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聘+番外(42)

既然如此,那她重活一世又有何意义呢?!可她也找不到答案。

纪容视线模糊,看着初青指挥着丫鬟们收拾东西,她穿着一身的白,头上的靛青色绒花也换成了白色和黑色。

她朝着自己走来,可她看不清楚她的表情,恍惚见她伸手抹了抹眼睛,声音像是哭过,“四小姐,夫人的东西,您看……”

纪容什么也没有说,转身快步跑去了三伯母的院子里。

红暖几乎要追不上,纪容视线有些模糊,穿过花园的石阶时,一把跌倒在了石阶上。

“四小姐!”

红暖失声尖叫,急急的跑上前去。

耳边是争吵不休的声音,睁开眼,映入眼中的是一顶天青色的幔帐,打量一眼四周的陈设,原来是三伯母屋里。

激烈的争吵声瞬间被无数倍的放大。

“我周俊生也算是看着大姑奶奶长大的,她嫁入你们纪家的时候,是我亲自帮着送的嫁妆,纪宏算个什么东西?成亲后妻妾成群,还养外室!当初老爷怎么会被猪油蒙了心,让你们这些犊子得了好处还卖乖,你们纪家赔命来!”

一阵的喧哗声,衣服摩擦声,听起来,外面已经动起了手脚,周俊生是被拦住了。

周俊生这个名字纪容并不陌生,他是周家的世仆,曾经在外祖父跟前当过差的,外祖父读过书,中了举人,做过一年的七品县官,觉得束手束脚,辞官回盐林继承了祖业。

而周俊生就一直跟着,后来才被放了出来,在周家的铺子里做了管事,再后来升任京都的大掌柜,就留在了京都。

他感恩外祖父对他的提携之恩,心事向来尽心尽力,格外认真。

三伯父的声音带着几分威严的压了下来:“好了,逝者已逝,二夫人的死谁也不想看到,可这是她自己选择的,我们谁也没有逼过她!”

这时候,屋外有人说着谁来了,闹得沸反盈天的厅堂安静了下来。

“老太太怎么过来了?”

三伯父的声音温和了下来,为了忌讳,他叫纪邹氏都是叫的老太太。

“出了这样的事,我怎么能不过来!”

纪邹氏坐下,目光扫过屋里的每一个人。

“你是周家的什么人?”

纪邹氏的语气有些不悦的问。

“我叫周俊生,是夫人的陪房。”

“哦?什么时候一个陪房也能和主子们一起同堂说话了?”

纪邹氏的声音变得有些咄咄逼人起来,沉声反问道。

周俊生呼哧呼哧的喘了两口气,“我们大姑奶奶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我们家老爷老夫人都相继去世了,你们纪家害死了大姑奶奶,这事儿我不能不管!”

纪邹氏来之前已经把事情了解的一清二楚了,当下就不疾不慢地反问道:“你是个忠心耿直的,我很欣赏你忠心护主,可什么是都要讲个章法,二夫人是自己想不开了,可没有人逼着她喝了药。”

“是啊,纪家老太太你也知道,我家大姑奶奶是想不开了,那你倒是说说,为何会想不开,是因何事,为何人啊?”

周俊生尽管已经一把年纪了,可此时却还是中气十足,毫不退步的质问道。

纪邹氏喝了一口卓妈妈递上来的茶,缓缓的合上了茶盖。

“说句不应该的,夫为妻纲,周氏的确是你们周家的大姑奶奶,可更是我们纪家的二夫人,她的嫡亲婆婆早年就没了,她进了纪家以后,不寻思着如何为丈夫开枝散叶,反倒学起了那妾氏的做派,拈酸吃醋,善妒心窄,若不是维护着她的颜面,我们纪家早就一纸休书,送她大归了!”

第048章 不会原谅

听到纪邹氏口中说出的“善妒”二字,纪容整个人都如一只发毛的猫似的蜷弓了起来。

她离开的那一个时辰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她现在还没有打听清楚,可说母亲善妒?

她纪邹氏也不怕闪了舌头!父亲后院的妻妾成群,别说乔姨娘,姚姨娘,还有个没有生下子嗣的林姨娘,父亲屋里可还养着个没名没分的外室!

纪家可真是从骨子里就透着无赖破皮的气质,哪里有一点读书人家的明事知礼!

纪容从床上爬了起来,守在屋子里的是纪邹氏屋里的紫枝。

“嗳,四小姐,你可醒了?”

纪容揉着眼睛,噔噔噔的往外跑去,紫枝急急的跟了出来,却也没有拦住她。

“呜呜,我要我娘,我要娘亲……”

三伯母见了纪容,上前一把抱住她,轻拍着她的背,伤感的道:“容姐儿,你听话,别来吵你父亲了,他昨儿个一宿也没有歇下,这会儿才回去,你乖啊。”

他只一宿没有睡觉,别人就要体谅他,那母亲受了这么多年的苦,有谁心疼过她?

纪容抹了眼泪,看着三伯母道:“我母亲去哪里了?”

宋氏微微怔愣,不知道该怎么和纪容说。

难道说,是卫娘子害死了你娘?还是说,是你父亲要大归你母亲,这才让你母亲一气之下喝了那杯酒?

都不行啊,这让纪容知道了,往后她还要不要嫁人了?若是要嫁人,就不能和纪家翻脸,可若是让她拿话来敷衍一个孩子,死者为大,她又觉得心里过不去。

想了想,她什么也没有说。

纪容却是暗中把事情打听了个一清二楚。

十月里,京城天转寒了,可她身上总是冰冷冰冷的,母亲用慈爱的眼神看着她,叮嘱她天凉了要多加衣服,让红暖几个夜里要关窗户……她絮絮叨叨的叮嘱仿佛就在刚才,就在耳边,可从此以后,却再也听不到了。

听周俊生说,母亲嫁到纪家,从周家带了五万两银子交给父亲,这事她从来不知道,她以为母亲刚进门的时候,父亲是真的喜欢母亲,所以两个人蜜里调油的日子也有过一段,是因为母亲的强势,父亲这才会疏远……

如今看来,并不尽然。

纪容的手指冰凉,紧紧的捏成了拳。

她要给母亲讨个公道!

母亲的丧事由三伯母出面负责打点,因为是自杀,还是饮鸩这样的事,说出去不大好听,纪家对外统一了口风,就说是周氏暴病而亡。

来吊唁的人不由唏嘘,周氏不过三十出头,真是天妒红颜啊!

纪容作为周氏唯一的女儿,披麻戴孝,在灵前答谢来吊唁的宾客,纪清纪淮也在一边帮忙。

可入目之景,无不凄清!

入冬了,朔风猎猎,万物凋零,母亲如花般的笑颜也装进了沉重而压抑的长棺中,从此不得相见。

纪容心口钝痛,那种伤痛无法与人说。

卫娘子的这出拙略的戏破洞百出,可所有人都装作一无所知……多么讽刺!

母亲或许觉得这是一种解脱,她忍受了太多年了,这种不为人知的苦楚深深的啃噬着她的心吧?所以在那一刻,她彻底的崩溃了。

因为是晚辈,周氏的丧事纪家的长辈都没有出面,丧事办的冷冷清清,人是十月初三走的,十月二十三就要下葬。

她不想母亲再被送到秋岗去,而她也心知肚明,以纪家这些人的心思,肯定会去前世一样,说出什么“周氏无男丁,哪里有资格进纪家的祖坟”之类的话。

十月二十,纪容找了周俊生来。

看着眼前这个已经满脸皱纹的老人哭的满面是泪,纪容的心口就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母亲是周家女,纪家媳!

她忍着心痛,吩咐了周俊生几句话,周俊生面露震惊,随即发出更加悲痛的哭声来。

纪容让沈妈妈亲自去送了周俊生。

她起身,让红暖帮她穿戴,去了荣禧堂。

屋子里人很全,三伯父三伯母,大伯父大伯母,还有父亲和……卫娘子。

纪容敛了心神,背挺得笔直的走了进去。

她淡淡的给几个长辈行了礼,然后在纪邹氏让她去坐下的声音中岿然不动。

“容姐儿,你这是要说什么?”

纪邹氏冷着脸问她。

纪容转头看了一眼卫氏,卫氏眨着眼睛有些楚楚可怜的回望着纪容,却被她那如同淬了毒的眼神骇了一跳。

这是一个孩子该有的眼神吗?

纪容不过十二岁,怎么会有这样阴毒的眼神。

纪宏则看着纪容,说不出话来。

纪容心下冷笑,他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所以,他心虚!

“不知道卫娘子怎会在此?哦,是她要自请离开了吗?要不还是等她走了,我再说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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