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想吃烤红薯。
就是许南方高中早晨在上学路上捎带的那种几块钱一大个，捂在怀里来到教室分她一半的那种。
又甜又糯，齿颊留香。
“我吃饱了，出去走走。”陈茉放下刀叉，无视母亲的追问，走得毫无留恋。
室内外温差很大，陈茉裹紧外套，哈着白气，踱到门外，站在空无一人的双向道上，默默叹了口气，然后朝一个方向慢慢走。
可真正地走到江兮家门口，她的手却停在门铃上。
今天是除夕夜，明明是一家团圆的日子，把他叫出来不是太为难人吗？
陈茉冲着天骂了一句脏话，缩缩脖子，准备原路返回。
“陈小姐？”铁门里传来个中年女人的声音。
是江兮家的保姆。陈茉冲她笑笑道：“杨阿姨……你这是要回家过年？”
保姆把铁门打开，迎陈茉进来，“太太不是不太会做饭嘛，我就寻思我做好了再回家，反正都在禄城……”
陈茉点点头。
“小兮知道你来肯定很高兴……我先进去知会他们。”说着自顾自地先一步进去了。
陈茉欲言又止地站在原地，然后认命地跟了上去。
“小茉，你来啦？”
一分钟后，江兮和暖气一同朝陈茉扑过来。
陈茉推开这只巨犬，在他耳边耳语：“这是在你家，收敛点。”
江兮瘪瘪嘴，但很快就开心起来：“怎么除夕想到来我家……你要是在我们家过年，人家都说一家团圆，那你就是我们家的人咯？”
陈茉掉头就走。
江兮连忙拉住她，好声好气地哄道：“好好好我不开玩笑了，反正总有那么一天，我不着急。”
陈茉被他牵着走向餐厅，虽然谈恋爱这事早就被江兮昭告天下，但除夕夜跑到人家的饭局上，多少还是有些不合适。
“小茉来了，我们正好才刚开始吃呢，小兮，去加副碗筷。”江兮妈妈一见陈茉就开始热情地招呼。
两家从祖父辈就开始交好，知根知底，陈茉家里的情况大家都心知肚明，小姑娘能在除夕夜跑出来，也没那么难理解。父母俩心照不宣地都没追问陈茉，只消好好款待，更何况这可是他们家未来的儿媳妇。
“里面热，赶紧把外套脱了吧。”说话的是江兮爸爸，不像个纵横商场的大亨，反倒像个教书先生。
陈茉把外套脱了，身上渐渐回暖，坐下的时候江兮餐具也摆好了，还塞了杯热可可在她手里。
“你最喜欢的那个牌子。”江兮献宝似的冲陈茉眨眼。
“瞧你儿子喜欢的那个样，要命了。”江妈忍不住打趣。
“想想我当初追你，从中国追到法国，不比他拼命？”江爸搭腔。
陈茉听着，默默弯了嘴角。
“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夹。”江兮才不管那对中年夫妻在说什么相声，只管陈茉，“八宝鸡好不好……鸡腿你肯定吃不完，就要鸡翅……”
以前她怎么没发觉，江兮献殷勤献得这么自然。
“翅中就好。”陈茉低声说。
江兮听了，把翅根翅尖留在自己碗里，翅中完完整整夹进陈茉碗里。
“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江妈开始感慨。
“妈，你们俩在我面前恩爱了二十年，总算我能扳回一城，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江兮扬眉，“还有，你们都少说两句，她要是不高兴了跑回家，我也不在家过年了啊。”
“养他有什么用？还不如养Max。”夫妻俩眼神交流。
Max是江兮家金毛的名字。
陈茉笑出声来。
江兮家是中式装修风格，处处考究，一步一景，此时几个人围坐在红木餐桌前有说有笑，她这个不速之客倒像是本该就在这里。
饭后，长辈们坐在客厅喝茶看春晚，江兮拉着陈茉来到厨房。
“来这儿干嘛？”陈茉问。
“你不是说你想吃烤红薯嘛，我记得杨阿姨之前做粥好像用到了红薯，可能有剩……没有的话我就开车出去买。”江兮打开冷藏室，埋头在里面翻找。
“今天是大年三十，谁卖烤红薯啊……再说了，我随口一说而已，你不用……”陈茉把江兮往外拉。
江兮却举着袋东西，惊喜道：“找到了！”
还真是拗不过他。
“先洗净……”
“再锡纸包裹……”
“你裹得整洁点行吗？”
“上下火200度，时间是40分钟……”
“就这么简单？”
“看来以后家里得常备红薯了。”
“你确定你做得有许南方怀里的好吃吗？”陈茉坐在高脚凳上，单手托腮，看着忙得告一段落的江兮。
“好在许南方是个女人，否则我非得和她一决高下不可。”江兮穿着碎花围裙，一脸怨念。
陈茉看了江兮二十年，最近才看出一丝可爱来，委实不容易。
“四十分钟……”陈茉手指不停地点着桌面，眼神直直盯着江兮，嘴角似笑非笑，“有点久啊……”
江兮被看得浑身不自在，清清嗓子：“咳咳……的确有点久，你要是无聊的话……”
他突然噤了声，因为陈茉慢慢向他走近，每一步都好像踩在他的心尖上。
她只是穿了件贴身羊毛衫，把长发披了下来，口红也被吃没了，像个不施粉黛的瓷娃娃。
客厅和厨房并不相连，互不可视。
厨房玻璃门上映出一对男女拥吻的影子。
客厅里。
“什么东西糊了？”
“烤红薯吧。”
“我去看看……”
“回来。”
“嗯？”
“别坏了儿子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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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麓家。
“哎，你听说没，小杰交女朋友了……”白妈。
“他不才大一嘛……”白爸。
大二的白麓：“……”
“他妈看过照片，长得很水灵的一个小姑娘，在大学里还拿奖学金呢……”
您儿媳妇也很水灵，也年年拿奖学金……白麓腹诽。
“也不知道我们家什么时候能……”白妈看向白麓。
“哈哈哈哈哈哈沈腾太逗了……您快看。”白麓立马看着电视作捧腹状。
事实证明，沈腾的魅力比儿媳妇大，两位爸妈很快也加入了白麓的大笑阵营。
白麓的电话是在小品过半的时候响起来的。
然后在父母惊讶的眼神下，白麓放下嘴里的肉丸，起身的时候撞到桌角，忙不迭地钻进了自己房间，反锁房门。
呼，终于可以接电话了。
“喂，夏至。”他语气焦急又紧张，生怕夏至没耐心把电话挂了。
显然对面是没法给出回复的。
白麓的心在沉默中愈发平静，他不知道她为什么打通这个无声电话，但他知道，她一定鼓起了很大的勇气。
“我们家在边看春晚边吃晚饭呢，我妈非逼我吃完十个饺子，她说这叫十全十美，好不好笑……我还是更喜欢我妈做的酱牛肉可乐鸡翅，下次你来玩我一定让她给你做……”白麓坐在自己的书桌前，手里转着笔，眼神飘向窗外，嘴里说个不停。
过了一会儿，窗外开始放烟花。
“我们这儿放烟花了……很漂亮。”白麓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咚咚。”电话那头传来敲击的声音。
白麓听得真切，他知道，那是她在回应她。
“你也是……”
“新年快乐。”
第75章 从没倒追
“你一个保姆的女儿，也不掂量自己几斤几两，还妄想嫁给上官集团的继承人？”中年女人画着浓妆，假睫毛比头发还浓密。
“我爱的是他这个人，和他的钱无关！”年轻女人义正严辞。
中年女人举起面前的水杯就是一泼，年轻女人瞬间成了落汤鸡。
“给你五百万，马上离开我儿子！”中年女人说完就要离开。
年轻女人孤注一掷地大喊：“我怀孕了！”
中年女人停下脚步，眼睛瞪大看着她。
只见年轻女人笑了笑，报复似的，轻轻地说了句——
“是你老公的。”
画面定格，片尾曲响起，演员表滚动。
“什么？是老头子的？他们什么时候睡了？”南方对着戛然而止的剧情发出灵魂质问，“怎么就没了，搞什么周播，简直要人命……”
正在南方烦躁之际，手机响了好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