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曜生有一双桃花似的多情的眼睛,又生得白,因着药性,眼晕四周似乎都有些微微泛粉,端得是公子如玉。
马未央脸上红了红:“王爷再说什么胡话,小女扶王爷去歇息罢......”
卧房中摆设也简单,只一张拔步床和其余一些简单家具,北堂曜揽着她滚到了床上开始扯她的衣裳,马未央心里慌乱极了,推拒着他:“王爷不要!您放手!”
不知是不是药性上来了,北堂曜没多时便脑袋一晕,昏昏沉沉睡过去了。
北堂昭从窗外翻进来,看着床上昏睡不醒的北堂曜冷笑了一声:“这个杂种在南朝看着过得还不错。”
马未央衣裳凌乱地从床上站起身,看着他毫无防备的样子,心中不知怎地想起当年那个总穿着旧衣裳的瘦弱身影。
“王爷快找找吧,过不了几个时辰他、九王爷就会醒的。”
北堂昭却充耳不闻,狠狠踢了一脚在他小腿上,泄愤似的说:“什么九王爷?这杂种根本不配与本王做兄弟,谁要与个番邦货生的东西做兄弟!”
马未央扯了扯他的衣裳:“外头还有陆海潘江呢,王爷!”
北堂昭转头看她:“央儿,你为他求情?”
“不、奴家只是......”
“哼。”北堂昭冷哼,冲着北堂曜微微抬了抬下巴:“搜搜他身上。”
他自己则去搜房内其他地方了,马未央摸了摸他身上,并没有形似玉牌的东西,“他身上没有。”
北堂昭自然也一无所获,咬牙切齿道:“番邦生的杂种就是心思重,什么下贱东西!”
北堂昭素日也不是这个样子,只是好像碰上北堂曜的事就格外压制不住自己的脾气,马未央抖了抖,从北堂曜身上下来。
“这个杂种到底将东西藏到了在哪里!”
“王爷息怒.....”外头当真还有他的长随,北堂昭这样大嗓门迟早会引来守卫的!
二人急得有些团团转,却听背后一响动,有人问:“二皇兄,是在找什么呢?”
二人大惊,回头去看,皆是满眼错愕。
北堂曜揉了揉额角,从拔步床上坐起身,缓缓睁开眼睛,一脸疏离的笑意。
“你——”
“二皇兄,是在找什么呢?”
见事情已然败露,北堂昭猛地举起佩剑向他刺来:“杂种!本王今日要你死!”
北堂曜灵巧得一翻身,躲开他的攻势,那剑尖一下插进床板好几寸,这可是上好的沉香木打的拔步床,可见他用了多大力气。
北堂昭见剑势被他躲过,又提掌轰来,皆被他轻巧避开了去,他也不与他正面交锋,只一次又一次得避开去,这下彻底惹怒了北堂昭,袭来的攻势越来越猛!
二人打得激烈,马未央吓得避到了角落,她心中十分惶恐,她和北堂昭的事被人知道了!这要是传回了北廷,先别说旁人了,就马氏族内都是断断容不下她的!
——要知道德硕王当年与惠成帝争位失利后,是硬生生被赶到封地去的,而她姐姐是惠成帝的皇后,她却和德硕王搞到了一起!
若是消息传回去,家中定时容不下她的!
不行,不能让北堂曜活着!
马未央下定决心,迅速拔下发间一枚长簪藏在袖中。
“多年未见二皇兄,还是这样冲动易怒的性子,这可怎么好啊。”北堂曜冷笑道,武功上他和北堂昭应当是不相上下的,只是他主攻轻功,真正和他打起来定是要吃亏的,北堂昭力气大招式猛,但北堂曜好似一尾滑溜的鱼儿,怎么都逮不住,素日他多用重锤,重锤难带,一把佩剑他用得不爽,当下丢弃了去:“当初早该送你下去陪你那下贱的娘!”
提到兰妃,北堂曜眼中眯了眯,不再与他躲来躲去地闹,大声喝道:“来人!”
北堂昭武功高强,自然不怕他府中这些阿猫阿狗,谁料飞身进来的三四个青衣男子当真是练家子,一招一式皆是凌厉,尤其领头那个使剑的,双方过了三十余招北堂昭便被他一剑刺穿肩胛!
“呃!”
对方将剑尖捅进去,再狠狠一转,硬生生在他肩上剜出了个硕大的口子,北堂昭不敌,很快被其余几个青衣人押住了,他一双凶狠虎目瞪着北堂曜:“北堂曜你这狗杂种!以多欺少算什么英雄好汉!”
青衣人狠踢他的腿弯:“跪下!”
“呸!要本王跪这个杂种,做梦!”
北堂曜轻轻点了点头:“二皇兄出身高贵,自然是不必跪我这杂种的,这么多年了,我也当真没想到二皇兄竟是越活越回去了,自西宫太后去了后,便让大皇兄一步一步蚕食你的封地。二皇兄,若有一日你死了,有何脸面去见九泉之下的西太后啊。”
“北堂曜!”
他怒吼着,脸上都是血污和汗水,马未央看他被抓,扑上去跪在他脚边不知所措得哭喊:“求九王爷饶二王爷一条命吧,求求王爷了!未央给王爷磕头了!”
“不要求他!”北堂昭大声喝道,比起死,落在他一向看不起的北堂曜手里恐怕才是更令他生不如死的事情,而马未央的求饶好似一个蒲扇一样的大巴掌,直直往他脸上打,令他想起多年前与北堂曜的恩恩怨怨,风水轮流转,终于到了今天,是他为上,他为下,骄傲如他,早气得腹内翻滚。
“二皇兄当真是……”
趁着北堂曜转头去看北堂昭的当口,她手中那尖细的长簪猛地往北堂曜腰腹捅去!
“噗——”
是利器插入血肉的声音!
左边那个青衣人反应最快,一脚踢在马未央手腕上,将她整个纤细的身子都掀出去好几翻,她一翻身猛地吐出一口鲜血,痛吟道:“北堂曜!你不得好死!”
北堂曜捂着腰腹,反应过来后才嗤笑:“好一对骨头硬的野鸳鸯,康统领,先将他们带下去!给本王,好好伺候。”
边说边将‘好好伺候’四个字咬得沉重。
康统领?
康御剑?!
“北堂晖把浣剑十八骑给了你?!”北堂昭怒喝道:“他竟与你这下贱东西同流合污?!”
北堂曜接过御风递来的帕子仔细抹了抹手指,闻言转头看去:“浣剑十八骑二皇兄也知道?博学,当真是博学。”将那脏了的帕子丢在北堂昭脚边,他又说:“六皇兄想要的东西,只有我能给,二皇兄可还有什么问题?”
“畜生!”
北堂昭当真快气疯了,北堂晖此人虽说阴晴不定,毕竟手握八十万兵权,他早想收为己用,这些年几次三番向他示好都不见任何用处,还当是个冷面冷情的,却不想将他身边最得力的浣剑十八骑给了北堂曜这个孽种!
但任他再怒极,再生气,再咆哮,也抵不过几个高手,便被押着下去了。
康御剑是浣剑十八骑的统领,看着有三十多岁的样子了,他自年少便跟在北堂晖身边,那一日北堂晖把号召他们的玉哨给了北堂曜时便说从此以后他们的主人便是北堂曜了,九王爷势弱,北廷上下都知道,他虽说明面上并不说什么,心里却难免对这样的命令有了一些疑惑。
“康统领可对我的作法有什么疑议?”北堂曜侧头去看他,康御剑心中一凛,敛眉道:“不,属下不敢。”
“二皇兄在朝中盘亘已久,近年却接连让惠成帝拔了羽翼,康统领可知为什么?”
康御剑眼中微动:“因......西宫太后娘娘两年前驾鹤西去。”
北廷九年前那场夺嫡闹得如此轰轰烈烈主要还是因为景怀帝身后有东西两宫太后,东宫景怀太后是元妻,诞有太子却势弱,西宫靖怀太后盛宠生有北堂昭,二人在景怀帝在的时候就掐得厉害,去了之后更是剑拔弩张,西宫那位连逼宫这种事都做得出来,当真是个有‘经天纬地’大才的女子,只可惜生的北堂昭却不堪大用,她不过过世两年,封地都被惠成帝蚕食得四分五裂,这也是北堂昭急着来南朝寻那东西的原因。
北堂昭寻的是一方穷奇玉牌。
北堂曜挑了挑眉:“康统领忠心我是知道的,六皇兄将统领以及诸位兄弟‘借’给我,我自然有义务好生完成皇兄的心愿,统领放心。”
北堂晖带着浣剑十八骑至少十年了,早建立了十分深厚的感情,他一个后来者自然不能与之相比,浣剑十八骑这把刀好使,北堂晖既给了他,自然是要好好‘用’的,只是人毕竟不比死物,御下之道他还是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