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静抿着唇向郑氏行了礼,回了自己帐子。
“殿下。”小双立在祈静身边,“您让我盯着的人,已经露出了些马脚。”
祈静掀帐子的手一顿,“那把她带上来吧。”
春秋跪在地上,一脸疑惑。“少夫人,这是出什么事情了?”
祈静并不理她,她等着水煮开了,把茶叶放进去,慢条斯理地点了一杯茶。
还是六安瓜片,清香悠悠。
这时她才捧着茶盏张了口,“说说吧,你背后的人是谁?”
“少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不必在这里跟我抢词狡辩,”祈静一双冷眼看着她,“人在做,天在看,你当真以为你做的事情,就天衣无缝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不吃野味,从我做起。
烟花三月下扬州,只求三月能下楼!
第117章 117
春秋低垂着头,“少夫人,奴婢不懂您的意思。”
“我现在耐性不足,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祈静的声音泠泠然。
一抹暗光,一只手已经伸到了祈静面前,却不得寸进。
黑衣人攥住春秋的手。
春秋使力地挣脱,但奈何握她的手如铁钳一般,她愤恨的看着自己手里的匕首,若是能再快些。
黑衣人猛一使力,春秋便又跪了回去。“老实点!”他喝令道。
“怎么样?说还是不说?”
“你从哪里来的人?”春秋问的问题并不是祈静想要的。
“你想知道?”祈静挑起她的下巴,审视着这张看起来清秀的脸蛋。
片刻后,她松了手,轻轻一笑,“我可以告诉你,不过,秘密是要相互交换的,告诉我,军中的奸细是谁?”
然而,春秋只是笑笑,唇边露出丝黑血。
自绝气亡。
祈静对这样的结果,并不算是很意外,安国公府里的人,她逐一排查了,能在郑氏的药上动手脚的人并不多。
春秋无疑就是其中之一。
她的神色严肃起来。
抓到春秋意味着埋在安国公府的重要棋子已经被拔出,但是,春秋这个人,关系甚大,她还是林乔创立的风雪楼的参与者。
祈静难以想象,他们的信息究竟被泄露到了什么地步?
春秋背后的人,究竟是谁呢?
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赶往边城。军事机密,可能已经泄露了,去的晚了,少则一场大战输掉,多则成千上万将士覆没。
军营里的奸细和春秋应该是一伙的,只有这样,才能大部分阻拦大营传往京城的信息,
“快去备马。”
祈静因着时间紧迫,便只带了小双一人,连夜匆匆向边城赶去。
但愿,还来得及。
到了边城的时候,天才熹微。
祈静与小双两人风尘仆仆,却被拦在了城外。
“将军有令,一般人不可随意进出。否则,杀无赦。”
“我要见你们将军,少将军也行。有重要事情要禀报。”祈静勒紧马缰,坐在马上,“这些事情,延误了你负责不起,开门。”
“哼。”然而那将士并未理她。
祈静着急得很,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出来,把他打晕了。”
黑衣人逼近兵士。
兵士叉戟,“谁敢?”他招招手,楼上有弓箭手已经准备就绪。
祈静挥手,让黑衣人后退,掌心亮出一方玉牌,“本宫乃世子林乔正妻,静和公主,难道也进不得么?”
这,兵士有些难言。
“快去,我有事寻父亲和世子。”
兵士瞒不了,“世子昨夜就已经带兵出城了。”
“什么?”祈静咬着贝齿,“那父亲呢?”
“将军还在城中,只是,只是...”
“废话少说,让本宫进去。”祈静与小双终是进了城。
城里的情况,让祈静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安国公不知怎么了,自林乔昨夜走后,便陷入了昏迷,而林乔按照原计划,昨夜发兵奇袭戎狄,现在情况并不明朗。
城中一切,全靠安国公的心腹撑着。
事已至此,祈静心知,自己还是晚来了一步。
她攥紧手,在安国公下榻的府里姑且等着。
安国公的病情她只能瞧出个大概,应当是过度服用了某种药物,她写了张药方子,已经命小双全程跟着抓药熬药去了。
林乔那里,却是生死未卜。
“少夫人,歇会儿吧,您昨夜累了一晚上。”说话的是点香。
算起来,有四年,祈静没见过她了。
“你怎么在这儿?”
“裘七过去负责这座小城的日常巡逻,我便跟着他在这里一直住着,直到昨夜他跟着世子去奇袭。”
点香还是那个点香,手脚麻利弄好一切,给祈静铺好了床榻。
祈静瞧着她,心里涌出一股无力感。
她什么也不知道。
是的,点香什么也不知道。
“我不累。”祈静轻轻摇摇头,“你也歇歇吧。”
“哎。”点香笑笑,“少夫人越长越好看了,让点香移不开眼。”
祈静听得出来,点香在刻意逗她开心些。
她笑笑,但是像雾霭一样,很快就消散了。
“少夫人笑起来真是好看,世子当初还特意给您画了张像呢!”点香道。
祈静倒是不知道这件事,“还有这回事?”她心里虽装着事,却也不想让别人也这样。
“有是有的,世子还讽刺奴婢画像不好,特意自己重新画了张,一直放在书房收藏呢。”
祈静笑笑。
她忽然想起些事,“风雪楼,原来是何人管的?”
点香也不瞒她,“原来是奴婢并着世子的几个心腹。”
“可有春秋?”
“这倒没有。她是奴婢走后提拔上去的吧。”
祈静松了一口气,若是当真有人布局数十年,只为一战,此等心机,何其深也!又是何其可怕!
祈静便与点香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直到傍晚。
门外有喧闹。
“藏秀回来了。”祈静脑海之中率先浮现这么个想法。
点香倒是高兴得紧,“终于是回来了,少夫人,去看看吧。”
后面的场景,祈静已经记不住了。
林乔躺在担架上,鼻息近乎无。
点香的哭声,裘七盖着白布的身体,疲惫的军队。
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先反应过来去做什么。
只是近乎麻痹自己的伸手去摸林乔,开药方。
还是安国公主持的大局。
郑氏也赶来了,在第二天的傍晚。
是一场大败,所有人都想不到的大败。
明明,瘟疫已经控制得当了。
看着将士的尸体,有人难以自抑的痛哭出声。
安国公和活着的将士头上都已经系上了白麻。
全军哀丧。
然而。
祈静是没有功夫管的,她几次施针,昼夜守着林乔,才勉强把他那条命从阎王府里拉了出来。
她在林乔情况好不容易稳定了的时候,眼前一黑,彻底倒了下去。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回了大营。
因着林乔的应变与果断,奇袭部队损伤并不严重。
但是,裘七死了。
林乔有些消沉。
祈静多痛恨当时自己反映那么慢,为什么没有尽早发现春秋的不对?
是郑氏拦住了她,“不要对自己太苛责,静和。”
祈静有些愣神。
正是此时,大公主的第二封信和圣旨就在先后到达。
大公主的第一封信里是催促了祈静尽快回去,可原因不是祈静说给郑氏听的,而是朝堂哗变,有人想参安国公府。
大公主的第二封信里,通篇就只剩了催促。
边疆大败的消息已经传回了京城,帝王大怒,她催祈静想想法子,避避风头。
可圣旨并不允许。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北疆大败,朕数万将士埋骨边疆,何其惨烈!观此一役,大将军安国公应负首要责任,先革除军职,与其家眷一并软禁,暂待处置。”
军权大印说没就没了。
安国公彻底卸职,在此处府邸安心陪着郑氏。
饭否之毒尚在,大营并不安全,薛神医尚在日以夜继研究良药。即便他想做些什么,也是有心无力。
祈静冷眼旁观这些事情。她告诉自己,只有冷静下来,才能真正知道这些事情的真相。
她注意到,暂代大将军一职的是一位姓唐的将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