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聘+番外(43)

纪容捂着嘴轻笑,看向坐在高堂的纪邹氏,“老太太,您先说吧。”

这……大房三房的人都看向纪宏,纪沅和宋氏是知道纪容这话的意思的,只是大房的人并不太清楚。

纪宏沉着脸呵斥纪容:“什么自请离开!不要在这儿信口胡说,去坐下!”

这命令的口吻,落在纪容耳朵里,却完全没有什么执行力了。

对于这个男人,她已经没有耐性给他一分半点的敬仰和尊重!

“难道不是吗?父亲啊,听说母亲那天就是去送她一程的,若非卫娘子说要走,我母亲怎么会去烟雨轩?不是说好了冰释前嫌吗,可这冰释什么前嫌啊,再说了,那杯鸩酒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女儿觉得还是该仔细的查一查,万一是卫娘子倒打一耙,岂不是让死者蒙冤?”

纪容的伶牙俐齿,让纪宏面色通红,卫氏更是露出了如小兔子般惊慌失措的眼神,“我……我没有,四小姐,夫人很好,她走得突然,我……”

这可真是个唱戏的好苗子!

纪容面色平静,心下却不住的恶心。

屋子里的人都明白纪容此话何意,那不就是拐着弯说是卫娘子害死了周氏嘛!可这话谁也不敢挑明了。

纪宏立刻维护卫氏道:“卫娘子从来没有说过你母亲的半句不好,就是我说你母亲,她都是处处维护,让我放宽心,不要同你母亲计较,否则……纪容,这件事就此打住,谁也不许再提!”

他差点失口说出“否则我早就休了你母亲”这样的话来,纪容对他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说下去。

她现在也只是刺激刺激他们,哪能就让他们这么轻松的就把这事儿揭过去。

“父亲,是女儿鲁莽了,只是女儿听说你们想把母亲送去秋岗,我心里难受,这才言语冒失。”

这话说的很客气,语气也完全软了下来,纪宏的脸色微霁,纪邹氏却有些不悦的问道:“这话你从哪儿听来的?”

纪容捏着帕子“嘻嘻”的笑,露出了喜悦的神色:“这么说,老太太也觉得这种做法太荒谬了?”

纪邹氏被她的话堵得发慌,自己什么时候说了她不同意的话?

她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

“容丫头,你心疼你母亲,我们心里知道,只是你也要明白,你母亲是没有资格进纪家祖坟的。”

纪容转头看向纪沅,目光有些尖锐,“所以,这是三伯父的意思?”

宋氏心里颇为感慨,这没有儿子的女人就是命苦,她同样身为女人,也为周氏叹息。

若是周氏有个儿子,卫氏没有,那卫娘子就是死不足惜,可如今,即便是查出了这事儿是卫娘子的计谋,那又能如何,她生了儿子,且甚的二伯的欢喜,只要纪容一天住在纪家,就拿卫氏没有办法。

纪沅还没有遇见过哪个子侄敢这样咄咄逼人的和他说话,心下不悦,却还是耐着性子道:“容丫头,你再几年也是要说亲的,这些事你还是别管了,自有长辈做主。”

这是威胁她,若是不听话,以后要在婚事上拿捏她喽?

纪容不屑的挑了挑眉,转身对纪邹氏道:“怎么办啊,周家的人听说父亲在母亲生前就想休妻,若是我们纪家要把母亲送去秋岗,只怕周家会来把母亲接回去的,毕竟外祖父膝下就母亲一个,周家祖坟大……”

“这!这些话谁告诉你的?”

纪邹氏听不下去了,生硬的打断了纪容的话,激动得脸上的褶子都抖了起来。

纪容佯装无奈,跑到纪邹氏身边的小杌子上坐下,“老太太,这话是谁说的不重要啊,重要的是,周家真的做的出这样的事的。”

纪宏却是气的跳脚:“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休妻的话!是哪个混货胡说八道,你母亲生是纪家的人,死是纪家的鬼!想要把她要回去,等我死了再说吧!”

这种男人,没有担当不说,就是什么都想要,自己觉得是鸡肋,却也不愿意让给别人,纪容很怀疑他是怎么拿下京都第一商行的名头的,难道是靠……脸?

纪容差点忍不住哈哈大笑,她这个父亲,也就皮相不错,可比起母亲,他还是差了好几个层次,两个人,就是《天仙配》里七仙女和董永的故事,只是这个“董永”瞎了眼,不识金镶玉!

纪邹氏黑着一张脸,也觉得周家若是这么做,他们纪家的老脸都要丢光了。

可让周氏进祖坟,埋哪儿?和百年之后的纪宏葬在一起,她倒是没什么意见,纪宏自个儿不同意啊。

这件事,一时半会也没有个主意,纪邹氏很不耐烦的让他们都散了,只留了三伯父纪沅和宋氏。

纪容丝毫不愿意在荣禧堂多待片刻,抬腿就走了,回了棠华苑收拾一下,还要去灵堂。

她正要出门,纪宏过来了。

他一个人过来的。

纪容有些意外。

红暖退了出去,在门外的庑廊下站定,纪容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父女两个默默无言。

“父亲,您若是无事,就坐在这儿喝茶吧,这是外祖母中秋节的时候让人从福建带回来的大红袍,您喜欢就多喝几盅,母亲灵前无人,我还要过去守着,就不奉陪了。”

纪容没了耐心,微微欠身敷衍的行了个礼就要走。

“你别恨我。”

这声音极轻,像是一片羽毛落在纪容的心上,她头也没回,脚步微顿,随即继续走了出去。

我不会原谅,母亲不会,我更不会!

她走得飞快,眼泪被风一吹,变得凉凉的,比心里还凉。

第049章 清点造册

最后,纪宏还是点头同意了让周氏葬进纪家的祖坟,可纪容并没有一点意外,也没有升起一点点欢喜的心情。

母亲是纪家媳妇,她只是为她挣得了她该得的,这不是恩赐!

茹妈妈被放了出来,红暖说她提着包袱过来了。

纪容在棠华苑的小花厅见了她。

冬日寒风凛冽,花厅的槅扇紧闭,屋里烧着地龙,温暖如春。

她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眼角眉梢都掩饰不住的沧桑,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纪容沉重的闭了闭眼,起身去扶她。

“四小姐,我对不住你,是老奴不好,没有护住夫人,若是老奴……”

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如果茹妈妈当时能够及时注意到母亲的异样,或许这件事就不会发生,可也不能全怪再茹妈妈的身上。

纪容事后也想了想,母亲之所以会这么做,或许和外祖母的离世不无关系,可父亲的诋毁,卫氏的诬陷,多年的疲惫,才是压到最后一道防线的罪魁祸首。

卫氏进门多年,只怕也摸清楚了母亲的性情,或许她只是想要借机让父亲彻底厌弃母亲,从而休了母亲或者是压迫母亲让她名正言顺,不管是成了哪一样,这都是对她百利而无一害的好事。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母亲会心灰意冷,在那个时候夺了那杯酒自证清白。

“茹妈妈,这不是你的错,你快起来。”

“四小姐,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啊……”

茹妈妈老泪纵横,纪容也心口一抽一抽的疼。

她压下心头积压的郁气,看了一眼茹妈妈的包袱,问她:“茹妈妈,你以后有何打算?”

茹妈妈是母亲的陪房,丈夫早亡,只有一个儿子,在盐林的铺子里做活计。

“夫人已经去了,四小姐身边有沈妈妈服侍,不用我操心,等到夫人入土为安,我也就回盐林了。”

她说着,几乎又要落泪。

自己是老夫人嘱托了要护着夫人周全的人,如今夫人去了,她这个老太婆还活的好好的,这不是让她……嗨!

纪容觉得这样也好,茹妈妈也一把年纪了,回乡荣养也是应该的,她叫了沈妈妈:“在我的箱子里拿五百两银票过来。”

纪容拉着茹妈妈的手,语气很是诚恳:“素妈妈,你跟随母亲二十多载,侍奉母亲向来尽心,这五百两银子,你收着,也算尽了你和母亲主仆一场的恩情。”

茹妈妈泪如雨下。

等到十月二十三,送了周氏的灵柩去了纪家祖坟回来,纪容一个人把自己关在了屋里,丫鬟们都退了出去。

红烟心有唏嘘的低声对红暖道:“你说夫人这么走了,往后二房会不会又有了新主母。”

红暖很是不满的瞥了红烟一眼,“夫人刚走,不许再说这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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