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仲辛怔怔眨眼,不解问道:“你想干嘛?”
王宽像是灵魂出窍了一般,神志不清地喃喃道:“你不说话……”
元仲辛懵了:“我不说话,你就要下跪?”
赵简也懵,她小心探问:“元仲辛,你不是在生王宽的气吗?”
元仲辛不明所以:“我为什么要生他气?就因为他教陆观年说的那些话吗?”
王宽四人惊疑不定地看着元仲辛,那眼神分明是在问:难道不是吗?
元仲辛挑了挑眉:“我没生气啊,谁说我生气了。”
王宽连忙出声,眉眼间充满了不安与惶恐:“那你方才为什么不说话?”
元仲辛摇头晃脑,颇为自恋地说道:“我只是在感慨,原来王某人这么早就对我心存想法,还藏得这么久这么深,没想到在下的魅力还是挺大的,早早收了某人的心。”
气氛瞬间微妙。
众人:“???”
元仲辛疑惑扫视一周:“你们干嘛都一副吃人的表情?”
画风转变得如此突然,你要他们摆出啥子表情!
元仲辛拍了拍王宽的肩,一脸诲人不倦,他意味深长地说道:“其实你早该这么对我说,我自然是听你的,何必找个外人说这些话——看,被某只丑八怪王八蛋借来当伤人利箭了吧。”
众人面色又黑又绿。
这脑回路……
我还能说什么?
我特么还能说什么!
王宽可顾不得其他人怎么想,他只在乎元仲辛的想法:“所以你真的不生气?真的一点都不生气?”
元仲辛浅笑着点头:“不生气——”他顿了顿,想起什么:“同理的,你也不许自责。”
闻言,众人都暗暗松了一口气,他们真怕大敌当前还要内讧一场。
王宽只觉得自己像是活了过来,刚才灰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面容顿时有了生气,他赶紧点头,生怕元仲辛反悔似的。
林邀本以为元仲辛会因此与王宽彻底决裂,如此一来,自己的计划又会向前迈了大步,谁能料想到,元仲辛居然这般容易地原谅了王宽,还那么的满不在乎,她气得恨恨咬牙,怒极反笑:“元仲辛!你果真是好样的!也难怪我家阁主会看上你!”
元仲辛双手抱臂,冷冷的眸光直逼林邀,与方才浅笑吟吟的他判若两人:“你们阁主是谁?”
林邀冷哼一声,语气间的狠戾越发暴露:“我说了,你还没资格问,游戏还没结束呢,元仲辛,你可别忘了,如今身中半生死的可不止你一个,你若要死,垫背的可都是这些秘阁学生呢。”
元仲辛狠狠剜着林邀一言不发。
望着再次发怒的元仲辛,林邀阴鸷的笑意重新回到面容上,她娇声说道:“元仲辛,我很期待你的表现。”
赵简厉声开口:“口口声声说是游戏,却连游戏规则都不说,这还怎么玩!”
林邀的目光一直缭绕在元仲辛身上,笑容愈渐扭曲:“游戏规则,元仲辛不是早就深谙了吗——也不知你们安大哥在天之灵,过得可好?”
赵简火冒三丈,抽剑出鞘便要冲上去,被元仲辛等人一把拦住。
韦衙内怒发冲冠,怒极大骂:“原来是你害死了安大哥!你这个禽兽不如的家伙!”
林邀冷笑一声,对韦衙内的吼骂恍若未闻,她大摇大摆地朝着秘阁大门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元仲辛,别怪我没提醒你,这是我们与你之间的一场游戏,你若要去选择报官,还是做好秘阁被屠杀干净的准备吧——这便是游戏的规则之一喔。”
林邀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她微微侧头,五官皆逆着光,远远望去叫人不寒而栗:“对了,我还有一份礼物给你,七斋里躺着的,可都是你们昔日的好同学,也不能怪我心狠手辣,谁叫他们意欲破坏游戏规则呢?”
元仲辛眸光暗沉,望着林邀远去的背影沉默不语,他依旧面若冰霜,却没了方才的怒气,更多的是冷静与镇定。
这么说可能有些疯狂,但林邀这么一丧心病狂的举动,貌似还帮了自己。
第156章
林邀走后,元仲辛五人根本无暇顾及其他,面前,有个更严重的问题摆着。
林良不知什么时候昏死了过去不省人事,陆观年和几十个学生痛苦不堪地匍匐在地,脸色苍白得不见一丝红润,冷汗直冒,哪怕只是稍稍触碰一下,都会发出极为痛苦的呻吟,元仲辛很清楚,这是半生死毒发之时才有的症状。
元仲辛将林良放平在地上后,第一个跑到陆观年面前,急声问道:“陆观年,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陆观年嘴唇青白,不停哆嗦,但他尚存些许意识,气若游丝地点了点头。
元仲辛忙问:“其他学生在哪,他们也中了半生死吗?”
陆观年有气无力,拼尽全力才点了点头。
闻言,元仲辛五人立刻如坠冰窖,秘阁上下百余人,竟然都中了半生死!
这林邀简直是丧心病狂,恶毒至极!
赵简望着一群痛不欲生的学生手足无措,根本不敢随意上前,她心急如焚:“元仲辛,咱们能不能先用迷烟迷晕他们?”
元仲辛紧蹙着眉,眼里掠过焦急:“没用的,半生死毒发之时,无论是何种药物,都不会起到任何药效。”
王宽灵光一闪,急急开口:“点穴!”
元仲辛被他这么一说,顿时醍醐灌顶:“对!点穴!像小景给我施针封穴那般,这个可能会管用!”他顿了顿,苦恼开口:“问题是我不会封穴啊!”
王宽按住他的肩,沉声道:“我略懂医术,封穴的事情交给我,你去将要封的穴位先画下来。”
闻言,薛映立马出声:“我去医斋堂拿银针!”
韦衙内急匆匆跟在薛映身后:“我也去帮忙!”
元仲辛连忙冲进七斋正厅取来笔纸,凭借着自己的记忆,将小景给自己施针时扎过的穴道堪堪画了出来,再三检查,而后一丝都不敢耽搁跑回到王宽身边:“王宽,给,要封的穴位不多,统共就这几个。”
王宽接过,凝眸几秒,沉声问道:“你可记得,小景为你施针的时候,穴道间可有分先后顺序,封穴多久后才能拔针?”
元仲辛脑里一阵混乱,他不懂医术,施针封穴的时候他都是昏昏沉沉的,感官消退得厉害,他紧拧着眉,绞尽脑汁:“我大概记得,先扎手脚,再到心腹,其余的我实在记不清,至于多久,好像需要半柱香的时间。”
王宽深吸一下口气,平复心绪,凝神望着手上的纸,他如实说道:“我还没接触过这方面的医理,需要些时间去消化。”
施针封穴本就是一件风险极大的事,小景为元仲辛施针是为了延迟毒发期,多多少少也起到些预防的作用,但陆观年等人已然毒发,王宽心中并没有多少把握,不知道这个方法到底管不管用,也不知道会不会突发变故,更需要花时间去了解清楚施针的每个细节。
王宽最怕的,是自己的施针会催促毒发得更加严重。
也不知林邀下毒是不是故意的,现如今,中毒的数十人皆是医术不错,略懂医理的学生,王宽想要寻求帮忙也找不到人。
望着独自垂眸研究着图纸的王宽,元仲辛和赵简怕打扰到他,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陆观年他们又碰不得,两人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干着急。
一刻钟过去,韦衙内与薛映快步跑了回来,身上背着好几个包袱,他们把医斋堂能带来的东西全拿了过来,光是银针就拿了好几筒。
元仲辛扭头,担忧看向拧眉沉默的王宽。
又过了一刻钟,王宽终于抬眸望向元仲辛,面容浮现出一丝难色:“我大概摸清了其中诀窍,但是,我实在没有多大的把握。”
元仲辛握住王宽的手,指尖微凉,声音润朗清冽,充满了信任:“我们别无他法,只能赌一赌——王宽,我们每个人都信你。”
王宽深深望进元仲辛璀璨如星的墨瞳里,他的身影微光缭绕,坚定不移,王宽抿了抿唇,重重点头,秀玉般的指尖捻着银针,缓步来到陆观年面前,他微微凝神,开口问道:“谁先来?”
陆观年都还未开口,元仲辛已经带着笑意说道:“老师应该身先士卒做好表率,你也别太有压力,先拿陆掌院练练手,充实点经验,要是扎错了还能补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