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时候都行。”少女热切地说。
“我觉得你倒不妨考虑一下。”他于是转向安灼拉,笑着说,“就当做了份短期兼职。”
安灼拉顿了一顿,当真认真考虑了一下。在选择大学专业的时候他和父亲大吵了一架。虽然有母亲和祖父母支持,学费和生活费暂且不必担忧,但公白飞知道他的确有打算在大学期间找个兼职,准备些积蓄以备万一。
少女双眸亮闪闪的,含笑望着他们。她原先坐在一个小摊位的一角,那是一个卖各类毛线手织饰品的摊位,前面摆着一个牌子,写着摊位收入的50%将会捐给某个助学公益项目。也许是因为看到那块牌子,也许因为面前生机勃勃的柯洛娜看起来如此甜美无害,安灼拉犹豫片刻,最后还是开口问:“我之后如果想要做模特,怎么联系你?”
柯洛娜高高兴兴地同他们互换了手机号。而后她望了望两个人被汗水打湿的鬓发和后背的T恤,“请务必好好考虑――在此之前,作为贿赂,我请你们到酒吧去蹭一下空调怎么样?我假设你们对接下来上台的乐队不那么感兴趣?”
音乐节是开放场地,只有酒吧区域是一栋小房子,里面是有空调的。但在入口会有专人检查,未满饮酒年龄是不可以进入的。“你能进去?”安灼拉意外地问。
“我刚好认识老板,可以带你们从后门的员工通道进去,只要你们保证,不能碰酒精饮料。”她笑吟吟地问,“怎么样?”
……这真是个……连安灼拉也没法拒绝的邀约。
于是柯洛娜同她的姐姐打了声招呼,丢下摊位,带着他们走了一小段回头路,然后从一条偏僻的小路在小树林边缘绕了绕,直接抵达酒馆的后门。她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把钥匙来开了锁,打开门,顿时一股凉气扑面而来。
三个人都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但还没来得及迈步进门,门口就被堵住了。一个长得很高、但是奇丑无比的青年站在三级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想带着朋友偷偷溜进来,嗯?”他半开玩笑地问。
“我们保证不会碰任何酒精的。”柯洛娜笑着说,侧了侧身,把背后的安灼拉让出来,“就只是蹭个空调。拜托,格朗泰尔?”
格朗泰尔……格朗泰尔瞪着安灼拉看呆了。安灼拉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往侧面让了半步,他才回神,大声答应着把门敞开了。三个人鱼贯而入,公白飞留在最后关了门。柯洛娜转头去找格朗泰尔,却见对方已经回到前台去了,反常地一句话也没说。于是她耸了耸肩,转回来代理了解说的职务。
“我们只能待在这儿。去前面被别的客人看到了,质疑我们的年龄的话,会给格朗泰尔添麻烦的。”她解释道,示意他们坐在旁边散乱摆放的空凳子上,“所以你们不嫌无聊的话,就在这儿玩会手机好了,靠墙的地方应该有插座。”
她自己把手机往短裤口袋里一塞,溜到了前面去,回来的时候手里端了三杯冰镇的柠檬水。安灼拉和公白飞慌忙上来接。“谢谢。麻烦你了。”安灼拉真诚地说。
“谢格朗泰尔好啦,柠檬水是他给的。”柯洛娜说,捧着自己那一杯在一个空凳子上坐下,“至于我嘛――”
她笑着冲他们眨了眨眼,“我只是想讨好未来的模特先生。不知道我成功了没有?”
她笑起来的时候那么好看,安灼拉忍不住也微笑起来。“那你现在可以把‘未来的’这几个字去掉了。”他说。
“真的?”柯洛娜问,喜上眉梢。这样真诚的快乐是很能够感染人的,安灼拉和公白飞的心情也跟着轻快起来。“不过,你为什么这么想要我来做模特?”他又问。
“我也说不好……但我见到你,就非常想画你。大概因为你生得好看?”她回答。
安灼拉听过很多人夸他好看。大多数时候这其实反倒会招他反感:毕竟他的相貌并不是由他自己决定的,这听起来好像是仅仅为了他的皮相而忽略了他的内心、他的人格。但,也许是因为柯洛娜如此真诚,她说出这句话来,并不招人反感。
“好像也不仅仅是因为这样。”她啜了一口柠檬水,顿了一下,又继续说,“不是我拿这个当借口……但搞艺术的时候灵感总是来得莫名其妙,真的很难说。我只知道你是一个令我非常有灵感的人。”
她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有时候别人说艺术家会有自己的缪斯。虽然我现在也许还称不上艺术家……但,你确实让我觉得好像遇见缪斯一样。”
安灼拉轻轻咳嗽一声。
“这就太夸张了。”他说。公白飞转头去看自己的好友,惊讶地发现安灼拉耳根后居然有点发红。
那可不能归咎于烈日。安灼拉生来有着令人嫉恨的白皙皮肤,暴晒也不能让他变黑。
难道他居然……难得一见地有点不好意思吗?
公白飞暗下决心,回去要和古费拉克通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是这样的,我今天早上上班,打开电脑,开始工作,出现弹窗广告……
我:等一下今天是七夕??????????(一条单身狗刚刚反应过来
于是我想了想目前男女主的感情线进度感觉好像不太厚道……所以这是临时赶出来的一个小番外,总之祝大家七夕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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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脑中现代的柯洛娜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生在19世纪初她都能冲破当时的女性身份限制,如果生在21世纪接受现代西方教育……估计会是一个超绝开放,特别大胆直白,看上谁直接恃美行凶上手就撩(不是)的姑娘www
当然,能让她看上的难度也很高就是了www
第66章 第六十五章
屋内一时陷入了震惊的沉默。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身上,柯洛娜对他们不理不睬,只是平静地与安灼拉对视着。安灼拉的目光在她脸上游移着,观察着她的眉眼――他应该很快就能认出来两人间的相似吧,更何况,她也从未作过任何身高上的遮掩。
他的确认出得很快。短短几秒之后,安灼拉便朗声开口,堵住了其他所有还未来得及出口的话语:“我和公白飞一起随你去。弗以伊,这边的事情暂且交给你。”
弗以伊的目光也盯在她身上。他欲言又止,最终只是点了点头。公白飞朝呆站在门口的路易松一点头,三个人便先后沿着走廊跑了回去。老杜兰托仍等在原处,柯洛娜一边迅速跳上车一边吩咐他:“回卜吕梅街,快!”
“他们……”老杜兰托迟疑着问,看了看安灼拉和公白飞,似乎不知道要不要阻止他们。
“他们一起。赶快!”
老杜兰托没再说什么,只是扬起马鞭吆喝了一声。车轮轧轧转动起来,很快拉车的马从小跑变成一路飞奔,车厢里因此而颠簸起伏,几人各抓住手边的东西固定身体。公白飞急着问:“古费拉克怎么样?”
“最主要的伤口是侧腰被一把刺刀捅入,位置比较靠外,但很深,是贯穿伤,刀刃留在里面,还好刀身上没有血槽。我遇见他的时候意识还算清醒,但走路很困难了。”
“还有其他的伤口吗?”
“他没提。”
“刀刃既然还留在里面,出血量应当不会太危险。”公白飞自言自语,半是安慰自己,半是安慰另外两人,“既然位置靠外,但愿只是皮肉伤。只要没伤到内脏,应当很快就能好起来。”
“但愿如此。”柯洛娜低声应答。
“还有别人和他一起吗?”安灼拉问。
“只他一个。”
“那里安全吗?”
“安全,几乎只有我会去那儿。――说起这个,等下记得提醒我给家人报个平安。”
“好。”公白飞答应了,“……那你姐姐……”
“我确实有个姐姐。”柯洛娜苦笑了一下,“她也确实几乎不怎么过去。……放心,古费拉克不会撞上我姐姐的。”
说完这几句,车厢里不再有别的话了,连呼吸都被湮没在车轮轧过石板路的吱嘎声和急急赶路的马蹄声中。但三个人心中牵挂的都是古费拉克的安危,使这沉默倒不那么尴尬。在老杜兰托拼了命的鞭打下,马车跑得飞快,从圣米歇尔广场,到卜吕梅街,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钟。
但对于心急如焚的朋友们来说,二十分钟也实在太漫长了。车还没停稳,公白飞便急急忙忙跳下了车,连踉跄了一下也顾不得。安灼拉紧接着下车,扶了他一下。他转过身,刚朝车厢伸出手去,便看见柯洛娜单手揽着裙摆,动作干脆利落地跳了下来,全不比他们更慢,一点儿也不像那些下马车需要几个仆人搀扶的娇小姐。她跑到铁栏门前,掏出钥匙,才发现门锁是开着的――她跑出来时太过匆忙,根本没顾得上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