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邀不屑嗤笑,对于赵简的话,仿佛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她阴冷的眸子盛满了狠辣的光,不紧不慢开口:“他是我哥又如何,我不怕告诉你们,益都林家,早就被我杀完了,留下这个废物,不过是为了给你一个惊喜罢了,元仲辛。”
元仲辛咬牙,说出的话迸发出极致的怒意:“为什么?”
林邀笑眯眯,语气寒凉:“因为我无聊啊,更何况,我家阁主还特意嘱咐过我,要我好好招待你呢——怎么样,对这份礼,你还满意吗?”
元仲辛面若冰霜,眼神阴郁盯着她,紧抿着嘴不作回答。
若眼神的杀意能够化为实质,林邀早被千刀万剐无数遍了。
林邀挑眉,阴狠开口:“看来是不满意啊,不过不要紧,你这样难得的人才,礼,当然得往大份的备——把人带出来!”
话音刚落,七斋门后,赫然走出数十人,个个面色苍白得毫无血色,痛苦呻吟,冷汗直冒,踉跄着扑跪在林邀脚边,有些人竟直接吐出血来!
“陆掌院!”
韦衙内赫然惊呼。他恶狠狠瞪向林邀:“你这个王八蛋!你都干了什么!”
陆观年神志不清,胡乱抬眸看向韦衙内的方向,无力地扯出一个极其浅淡的笑容,示意他们安心。
但此情此景之下,他们怎么可能安心得下!
王宽杀意凛然,心底暴戾恣睢:“林邀!你到底想干什么?!”
林邀的笑容不减,对王宽的怒问充耳未闻,眸光闪烁得更加兴奋:“这些人,都中了半生死——对了,忘记告诉你了元仲辛,你身上,也中了半生死,而且,这毒发期好像也快到了吧?”
元仲辛面上血色褪得干净:“你说什么?”
第155章
元仲辛的眸底遍布寒冰,凉意彻骨,逼向林邀的眼神森然不已,他一字一句咬牙欲碎:“林邀,你到底想干什么!”
林邀面上的笑容愈明媚,青葱玉指点了点漂亮的下巴,微微蹙眉状若苦恼:“虽然我也很想告诉你,只可惜,如今时机不对,还得再等等——在那之前,你就当陪我玩个游戏吧。”
元仲辛眼里有火,越烧越旺,然而他心里却是愈加冷静,如今这种事态,由不得他失去理智,压着怒气问道:“什么游戏?”
元仲辛的反应让林邀颇为满意,本以为他会直接冲上来结果了自己——她双手抱臂,眸里掠过阴鸷,嘴角的笑容难掩兴奋,她答非所问:“元仲辛,你没杀过人吧?”
元仲辛瞳孔巨震,呼吸霎时僵滞,连王宽等人都瞪大了双眸,墨瞳猛烈缩小,极其不祥的预感如附骨之蛆,带着无尽的恶寒铺天袭来。
林邀嗤笑,她不紧不慢地向着元仲辛走去,悠悠开口:“我知道,你的确很了不起,哪次任务你不是只动动脑子,就可以把人置于死地的?如此说来,你应该还没感受过掌握杀生大权的那种快感吧?”
林邀的脚步堪堪停在元仲辛不足一尺的距离开外,她刚欲抬手抚上元仲辛清俊秀致的脸庞,冲天杀意迅猛逼来,直冲林邀命门穴道,打断了她的动作!
林邀杏眸一寒,侧身退避,定睛一看,王宽一身白袍冷光乍现,玉面如霜,身修若竹,他手持寒剑直指自己,将元仲辛挡在身后,双眼猩红,杀气氤氲。
林邀双眸微眯,打量着眼前这个面冠如玉却寒意逼人的白袍少年,心底颇有不忿。
这人的身手竟与自己不相上下!
王宽嘴里迸出的一个个字如同淬着毒一般狠戾,嘶厉怒言:“你要是敢碰他一下,我必定要你死无全尸!”
林邀狠狠咬牙,掌心里被尖锐的指甲掐得青紫一片,她嘲讽似的勾唇阴笑:“你就是王宽,那个什么王参政的麒麟子。”
王宽一言不发,握剑的手不断缩紧,生怕自己一个不忍,冲上去杀了林邀。
林邀的视线来回扫视着元仲辛与王宽,仿佛是在看一个天大的笑话,她的视线越过杀意凛然的王宽,直逼他身后的元仲辛,慢条斯理地开口,阴阳怪气:“王宽,你现在这么护着他,演戏给谁看?元仲辛落得如今这个下场,你可是头号功臣呢。”
王宽的手赫然发抖,却难以发现,他瞳孔骤缩,心头惊跳。
林邀话中的意思,王宽似乎猜到了几分。
赵简冷眸直逼林邀,她气得浑身发抖:“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
韦衙内也是怒不可歇:“就是!你这个丑八怪王八蛋!妖言惑众!该被拔舌头的是你!”
薛映的双手一直把在刀柄之上,若非元仲辛没发声,林邀早就死了千回百回了
王宽害的元仲辛?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王宽对元仲辛如何,他们一个个都看在眼里,王宽的命都拿去护元仲辛了,怎么可能会害他!
林邀的话让元仲辛彻底怒了,他从王宽背后走了出来,杀意盎然,如翻天巨浪朝着林邀遮天蔽日袭去,他咬牙恨然开口:“林邀,你再胡言乱语半句,信不信我今日就让你死在这!”
林邀笑得灿烂无惧,她意有所指地将目光投向王宽,哼笑说道:“胡言乱语?你问问王宽,当时元仲辛到底为何会留在秘阁?”
元仲辛眸光阴沉:“我自愿留下的,与他何干!”
林邀被逗笑了,语气狠戾:“自愿留下?元仲辛,你能骗得了别人,还能骗得了自己吗,陆观年当时与你说了什么,你不要告诉我你忘了!”
“陆观年说,只要你留在秘阁,日后便会你哥有所帮助,于你们元家两兄弟而言,便是多了一个筹码——我说的对吗?”
所有人惊愕万分,陷入一片压抑的沉默,当时陆观年的这番话是在元仲辛欲要与元伯鳍逃出开封城却失败了的时候说的,当时的元仲辛还想着随元伯鳍前往北疆,那日青天烈阳当空升起,七斋六人皆在场,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林邀笑得狂妄,她眼神掠过狰狞的兴奋,让他她娇嫩的面容扭曲不已:“元仲辛,你知不知道,当时陆观年那番让你不得不留下来的话,是谁教他的?”
“是你自以为的最好的兄弟,你自以为最可以信任的王宽!”
“如果不是他私心想将你留在开封,如果不是他教陆观年说的那些话,我们也不会因此盯上你,你早就是个逍遥江湖自在闲适的元仲辛了!”
“这样说来,王宽你才是那个把元仲辛往火坑里推的刽子手!不过我们也要多谢你,没有你的功劳,我们又怎么会找到这般慧极绝世的人才呢。”
众人说不出一句话,头脑昏胀,心乱如麻。
王宽心神俱裂,林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如同歹毒的荆棘,一下又一下地鞭笞在他四分五裂的灵魂上,痛极难耐。
原来一直以来,都是他害了元仲辛。
元仲辛的每一次受伤,都是因为自己当初的私心。
林邀说得对,真正的刽子手,一直都是他自己。
元仲辛魂不守舍地呢喃:“她说的是真的吗?”
王宽惊恐不安地看向元仲辛,嘴唇哆嗦得厉害,几欲跪下求他原谅。
赵简急急开口:“元仲辛,你别轻易相信那女人的话啊!你知道她本来就不怀好意!”
韦衙内也慌了:“元仲辛,你别中了她的计,王宽这么,这么护你,怎么可能会说出那些话!王宽!你说句话啊!”
元仲辛头也不回,轻声道:“我不信她——王宽,你说,那是真的吗?你说什么我信什么。”
王宽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握住元仲辛的手,姿态低到尘埃里,卑微不已:“仲辛,我……求求你,别生气,对不起,你别生气……”
王宽的话,无形中是一种默认。
王宽连“我不是故意的”都说不出口,当初的自己就是故意要让元仲辛留下的,正因为这是真的,他连辩解都做不了,只能不断哀求。
赵简等人错愕不已,他们没想过,王宽居然做出了这样的事。
听着王宽悲凉的道歉与哀求,元仲辛充耳未闻,他微微垂眸,似在思索着什么。
王宽的心凉得彻底,已然结冰,现如今只需元仲辛的任何一个表态,都能让他的心立马摔成粉碎,王宽万念俱灰,他决绝跪下,但在双膝几乎要触到地面之时,一双手阻止了他。
王宽愣愣地望向元仲辛,面色灰白,不见半点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