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盏也愣愣地看着钟寻,愣了一会儿才不好意思地笑笑:“你好你好。”
“先到里面坐吧。”钟寻带她们走到靠近里面的座位坐下,又到前面去点餐了:“服务员,我要等的人来了。”
温盏坐在座位上,拉着成月的袖子压低了声音朝她喊:“这也太帅了吧!”她又悄悄瞥了一眼钟寻留给她们的背影,拍拍成月肩膀:“我理解你了。”
成月把她的手拍开,看她一眼:“收敛点。”然后打量店里的陈设。
这店里的装潢不错,仍然是木质的桌椅,暖黄色的灯光洒在人身上很好看。不过大概是因为离饭点还有一段时间,店里的人并不多。
钟寻带着服务员走来了,朝她们笑笑:“你们想吃什么来点吧,鸳鸯锅可以吗?”
“好。”成月和温盏一起点头。
点好了菜,三个人坐在一起吃,钟寻和成月对面坐着,温盏坐在成月旁边。
“对了,你这次来拍片子要持续几天?”成月看着锅内滚烫的汤汁,抬眼问钟寻。
他把外面的羽绒服脱下,露出里面的藏青色毛衣,在烟雾缭绕中更加好看了。
成月却不太敢看。
“其实也不算是来时州拍片子,”钟寻温和地笑笑,帮成月添了果汁:“只是刚好路过这里,不过目的地离时州也挺近的。对了,”他添好果汁,叮嘱成月和温盏:“你们过年不回家的话在这里一定要注意安全,最近不是冠状病毒流行吗,你们尽量少出门,出门一定要戴好口罩,勤洗手。”
“你也是。”成月接过果汁,仍然不敢和钟寻对视,回道:“我对这边还熟悉点,你大老远的跑过来,人生地不熟的。”
“要不……”温盏一直在默默吃饭,这时候插了一嘴:“成月啊,你不放心的话跟着他去?”
成月看她一眼:“他是跟着老师来拍片的,又不是来游玩的。”
钟寻笑笑:“这次也实在是不方便,不过以后肯定有机会。”
三个人边聊边吃,最后饭局走向了尾声,他们也聊得差不多了。
吃完饭出去,钟寻又陪着她们散着步走到租的房子那里,他在楼房门口外停下,帮成月系了系围巾,说:“那我就不送啦,快过年了,就算要考研,你们也要抽时间放松一下。”
“哎,你等等。”成月任由他帮自己系围巾,突然想起一件事,她赶忙往楼房里跑。
温盏有些不知所措,也跟着她跑了回去。
回到屋子里,成月手忙脚乱地把自己的行李箱打开,从里面翻出一条围巾。
一条藏青色的围巾,样式很简单,但材质很好。
这还是考试周之前她和温盏一起去逛街的时候在街上看到的,那时候她看了一眼,就觉得很适合钟寻。但当时没有买,后来走过了两条街之后,她一跺脚,拉着温盏回去把围巾买走了。
温盏之前还一直拿这件事嘲笑成月犹豫不决,这时候她倚在门口看着,感叹:“原来是买给他的啊。”
成月抱着围巾小跑下了楼,回到大门口时她看到正站在那里等她的钟寻,又慢下了脚步。
钟寻看她抱了条围巾下来,有些惊讶。
成月走到他跟前,把围巾展开又叠了一层,就往他脖子上系。钟寻顺势低下头,目不转睛地盯着成月看。
成月只会最简单的系法,手法还不娴熟,她有些笨拙地把围巾系好之后,看着钟寻轻轻笑了起来:
“新年快乐。”
钟寻看着面前的人,也笑了:“新年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成月对钟寻好像一直都是这样近乡情更怯的心思,过于细密,但我觉得很动人。
写到送围巾那段的时候,我久违的觉得自己写得很好。【叉腰
第36章 除夕夜
这年除夕夜,钟寻已经拍好了片子,他和成月告别,回到了在商州的家。
成月和温盏起初还在市图书馆里过了几天,和她们一样不回家在图书馆自习的人有挺多,每次抬起头看时都能看到埋头苦读的人,成月觉得很安心。
后来临近年底,图书馆彻底关了门,又因为冠状病毒横行,两人只好窝在屋子里自习。说是自习,但因为是过年,再加上冠状病毒横行,两个人几乎隔一个小时就看看微博上的新闻,觉得世界正在兵荒马乱,压根没有心情学习。
除夕夜前几天,她们一起去买了些水果蔬菜,还有肉和零食,不得不说,温盏是真的养生,她和她古筝老师一样,也是位素食主义者。即便是临近过年也只吃素面,因此那些肉最后都到了成月腹中。
成月趿拉着棉拖鞋,把洗好的青菜和豆皮从洗碗池旁端到厨房里的桌子上,她们租的这个房子没有客厅,因此只能在厨房里挤挤吃了。
温盏则正在拌待会儿吃火锅要用的酱料,她很熟练而又很小心地把酱料和醋还有其他一些东西搅拌在一起,过了一会儿,她似乎想起来了什么好笑的事,就笑着扭头对成月说:“以前我们家吃火锅,也是我准备食材和酱料,那时候我妈还要求我,吃火锅呢,要好吃但是又不辣。”
“而且还要素。”成月放好电磁炉,又准备了碗筷,听了这话扭头也补充了一句。
温盏哈哈哈笑了起来。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两个人对坐,温盏率先往里面放了一些豆皮和金针菇。又把成月碗里的酱料搅拌好,两个人就看着锅内慢慢沸腾起来的汤水,也不说话。
“对了,我一直想问,你就这么跟着我出来租了房子,家里人同意吗?”成月也夹了蘑菇往里放,这时候问。
“恩,我妈同意了。”
成月夹起了第一口菜,不得不说,温盏在她妈妈的逼迫下,酱料调得还真是不错,能把蔬菜调得让人很有食欲。
吃了一会儿,温盏突然提起:“啊,我和你说过吗?我老家也是商州的。”
成月被惊了一下:“是吗?我都没听你说起过。”
“恩,”温盏夹着个蘸了酱料的豆皮,目光停在成月身旁,发了会儿呆:“以前是那儿的,后来我妈带着我跑来了时州。”
她继续说:“我妈是个很厉害的人,你也知道,商州那个地方,重男轻女比较严重。那时候我妈生了我,因为我是个女孩,奶奶就特别不待见我,也不喜欢我妈,经常对她冷嘲热讽,还让我妈干各种粗活。我妈受不了,就跟她大吵一架,离家出走了。”
成月停下手里的动作,屏气凝神听她说。
“就这样,她带着我,踏上火车,来到了几千公里以外的时州,并且决心在这里生活。不过她走的时候已经怀上了我弟弟,只是她当时并不知道。后来知道了以后,我父亲也追了过来,生下我弟弟之后,我妈无论如何也不想回去,我父亲没有办法,只好两头跑,不过他在我们家的时间很少。”
温盏说着,低头给碗里的金针菇糊上一层酱。
成月注意到,她称呼自己的父亲为父亲,称呼自己的母亲却是“我妈”。
“我觉得我妈很勇敢,是因为我觉得如果当时是我陷入那样的境地,我不会做到我妈那样的地步,或者说,我不敢。我可能就那样,一辈子即便不喜欢但也凑合地过了。”
温盏从锅里盛了一勺汤到碗里,又慢慢吹了吹,沉默了。
成月看着面前的这个姑娘,觉得她肯定也承受了不少东西。
“这还是我第一次离家这么远过年呢,”过了一会儿,成月聊起了自己:“我爸肯定又要说我不肖了,有一年过年我在姥姥家,他就说了好多遍我丢他的脸,过年不在家过,不像样。”她顿了顿,又说:“但我是真的不想回家。”
“过年嘛,在哪里舒服就在哪里过。”温盏轻声说。
成月看着温盏温和的神情,又看了看她身后虽然狭小但也还算温暖的屋子,笑了:“对,我总算踏出这一步了。”
她总算慢慢逃离了家庭的束缚,孤身一人走向远方。
吃完饭收拾好碗筷,也没有什么事,两个人就窝在成月的卧室里看春晚。成月家里的电视很早就坏了,所以每年过春节家里人都是各干各的事。
今年不一样了,成月看着温盏的侧脸,默默想着。
她低头低久了,脖子有些疼,就抬起头看窗外,窗外是朦朦胧胧的灯光。
异乡的万家灯火,明明应该是让人油生孤独之感的景色,成月却觉得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