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动怒了,即使牵连无辜数十人绝不放过一人,暴虐的迁怒于众。
十鞭完毕。
四十二人背部已是血肉模糊,匍匐在地,苟延残息。
徐凌卿这才开口怒问:“是谁在朕的冬笋豆腐汤中下了毒?”
御膳房女官跪着向前挪了挪,重重向皇帝叩首,恐惧声道:“求皇上明鉴,那汤是温姑娘亲自所做,若有人下毒,只有她能啊。”
这与温汀滢自己所言的一致,只有她有机会下毒!
“只有她。”
“是她。”
“就是她!”
“她下的毒!”
阶下的附和声此起彼伏,四十二人都无辜而愤慨的指向着温汀滢,急急忙忙。
御膳房里的人为了自保,异口同声的指向她,始料未及。温汀滢内心悚然,不曾想自己成为了众矢之的,指向声铺天盖地、震耳欲聋,她仿佛被孤立于四周不断涨潮的岩石上,岩石的大小仅双脚下方寸之地,无路可走。
在高涨的指向声中,徐凌卿冷肃的回首,目光复杂的望向温汀滢。下一刻,他疾步走向了她,裹着暴风骤雨。
见他霍然逼近,温汀滢深吸了口气,眼神里闪烁着细碎的光,静候着他走近驻步在面前。
徐凌卿凌厉的紧盯着她,沉声问:“真的只有你有机会下毒?”
事到如今,她还坚持御膳房里无人可疑吗?
她不想随意指认任何人,而那些人都在拼了命的指向她,可恨又可怜的踩着她脱险。
温汀滢不敢轻易的回答,在谨慎的思索着,殿中的沉默令人窒息。
徐凌卿冷道:“如果是真的,朕会剖开你的肚子,杀了你。”
第70章 忌心存侥幸
皇上冷漠的话语绝非恐吓,温汀滢不敢心存侥幸,她抬首面对他,轻道:“民女很惭愧,没有注意到还有谁有机会下毒。”
她依旧坚持不指认任何人,即使成为众矢之的,仍不能为洗清嫌疑而陷害别人。
“怪民女。”温汀滢自责的道:“怪民女疏忽。”
徐凌卿严肃的道:“去歇息。”
温汀滢一怔。
徐凌卿道:“立刻。”
温汀滢顿时回过神,轻轻欠身行礼,垂首走出正殿。她走在震愕的注视下,一步一步走出血腥的阴谋,回到自己的独院。
张子俊最为震愕,她竟然脱险了!
事情尚未结束,徐凌卿再度迈出正殿,巡视着阶下大惊失色的众人,命道:“继续打!”
血肉再次横飞,凄寰叫声不绝,痛苦的哀嚎渗透入骨髓,令人战粟。
四十二人背部全都被倒钩长鞭抽烂,露出了根根白骨,疼得满地打滚,有人用手指使劲抓着地,指甲断裂。
已经有人受刑不过,在嗷叫的招供了,“是皇太后。”
徐凌卿充耳不闻,目不转睛的冷观着炼狱式场面,他心比铁还硬,比冰还冷。
“是皇太后……”
“皇上饶命,是皇太后命奴婢们陷害她。”
“皇太后命奴婢们下的毒。”
鞭打声和招供声不绝于耳,徐凌卿冷漠的听着,看着,恼怒着。
“是皇太后……”
“皇太后……”
“皇太后逼奴婢们将剧毒下在盛满水的缸里……”
“皇太后…..”
“她在清洗食材和碗筷时就能沾上毒……”
“是皇太后逼迫奴婢……”
在喧杂招供声中,徐凌卿听清楚来龙去脉,勃然大怒,大声宣道:“将这些谋逆之徒全部处死!”
鞭打停止了,血流满地,跪着一具具沾着鲜血骨架。紧接着,手起刀落,四十二人在倍受暴虐的折磨后,逃不掉身首异处的悲惨。
徐凌卿已经率着禁卫军出了永乾宫,势不可挡,急步朝着皇太后的宫殿安详宫而去。
知天命之年的皇太后在殿中来回踱着,心急如焚。听闻皇上正率军而来,深知事迹败露了,功亏一篑。
她与张子俊合谋出此计策,本以为能一举两得,如果毒不死徐凌卿,也能使徐凌卿在盛怒之下杀了那个祸水温汀滢。不曾想,出乎意料,徐凌卿比她想象中喜怒无常、性情不定。
徐凌卿快步进入了皇太后的宫殿,禁卫军将殿内殿外团团围住。
皇太后故作镇定站在正殿中,衣饰华贵,仪态风光,装作若无其事的问:“皇上,你这是干什么?”
徐凌卿的脸上尽是厌恶,冷瞥了她一眼,威声命道:“除了刚才说话的这个老女人,安详宫中其余人全部杀掉,一个不留!”
禁卫军们应着遵命,手中长矛已快速的刺进了那些惊慌失措的侍女。
皇太后大惊失色,喝道:“放肆!”
“放肆?”徐凌卿睥睨视之。
不多时,皇太后的侍从们均已倒地而亡,禁卫军们退至宫殿外候着。
皇太后努力平息情绪,寒声道:“皇上竟然不把哀家放在眼里了!”
徐凌卿负手而立,冷道:“朕是不把你放在眼里了。”
皇太后端起拥立他为皇的功劳,道:“如果没有哀家的拥立,你根本就登不上皇位。”
皇太后是先皇的第二任皇后,生育过一位皇子,后来突然夭折,此后又孕育了两位公主,再无孕育出皇子。那时,当朝太子是先皇的嫡皇后所生,在政客的游说下,以免夜长梦多,她暗暗拥护备受冷落的徐凌卿,协助促成了他娶大易国公主易婧之为妻。
后来,皇太后全力支持他夺取皇位,将侄女许配给了他为贵妃,指望着侄女能取代易婧之为皇后。不曾想,他登基之后,不仅冷落了她的侄女,还将她的侄女连降了三个品级,朝堂中她的外戚势力均被他果断的一贬再贬。但是,他并没有动她,她的衣食用度照旧。
徐凌卿眸中的寒芒迸出,他厌恶这种话,极度厌恶。他贬弃她的外戚,剪去她的羽翼,对她不理不睬,容她活在安详宫。如今,她自作自受。
他冷笑一声,道:“朕会让你以后每一天都活在悔恨里!”
皇太后心中一寒,道:“你这是大逆不道!”
徐凌卿不屑一顾的道:“你呢?欲谋毒死朕,是犯了什么罪?”
皇太后先发制人的道:“哀家是为了大徐国。”
徐凌卿道:“说下去。”
皇太后理直气壮的道:“哀家是给皇上一个机会,名正言顺的除去那个祸水。”
徐凌卿眯着眼睛,问:“谁是祸水?”
皇太后道:“那个叫温汀滢的女子,大易国送来的美色祸水。”
徐凌卿突然笑了。
皇太后强忍着不悦,心平气和的道:“据哀家所知,她腹中所怀并不是皇上的子嗣。”
徐凌卿心中一紧,质问道:“谁说不是?”
皇太后不甘示弱的道:“本就不是。”
徐凌卿冷道:“从今日起,谁再敢说不是,朕就杀了谁。”
皇太后震惊不已,道:“皇上迷恋这等祸水,就不怕遭人笑话沦为笑柄?”
徐凌卿一副无所谓的神态,道:“朕倒要看看谁敢笑话。”
皇太后感受到了杀气,他惯有的滥杀无辜的杀气。他的暴戾毫不掩饰,就是露出獠牙的白眼狼,与他在登基之前安静乖顺的样子判若两人。
徐凌卿严肃的道:“你听清楚了,她怀的是朕的子嗣。”
皇太后愤慨的道:“大徐国要世代延续,就应该子孙昌盛,皇上至今尚无子嗣,又说出如此荒唐之言,可对得起列祖列宗?!”
徐凌卿道:“这是朕的事。”
皇太后道:“这不是皇上一人的事,这是关乎到社稷江山兴亡的国事!”
徐凌卿瞥了她一眼,冷问:“你打算干涉国事?”
皇太后想到了他血洗朝堂夺取皇权和兵权的狠烈,心有余悸,忙道:“哀家自然不愿干涉国事,唯独皇家子嗣一事,哀家不得不提醒皇上。”
徐凌卿冷冷一笑。
皇太后提议道:“如果皇上对这后宫里的妃嫔们生厌,哀家可以替皇上从天下物色挑选。”
徐凌卿当然明白她的意图,直言拒绝道:“不必了,你选中的人都会惹朕生厌。”
皇太后暗暗恼怒,他真真口不择言到无所顾忌。
徐凌卿正色的道:“朕会册封温汀滢为大徐国的皇后。”
皇太后大惊,惊呼:“她何德何能!”
“何德何能?”徐凌卿郑重其事的道:“她诚实、正直、温柔,不恶不毒,没有心机,是朕见过的最好之人,亦是唯一有德行母仪天下之人,是全天下女子的表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