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热气喷洒在耳廓边,女生不习惯地缩了缩脖子,很难有人会这么近距离的跟她说话。
“没了,还算OK。”
“那就好。”
轰小冻同学重新拽着她的黑发坐在了肩膀上,与皮肤的接触痒痒的,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毛茸茸的动物。
又是一阵刺痛传来。
木川忍无可忍,直接伸手到左边肩上,一把将某个不停戳她的罪魁祸首掏出来,扔在手掌上,小心翼翼地掩住害怕被其他人看见:“你又怎么了?”
爆三岁死死皱着眉,头顶还炸着十字路口,看上去又生气又烦躁:“老子不要呆在这!”
“这是我能控制的吗?”木川唯压低声调,同时朝四周看了看,确定没有人发现,“反正就二十四小时,忍忍就过去了。”
“谁知道那个该死的老头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他肯定有恢复方法藏着掖着没告诉我们!”
少女用指尖碰了碰他竖起来的眼角,被对方一巴掌挥开了。她叹了口气:“这位爆豪小小小胜,你真的比反派还像反派,非常适合做我的二把手,这种动不动就要揍人的气场完全不像个英雄……那个店主说的贪婪岛游戏你也应该知道,平时老是跟我抢jump的你没道理不看全职猎人,所以既然是卡片道具,也不用太担心,真恢复不了我再去找他麻烦好吧。”
完全是哄孩子的语气,还真就把人给哄好了。榴莲头男孩冷哼一声,站在她的手里扬起下巴:“懒得管你,放老子回去。”
真的是小孩子啊这个人。
木川唯将仅有十厘米的少年塞回左边的肩膀上,借由发丝遮挡,继而低下头又看了看红裙子腰部的口袋位置,那里还趴着最后一个小人。
“绿谷?你还好吧?”
半晌,口袋动了动,咻地钻出来一个绿色的小脑袋。自然卷小雀斑的男孩子脸蛋红红的,也不知道是闷的还是怎么样,总之他眼神微微躲闪,不太自在地露过头后,又马上钻了回去。
“其实我的个性有在恢复,照这个程度的话,估计后天应该就能回雄英了。”木川宽慰道。
几个男孩子也就只有轰轰说了声好。
“抱歉啦,我真不是故意的。”女孩子软绵绵的道歉声和撒娇很相像,甜得跟水果糖一样。
爆豪马上就用脚踢了踢她的脖子,恶声恶气道:“恶心死了。”
“……”
难得道个歉还要被嫌弃。
木川唯郁闷地垂下脑袋,整个人焉了吧唧的,连呆毛都耷拉下来。
“木川唯……?”
听见声音,少女一抬头,就看见金发的少年站在一盏路灯下,他的左耳边还垂着小小的耳坠,无意识燃烧的红眼睛亮得惊人。
汽笛鸣响,拖着长长的尾音。
“酷拉皮卡。”
她轻轻念出对方的名字,像是在读一首赞美诗。
第80章 C80. 故人叹
秋季的天幕上空似炽焰的火云与眼前人的双眸几乎要融为一体,远处飘过的烟酒气息渐渐自鼻尖处溜走。
路边的枝丫已没了绿叶,显出深褐色的干部。
少年眸光沉沉的,一眨不眨地看着木川唯。银黄色的灯光下,他的眼睑处落下如墨般的阴影,精致的眼睫微微颤动着。
有那么一瞬间,木川真的很想转身走掉。
这个表情啊……
周遭街道的嘈杂,灯光和人语,风声同鸣笛一起消失了,少女眼里只剩下了他的神色。
……
【往北一直走吧,你所知的世界不过方寸,越过山海方可重现真实】
刚来猎人世界的时候她就在图书馆遇到了查阅资料的金发少年,被对方好心地捡回去,一字一句教古语言,教大陆通用字。十二三岁的女孩子不懂事,蹲在青石板上想要回家,成天就对着海螺发动个性。
从记忆深处翻出来的,这本书是谁写的已经不记得了,她就只记得教自己识字的人。少年握着钢笔,墨水点落在洁白的纸页上,黑色晕染开来,丝丝缕缕生花,开出一朵异世见闻。
艾斯教她用匕首保护自己,酷拉皮卡教她约路比安大陆的文字,幸平创真教她料理,库洛洛教她杀人……这些人她一个都没忘。
这个季节,杜鹃花早已枯萎,海水也渐次低落,春天还离得很远很远。
她又爱又怕的冬天要来了。
木川唯用力握着手指,痛感从指甲上传来,将脑海里纷乱的思绪剔除。
“你找我?”她听见自己这样问。
这让少女想起之前的事情,好像她离开的时候曾说过再也不会回来了。
少年立于光中,遥遥地望过来,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她的身影:“……我以为你又惹了什么麻烦,才会突然人间蒸发。”
“没有,我只是……回家了。”
“真好啊。”他喃喃道,那双艳艳的火红眼已经褪成了普通的棕黑色,酷拉皮卡勾起一个微微的笑,“你终于能回家了。”
“……”
“小杰说你和同伴来看他,他很开心。我想着既然在同一个城市,那最好还是见一面吧,不然以后说不定就再也遇不到了。”
人影摇晃,车声喧闹。
将复仇作为人生目标的金发男生遗世独立般站在那里,四周都是吵吵嚷嚷的,只有他寂静无声。
就像很久以前的她。
深秋的枯叶摩擦着鞋跟,秋蝉叫得哀声四道,寒露渗进地面,满地金黄的霜花,未干的台阶溅湿行人的裤脚。他微笑着看着她,仍然如初遇时一般善良温暖,仿佛面对着多年未见的老朋友,说着恰到好处的关切句子。
她闭上眼睛。
木川唯只会在小事上礼貌,真遇到还不清的债了,少女不会选择用一句简单的「谢谢你」完结。
再睁开眼时,她又是那位平静而冷漠的木川小姐了:“照顾好小白,我要走了。”
富坚义博曾在访谈中说,酷拉皮卡以后会和幻影旅团两败俱伤,一起共赴地狱。
木川唯挥挥手,刚走了两步,又突然回头。像是要把人深深印刻在回忆里似的,最后认真地看了他一眼。
这个少年啊,曾经在无数个夜晚亲手教她一笔一画的文字,他捧着厚厚的文献,逐字逐句,用平静优美的腔调读出世界的篇章。
他真是她所见过和艾斯有的一拼的烂好人了。
黑发姑娘毅然转身,红裙旋转出漂亮的弧度。她毫无留恋地穿过街区,背影消失在人海中,只留下一句不轻不重的道别。
一对两鬓斑白的夫妇朝她走来,女人牵着狗,男人提着伞。霓虹灯在远处亮起,夜晚即将再次来临,月光无法穿过大气层来到巷边。
木川靠在围墙边,眼睛眨啊眨,就看不清东西了。
她叹了口气,有些落寞地垂下头。而一辆黑色的轿车正缓缓地停靠在少女身边,横在她即将转弯的巷子口,车门彭地打开,下来好几个西装革履戴着墨镜的男人,一看就是什么有组织有纪律的黑帮成员。
小咸鱼朝街上望去,原本巡逻站岗的警察已经不见了,位置上空无一人。
“这种时候果然还是希望心操在,真的麻烦。”她撇了撇嘴,不太开心地翻出口袋里的另一把小刀,摆好攻击姿势。
反正光是体术来对付这些找碴的家伙也够了。
然而就在这时,变故徒生——
身后骤然传出呼啸的风声,莫名其妙的白光闪过,朦朦胧胧的影子闪现,有重物遂然落地的声响。
异变来了。
一个印象中完全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居然真的出现了。
有着蓝紫色发丝的少年迷茫地张望着四周,原本眼神中的警惕与慌乱在对上她的视线后立刻消散了,变成了一种显而易见的喜悦和惊讶。
“木川!”他大声喊着。
——难道说就因为她刚刚提到了他的名字吗,这是什么新型的传送方式?
木川唯暂时放弃思考,把乱七八糟的思绪抛掷脑后,她往对方身侧习惯性一站,而后用看蝼蚁的眼神望着被刚刚阵势吓到正在观察情况的黑帮人员:“虽然不知道你们是因为通缉令还是我又得罪了谁,但很不凑巧,我的Servant恰好被召唤出来了——”
心操人使先是无奈地瞥了她一眼,旋即还算配合地陪着小姑娘玩起了fate梗:“……你就是我的master吗?”
“没错!这里是令咒!”黑发少女强行在胳膊上用不知道哪里来的黑水笔花了个咒图,边缘线甚至还有点糊,“我命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