讽地笑了笑,“竟然还派上了用场。”
辛云扶着楼梯走下楼,冲萧白笑:“怎么办,大叔,我好像把脑子给摔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改名字了
第19章 尬聊
萧白腾地一下站起来,似乎觉得自己的动作太过冒失,他顿了顿,微微抿唇,皱眉道:“你先过来,我给你瞧瞧。”
辛云乖巧地走过去,坐到萧白对面,扬起头:“我觉得我好像摔成脑震荡了……”
“脑震荡?”
“呃……”辛云揉着头上的大包,疼得龇牙咧嘴,“脑震荡嘛,就是脑袋被震荡了的简称……”多说多错,辛云赶紧转移话题,“我今天早上不小心摔了一跤,然后醒来时,完全想不起自己摔倒后发生了什么。”
“怎地如此不小心?”萧白眉头高高隆起,墨玉般的眸子盛满了关切之意。他抬起手,似乎想为辛云揉揉头,却只是在半空中停留了一瞬,然后端起茶水,抿了半口。
“是地太滑了……”辛云小声地反驳。
萧白看着她,眼眸沉沉:“某粗略懂些医术,若不介意,可为你切脉。”
“啊,不介意不介意。”辛云伸出手,她张张嘴,“需要看舌苔吗?”
“不用了。”萧白伸出手指,搭在辛云的手腕后,垂着眼睛,手指轻轻地按压着她的肌肤。
男人的手指有些烫,指腹略有些粗糙,辛云微微颤栗了下。平时不能轻易察觉到的脉搏,在他的手上,紧张而有力地跳动着。
辛云垂着眸,却忍不住透过睫毛偷偷看着萧白。
不可否认,萧白长得足够英俊,五官精致。但辛云最喜欢的是他的眼睛。严格说来,他的眼睛并不算大,但盛了星空似的璀璨。他垂眸思考的时候,眼角的细纹便不那么明显,唇角微微翘起,看起来仿佛在微笑,使他看起来竟然带了些少年感。
萧白突然抬眸看了她一眼,视线相接,辛云垂下睫毛,脸烫得厉害。
切脉不过一分钟,辛云脑海已经闪过了无数画面。她越来越真切地感觉到萧白对她的态度在变化。他分明知晓了她的感情,却是在回避着她,仿佛想让她知难而退。
那就,如他所愿吧。
“可有头晕,呕吐?”
辛云回过神来,笑了笑道:“嗯,有点儿,嗓子也有点儿疼。”说着她清了清嗓子,低低地咳嗽起来。
“还是得看看舌苔。”萧白的眉头拧得更紧了,隆成一个“川”字。
看萧白这严肃的模样,辛云心头一紧,心有戚戚地伸出舌头。
萧白沉吟了一会儿,有些难为情地道:“丫头,你再摸一摸自己的额头。”
“哦。”辛云心里有些疑惑,猜测难道这是萧白在测验她的肢体反应协调能力?
疑惑归疑惑,辛云还是顺从地把手放到自己额头上摸了摸,然后放下来。
萧白嘴角抽了抽,有些无奈:“你就摸一会儿,能辨认出自己有没有发烧吗?”
“……”辛云闹了个大乌龙,她也不好解释,撇了撇嘴,将手覆到额头上。她用手心感受了一会儿,又换成手背,然后蹙着眉头:“我怎么觉得我的额头还有些冰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