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拿起一看，是高中群消息。
高中群一年也响不了几次，文科班多是女孩，你一群我一党，往往波涛暗涌，能维持表面和气已经很好，大学上了一年半，这是群里第一次冒出同学会的建议。
班长算是苦口婆心说了一通，班长从前也挺照顾南方，为了不抹她面子，南方一口答应，可她直到最后也没拉动陈茉一起，只好孤身赴宴。
同学会定在一家酒店的包间，当年班里的同学来了一半多，规模也算可以。刚去的时候离饭点还有段时间，一群人三三五五扎堆玩扑克麻将桌游。
南方原本在麻将桌上，中间上了趟洗手间，让同学替上，回来后赛况胶着，南方无意打断，便窝在旁边的沙发里等，手上无聊地戳着手机。
“许南方？”
说话的是个带眼镜一脸书卷气的男生，像是刚刚才到，风尘仆仆的，此时低头看着她。
“赵家辰。”南方一眼认出来，毕竟她还在他家饭店吃过火锅呢。
“你头发这么长了啊，也变漂亮了。”赵家辰自然地在南方身边坐下寒暄。
南方摸着自己的长发，都没有意识到它已经这么长了，转而礼貌应答：“谢谢，你今天也很帅啊，在哪儿高就啊？”
“B师大。”
“不是我恭维你啊，我一看你就很适合做老师，就是个知识分子的样子。”南方在果盘里戳块苹果放进嘴里。
“是吗？”赵家辰笑了笑。
“当然了，怨不得以前你是我们班学委呢。”
“你还记得？”赵家辰面露惊讶。
“也没过多久嘛，我怎么会不记得……”南方又夹了块蜜瓜。
“以前我在班里又没什么存在感，挂个学委的名头罢了。”赵家辰想起以前，也觉得好笑。
南方听了直反驳：“以前高二论文比赛，咱们俩一起进的省奖你忘啦？你一等奖，我三等奖，语文老师简直拿你当块宝，我还记得你很喜欢历史，随便择个人物你都能说上半天……所以我说你很适合当老师嘛，有那种说教的热情。”
赵家辰心念一动，脸上带笑：“你一点没变……”
“No no no，”南方否认，“我上了大学，长了八斤！今晚你看着，我一片肉我也不会吃的！”
赵家辰笑出声。她还是那么……思路清奇。
“你在Q大一切都还好吧？”
“挺好的……你知道我在Q大？”南方有点惊讶。
赵家辰低头笑了笑，“我特意留意过……”
南方点点头，嗯了一声，不作他想。
“因为我当时喜欢你。”赵家辰也不扭捏，说得大大方方。
南方的火龙果嚼到一半，呆在原地。
许南方从小性格外向，做事粗线条，有时候行事比男孩还粗犷，从小到大只有她告白别人的份，从来没收到过一份告白。
“你别紧张，我现在有女朋友。”赵家辰拿起手机，亮亮他的锁屏——一个笑得很甜的女孩。
南方一下放松不少，拍拍赵家辰的肩膀：“不得不说，你一如既往的有眼光……”
赵家辰哭笑不得，“我当年还给你写过纸条，约你出去，想亲口和你说的，但你压根没去。”
南方在脑子里转了好几个弯，一拍大腿：“那纸条是你写的？！”
“嗯……”看来她根本不知道是谁写的。
“八角亭是不是？”南方依稀想起来一些细枝末节，当年她一门心思扑在程隽身上，旁的她根本没在意过，“实在对不住，那个时候……”
“我知道，”赵家辰打断她，“那天是十班的那个程隽过生日吧。”
南方一脸惊恐：“你……”不仅知道程隽的名字还知道那天是他的生日。
“你可能不记得了，那晚你们在我家火锅店庆祝的……”赵家辰苦笑，“我们在店里碰到了，他还让我不要再找你呢。那天我才发现，他好像和传言的不太一样……”
南方呆呆地听着。
“他可能一直都喜欢你哎。”
“你可能并没有倒追过……”
“许南方……许南方。”赵家辰见南方目光呆滞，忍不住出声提醒。
“啊？”南方回过神来。
“你电话响了很久了……”赵家辰指指她的口袋。
“哦……啊！”南方连忙掏出手机，屏幕上闪烁着四个大字：我家甜瓜。
她忙不迭接通：“喂，程隽，怎么突然打电话来？”
“你在哪儿？”甜瓜的声音倒不是很甜。
“酒店，我们高中有同学会。”南方如实回答。
“……什么时候回家？”
“说不准，吃完中饭说不定还有节目……”南方回答得随意。
“早点回来。”
“嗯？”
“我在你家。”
“……”
二十分钟后，南方准时出现在门口玄关。
“怎么现在就回来了，不是说吃完饭……”韩秀英在餐桌前摆餐具，第一个看到南方。
“您女婿呢？”南方看了一圈客厅，问道。
“在厨房给你爸帮忙呢。”韩秀英努努嘴，朝厨房指。
“您可真行，人家来做客，您让人做饭……”南方听了，着急忙慌地奔厨房。
留下里外不是人的韩秀英：
“吃里扒外的死丫头……你爸给你做了二十年饭，也没见你心疼啊。”
第76章 痴心妄想
禄城中学高一（22）班。
“哎，听说你得省赛一等奖啦？请客请客……”十月底的白麓穿着件长袖套T恤，兴致勃勃地敲竹杠。
“省一有什么好高兴的？”程隽从《奥赛经典》里抬头白他一眼。
“是吗？您往那儿看……”白麓歪头。
程隽看过去。
“哎，班长你知道了吗，程隽奥数拿省一了……”
“学委你也知道不在竞赛班搞奥赛有多难吧？”
“小莉，我跟你说什么来着，程隽肯定能行吧……”
“涛哥，省一，牛B不？”
白麓看着到处奔走相告的许南方，摇摇头，道：“‘程隽天下第一’传销组织的宣传委员，非许南方莫属了。”
程隽收回目光，再说出的话带了点笑意：“她懂什么？瞎高兴。”
白麓撇嘴：“差不多得了啊，装B是病……有种明年拿个国一呗。”
一语成谶。
高二（10）班。
“程隽你行……”白麓拿着程隽的国一奖状，手有些发抖，“你哪儿来的时间搞竞赛，你天天两点一线的，周末还辅导许南方那个智障，这都国一了，马上可以去IMO（国际数学奥林匹克竞赛）了吧？”
“看学校安排吧。”程隽淡淡应道。
高三（10）班。
开学第一天。
“热烈欢迎IMO银奖得主返校，我校蓬荜生辉啊……”远远看到程隽走过来，白麓就开始大张旗鼓作势。
“行了，许南方已经疯了，能不能让我清净会儿。”程隽落座。
“我觉得我的嘴开过光，一说一个准。”白麓凑过来。
“又不是金奖。”程隽淡淡反驳。
“你就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今年寒假冬令营的名额都是你囊中之物了，自主招生啊保送啊都不在话下了……”白麓靠在椅子上，吊儿郎当。
“你又不是没有保送的本事，你为什么不去？”程隽反问道。
“我懒啊……又是集训又是奥赛的，我才懒得费这心力……”白麓仰头看着头顶的风扇，手臂枕在脑后，语气随意自然：“再说了，六月，就是该高考的啊……许南方抱怨卷子难的时候，我要是不能有根有据地嘲笑她，那多没意思啊……”
“我搞奥赛，也不是为了保送。该拿的奖我都拿了，接下来还有很多别的事。”程隽掏出本高考大纲。
“你逗我啊，你还用看这玩意儿？”白麓看清书名，瞪圆眼睛。
程隽扬眉，不置可否。
片刻后，白麓反应过来，一把夺过程隽手里的书，仔细看了眼封面，发出感叹：“陈茉说得没错，你们俩都有病……”说着将书扔回程隽桌面。
只见《普通高等学校招生全国统一考试大纲》右下方赫然印着两个小字：
文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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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隽，你把刀放下！”
南方一进厨房，就看见自个的宝贝男朋友在角落切猪肉的场景，就跟看见神仙下凡渡劫似的，不禁大喝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