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她回来了(29)

可怜赵氏一把年纪,又有心疾缠身,却是连卧病都不敢,只能咬牙强撑。她也知道,如果她病倒了,自会引来陛下的些许愧疚,可她更知道,一旦她病倒了,无人指点的安素仙能闯出更多的祸患,不说陛下如何嫌弃,便是肚子里的孩子都不见得能安稳保下来。

这个孩子将会是贵妃后半辈子的依靠,亦是她的保命符!哪怕她往后无宠,犯下差错,看在她贵妃之尊又是皇子生母的份上,陛下怎么也不可能要了她的命,无非是继续冷落着罢了。赵氏听着前殿摔东西的声音,捂着心口为女儿细细打算。安素仙是她唯一的女儿,就是她的命。便是单纯了些也好,脾气急躁了些也罢,总是她的好孩子。

可惜安素仙全然不知赵氏的用心良苦,只觉得哪哪儿都不顺心。她捧着肚子哭哭啼啼的与前来探望的云昭仪诉苦:“你说陛下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怀着他的儿子,他却小半个月了都没踏进我长乐宫里半步。我想去明光殿寻他,我娘又拦着我。我……我就是想见见表哥,想他安慰安慰我啊。”

云昭仪低声安慰她几句,也不过是寻常车轱辘话罢了。安素仙兀自愤愤:“都怪那个狐媚子的陈妃,见天儿勾丨引了表哥往长乐宫去。一会儿要下棋一会儿要画画一会儿要插花,她怎么那么多破事儿啊!这些事儿有陛下的子嗣重要吗?还有皇后,分明就是故意针对我。陈妃有孕时她照顾的多精细,恨不得一日十二个时辰的围着她转。可到了我呢?她就没往长乐宫来看望过我一回!”

云浅杉完全不知道要如何接话,这贵妃也太敢说了,真不怕把帝后和宠妃一块儿得罪了啊。偏安素仙自己越想越觉得不对:“云昭仪你说,是不是皇后和陈妃联手害我?皇后年老色衰不能生,就把陈妃推到陛下面前。陈妃那就是她的狗腿子,得宠也好有孕也好,还不都是给皇后带来好处么?”

刚吃过药休息了一会儿的赵氏从延福宫过来,兜头就被陈妃这话吓的一哆嗦,恨不得直接去捂她嘴。当着云昭仪的面,她倒不好直接训斥女儿,只得无奈的点点她的额头:“我的祖宗诶,你给我少说两句,有这闲的时间不如去院子里走走,太医可说了怀胎之后得适当运动,免得将来不好生。”

云浅杉实则听的尴尬的很,见赵氏进来,急忙起身推说琦玉宫中还有事,转身就告辞走人了。赵氏忙把伺候的人都拉到一边狠狠敲打一番,主旨就一句话——今日贵妃说的这些胡话,一句都不许往外传,谁敢传出去半句,慎刑司就是她们的去处。

长乐宫自出了翠芯一事后,能近前伺候的都是赵氏反复挑选调丨教过的。听得国夫人严词警告,自是跪地再三发誓,适才她们什么都没听见,更不可能往外漏了半个字。赵氏这才松一口气,又拉着安素仙好一通分说,安贵妃听的直撇嘴,小声抱怨道:“她们做得初一,我还说不得十五吗?我是陛下的表妹,还怀着陛下的龙嗣,您到底怕她们什么呀!”

赵氏听的胸口一滞,差点儿一口气没喘上来。安素仙看她憋的脸都青了,吓的赶紧替她抚胸,一叠声的叫宣太医。

赵氏缓过气来,重重的叹道:“但凡你愿意多听我一句,都比什么太医要强。你不明白就不明白,可记着我的话,你在宫中得乖,只有乖乖的,你表哥才会喜欢你,才会宠着你。”

安素仙听不进旁人的话,可亲妈言之切切的教诲,她到底能听进去三分。赵氏本以为能松一口气,却全没想到不知哪边出了纰漏,不过半日时光,贵妃与云昭仪的一番说辞便已传遍了后宫。

要说运气寸起来,那真是喝水都能噎着。赵氏还没想好如何应对,这流言已经被冷枭言给听了个正着。

在前朝批折子批累了,往小花园里散散步的皇帝陛下听着假山后的两个小宫女的闲话,脸色早已黑如锅底。偏拿两人并不知情,还在继续道:“……怪道陈妃一劲儿讨好皇后,皇后对她也比对贵妃好。你说贵妃娘娘多可怜,明明这正妻之位都该是她的,如今这么艰难的怀着胎还被陛下冷落。”

另一人嗤笑道:“肯定是皇后怕贵妃生下孩子抢了中宫之位,这才故意挑拨陛下厌弃她的吧?谁不知道国夫人是陛下的大恩人,要不是她细心抚养,陛下能不能长大还两说。能让陛下忘恩负义的,除了皇后娘娘还能有谁?”

第26章 闹鬼

皇帝陛下的脸色黑到极致, 突然就变得正常了。唯有跟在他身后的大太监知道这是皇帝陛下气到极致的表现,吓的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却连一句“陛下息怒”都喊不出来。

大太监跪了, 身后的小太监小宫女哪有敢站着的, 一时间动静不小, 倒是终于将假山后两个不要命的小丫头给惊醒,转过身一看, 几乎双双吓晕了过去。

冷枭言看她们战战兢兢的模样只觉得可笑, 抬了抬下巴淡声道:“两个非议主子的奴才, 不立刻送到慎刑司去, 难道还等着朕亲自动手么?”

总管太监忙使眼色, 自有得力的太监侍卫一并将人堵了嘴拖走。冷枭言却是依旧盯着他:“你这老货还在给我装傻不成?”

言下之意,皇帝陛下知道大太监在前朝后宫眼线众多, 能把事儿闹到明光殿的小花园来,说不得就有他私底下推波助澜。大太监听得懂他未尽之意,可就是听得懂,才真心觉得冤枉, 连连磕头告罪:“都是老奴失职,老奴真不知道宫中有这样的流言,求陛下开恩,容老奴立刻查探。”

冷枭言这会儿正气头上, 哪里听得进他的“狡辩”之词。正要发作,却见不远处一人颠颠儿跑来,乃是坤和宫的首领太监周福。

周福与陛下跟前精通按穴止痛之法的大红人周平是坤和宫周妈妈认下的一对儿双胞胎干儿子, 自周平跟了冷枭言后水涨船高,敬砚姝便把坤和宫首领太监之位给了周福。有冷枭言与敬砚姝默许,两人偶尔互通有无两边儿走动,是以陛下对他不算陌生,好歹给他个面子,让他喘匀了气再说话。

“启禀陛下,皇后娘娘发了中宫笺表,说要整肃后宫,请您应允。”周福双手将一封明黄色的奏章捧到冷枭言面前,一边小声解释道:“我们主子娘娘听到些许流言,总觉得不太对劲,像是有人在暗中故意推手。”

他看看左右,冷枭言意会的让身后下人都散了,只剩下总管太监和周平二人,周福才接着道:“主子娘娘说,后宫流言倾辄本是常态,打杀几个串话的奴才杀鸡儆猴也就罢了。可今日这回并非针对后宫哪位主儿,绕来绕去反倒钉在您身上,请您千万防备些。”

冷枭言了然,不免与几个月前皇后苛待贵妃的传言对比。这一次看着仍是将罪名戳在皇后头上,其中深意却是直指他这皇帝“忘恩负义”。一时间各种阴谋论转过两轮,他脑子里怒意稍减,倒是越发冷静起来,再翻一遍手中笺表问道:“你家主子娘娘可有章程了?”

周福“嗨”了一声,无奈的摊手:“我们主子娘娘这会儿也头疼呢,走一步算一步呗。总归抓人打杀一批肯定是要的,便是查不出背后是何人,这事态也得先阻了。”

他意味不明的看一眼总管太监,有些迟疑的张了张口,却又什么都没说,只躬身告退。冷枭言看出些不对劲,眯着眼道:“有话就说,做什么鬼呢?”

周福实则也不太怕他,仍是有些犹豫,索性嬉皮笑脸的告饶:“那不是奴才后头的话太僭越了些,说出来怕给我们主子拉仇恨么。”

冷枭言都被他气笑了,抬脚轻踹他:“快说!”

周福直接跪下了,声音却更低了两分:“奴才琢磨着吧,不管是不是有人推手有人利用,可源头都在贵主和国夫人头上。若是能请她们露个面说个话,正主儿都没怨气,旁人还能怎么起哄呢?您对贵妃和国夫人难道不好么?我们主子娘娘难道不好么?这话头还不是她们给抱怨出来的——”

“你大胆!”

一声断喝吓的周福直接闭嘴,却是周平脸都憋红了,往他身边一块儿并排跪着给冷枭言磕头:“周福妄议主位实属大罪,请陛下责罚以儆效尤!”

冷枭言也被吓了一跳,见一对儿双生子老老实实跪着,心里倒没什么怒意,反摆摆手示意周平不必紧张:“你兄弟说的是实话么,朕又不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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