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怕和高诚睡,他只怕高诚把他当情人睡,哪怕是弟弟,也比情人的身份好上一万倍。
所以高亦其从回到别墅开始就闹得厉害,连陈叔都安慰不了他,结果最后硬是自己在浴室踩着水跌了个跟头,扑通一声跌跪在地上,膝盖瞬间冒出星星点点的血花。
“先生……先生啊!”高亦其呆愣三秒,然后开始哀嚎,一晚上的委屈都随着疼痛迸发出来。
高诚被关在浴室门外生闷气,听他哭,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三两下把门踹开,紧接着被高亦其腿上的血迹吓得扑上来,搂着他神情慌张,“这是怎么了啊,刚刚不还是好好的吗?”
继而看见了地上的水迹,恨铁不成钢:“你不长眼啊!”
高亦其疼得浑身发抖,哪里还听得进高诚的话,只一个劲儿地哭嚎:“疼啊!”
“哥哥比你更疼。”高诚紧张得额头沁出一层薄汗,将他打横抱起,带出浴室,“小家伙,你就是存心让我难过,是不是?”
别墅里只有最简单的处理伤口的红药水和酒精,陈叔听着哭声把东西都送来,见高亦其哭得直抽抽,也跟着心疼起来。
陈叔跑到浴室里晃了一圈:“爷,我担心小少爷膝盖里扎进去东西,地上有些木屑。”
这话一传出来,高诚的心更疼了,简直像被人攥在掌心里揉,瞬间将晚上的争吵忘得一干二净,半跪在床边捏着高亦其的小腿懊恼不已:“这可怎么办?”
“先把伤口清理一下吧。”陈叔从浴室里走出来,代替高诚拿了酒精,“爷,你抱着小少爷,我来擦。”
说完,隐晦地递给了男人一个眼神。
酒精消毒,疼得厉害。
高诚会意,将高亦其抱在怀里:“小兔崽子,疼就咬我。”
他闻言,尚未反应过来,膝盖上就滚过一阵火烧火燎的刺痛。高亦其瞬间惨叫出声,没咬高诚,只死死抱着他的脖子哀嚎。
“像是没有木刺扎进去。”陈叔拿了帕子擦他腿上淌下来的血水,“但还是请医生瞧瞧比较好。”
“不要,不要医生!”哭得鼻青脸肿的高亦其听到医生二字,跟小孩子似的闹起别扭,“我不要打针。”
“打什么针?”高诚被他哭得脑仁儿疼,“就是看看你膝盖里有没有扎木刺。”
结果话音刚落,高亦其哭得更凶。
高诚只好松口:“罢了罢了,今晚太迟,明早把医生喊来给你看看,今天先这样吧。”
陈叔也觉得这样稳妥,拿了干净的帕子三两下将高亦其的膝盖包扎好。
他抽搭搭地道谢:“陈叔,你怎么……怎么包扎得这么熟练?”
“给爷包扎得次数多了。”陈叔不假思索地回答,“不过我没爷包扎得好。”
高诚闻言,没所谓地笑笑:“陈叔,你这是笑话我久病成良医啊。”
陈叔也跟着笑,屋里就只剩高亦其一个人没笑,他揉揉眼睛,趴在男人怀里感受着胸腔的震动,等陈叔走了,冷不丁地问:“先生,你总是受伤?”
高亦其的声音因为哭久了,带着略显沙哑的软糯,勾得高诚头皮发麻,特想听他被干晕又被干醒以后用这样的嗓音求饶。
“嗯。”高诚托着高亦其的腿,将他放在床上,“但都比你伤得重多了,跌个跟头而已,哭得跟什么似的,娇气。”
娇气的高亦其想要翻身,被按住。
“别动,好不容易包扎好,等会伤口裂开更有你疼的。”
他瞬间吓得浑身发僵,抱着高诚的腰委屈地抽抽搭搭,但又不掉眼泪,就跟惹人心疼一样,正大光明地撒娇。
“不是不当情人吗?”男人把高亦其的脑袋按在臂弯里,没好气地隔着衣服摸他的胸膛,“还往我这儿凑什么?”
“不……不要当……”又是一次直截了当地拒绝。
高诚就纳闷了:“你又不讨厌我,至于三番两次地拒绝吗?”
高亦其点点头,把脸埋进高诚的颈窝,感觉到粗粝的大手徘徊到了胸口,忍不住呻吟两声:“先生……先生,你以前的情人是什么样子的?”
高诚万万没料到他会问这样的问题,噎住半晌,还真被问住了,最后挤出句:“小孩子不要多问。”
“我不是小孩子。”高亦其张开嘴,对着男人的肩膀恶狠狠地下嘴,语气酸溜溜的,“敢作敢当,你有过就实话实说。”
其实情人这事儿还真怪不得高诚。不是人人的生活坏境都和高亦其一样,在十八岁以前无忧无虑,就算家中出了变故,也没吃过一天苦,直接被同父异母的哥哥接到家里供着。高诚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心里想的哪里是罗曼蒂克式的爱情,只有如何填饱肚子和如何活下去。
爱情还是面包,为了活命,高诚肯定会选择后者,实际上在遇见高亦其之前,私生子的身份根本不会让男人对爱情报有希望。
在成长为“高先生”的道路上,高诚经历的是高亦其永远想象不到的艰辛,也正是因为高诚经历过为人鱼肉的日子,所以如今才将他保护得更好,有些事情,一个人经历过足矣。
可如今高亦其逼问起来,高诚纷乱的记忆中只闪过零星的片段,回忆仿佛黑白的默片,唯独高亦其出现以后,闪现出星星点点的光。
“我不记得了。”高诚挠了挠高亦其的下巴,“没有几个,其中大部分还是别人送到我床上的。”
“送来你就……你就要?”他不争气地掉了几滴泪,“你,你别碰我了!”
“我不能不要。”高诚深深地叹息,“人家都送上门了,如果不收就是不给面子。小兔崽子,你以为你今天为什么能过得这么快活?”
“嗯?”男人轻哼着挠完,又去捏他的乳尖,“你真是命好,要是再早几年来我身边,估计成天被吓死。”
高亦其还是哭:“那以后……以后还有怎么办?”
高诚听出来了,他就是怕以后还要别的“情人”出现,登时好笑地捏他湿漉漉的腮帮子:“早没了,两年前就没有了。”
“两年前”三个字成功分散了高亦其的注意力,他猛地贴近高诚,眼巴巴地望着男人的喉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两年前……先生,我是两年前出国的。”
“哟,小家伙,你不会以后我是为了你才守身如玉的吧?”高诚捏完又按,指腹来回蹭着逐渐翘起来的乳粒,轻蔑地调侃,“你还没那么大本事。”
高亦其本来也没抱多大希望,闻言失落地吐了口气,大概是膝盖又开始隐隐作痛的缘故,不再和高诚说话,转而闭上眼睛歇息,只是眉宇间弥漫着挥之不去的痛楚。
高诚见他闭上眼睛,暗中松了一口气,心道差点被发现,紧接着又苦恼起来,两年前的事儿总有一日瞒不住,高亦其迟早会发现真相。
当初高诚想要杀他是真,如今想要过一辈子也是真。只是高亦其会相信吗?
英国医生再次被“请”到别墅时,早已没了第一次的气恼,陈叔悄声说诊金多付了两倍,高诚听得直笑:“怪不得他看我的眼神像看个金山。”
“估计巴不得我们多生几次病呢。”陈叔也跟着笑,将高亦其腿上的帕子小心翼翼地解开。
一夜过去,血水和帕子黏在一起,陈叔就是再小心,高亦其膝盖上的伤口还是裂了开来,冒出了新的血点子。
高亦其倒吸一口凉气,哭着喊着要“先生”。
这档口高诚正在屋外给他热牛奶,手长脚长的一个人缩在隔间里憋屈地看炉子,闻声也顾不上奶了,三步并两步冲进来,抱着他给医生看腿。
“不要跪着。”英国医生捏着棉签,一字一顿地教育他们,“要,抱着。”
高亦其没听懂,叽里咕噜用英文问了一遍。
医生重复,他眨巴眨巴眼睛,回头看看高诚,然后抿唇轻哼。
高诚没听明白,莫名其妙地问:“什么意思?”
“他说我老跪着给你舔,膝盖就青了。”
高诚腾地起身,要是没陈叔拦着,差点直接把英国医生给扔出去:“什么玩意啊?”
“你们听听这洋人嘴里吐得什么玩意!”
“先生。”高亦其蹬蹬腿,上了药以后没那么疼了,一瘸一拐地拦在男人身前,“他误会了而已。”
“误会?”高诚气得吹胡子瞪眼,“老子想让你给我舔,老子舍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