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果微只能对上海区销售经理做出降职降薪的处罚，说到底，宁果微只能逼他自己辞职走人。
当然宁果微的反击也搅黄了这个销售经理的跳槽计划。这是一次两败俱伤的对抗。
宁果微事后去面见杜恒。
见到宁果微的时候，杜恒很高兴，甚至称得上是洋洋得意。说到底，杜恒他们公司是这次事件最大的受益人。
“我说过，我希望能跟DK继续合作，哦，不，是普里默公司。”杜恒居高临下地露出亲切笑容。“你们这么有诚意，我很高兴。看起来你们从前给我们的价格实在是太高了，利润空间很大嘛。”
宁果微无奈又礼貌地微笑，软中带硬地回答，“能与贵公司合作是我们的荣幸。说起来，这是我们----你们和普里默的第一合作。若说从前的价格，那你需要去问程桉哦。”
听到程桉的名字，杜恒不自然地看了宁果微一眼，然后转开了视线，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是哦，那个时候是程桉。不过呢，仔细想想吧，你们能降价也可以理解，因为你们的成本降了。据我所知，你们的很多供应商和加工厂都转到了亚洲和南美洲，这个传言没有错吧？我倒是要提醒宁总，可是要保证质量，不要弄得我为难。”
宁果微知道，这当然是程桉透露给杜恒的消息。普里默有这个迁移计划，却并没有全面启动。把这样机密的消息透露给客户，很不得体。当然程桉已经离职，也没有什么可以指责的。不过，失望的情绪在所难免。这年头到底有谁还值得信任呢？
“降低成本可不是什么罪过，降低成本更不等同于降低品质。你完全可以信任普里默的。”宁果微说了几句官话，随口问道，“程桉现在还好吗？”
杜恒再一次露出尴尬的表情，扭开了脸，然后他虚张声势地提高了声音，“她啊？她不是被你赶走了吗？还能怎么样？”
宁果微盯着杜恒，这句话信息量不少。宁果微敏锐地意识到，杜恒跟程桉的关系肯定出了问题。程桉离职这么大的事情，杜恒都没有弄清真实的原因。
程桉不会说自己是被宁果微赶走的，这不是事实。而且程桉也不会瞎编这样的理由，这无异于承认自己的失败，这有伤程桉的自尊心。
宁果微轻轻松了一口气，大概程桉并没有参与这个事情？
相较于杜恒那里的羞辱，宁果微更大的麻烦还是在普里默公司内部。
IT没有能够找到销售经理的把柄，倒是发现了陈光浩的一些异动。在过去的一个多月时间里，陈光浩在不恰当的时间，下载了巨量的公司技术资料。
不恰当的时间是指，下载资料的时间常常是周末和晚上下班之后。这些资料都是陈光浩权限范围内的资料。然而，如此集中的下载量，实在有必要引起警觉。
宁果微懊恼于自己的后知后觉，她提拔陈光浩太过于草率。程桉的离开让宁果微很被动，也有些赌气冲动的成分。她不想示弱，她想尽快消除程桉离职造成的负面影响。
普里默公司正在考虑实施禁止任何私人磁盘接入公司电脑的政策，但是还没有开始严格执行。宁果微很苦恼，她不知道有多少资料已经被下载到陈光浩的私人磁盘中。而且宁果微也不清楚陈光浩的意图是什么。
宁果微只能启动内部审查程序。无论如何，这又是一次重大事故。
宁果微焦头烂额。
公司里关于宁果微管理能力和人品的传言沸沸扬扬。
程桉的辞职事件再次被人们提起，这颇有杀伤力。
传言是，程桉这样优秀的人才和竞争者被宁果微嫉妒和排斥，最终被逼走。
人们说得有声有色，历历在目。从搬进公司的第一天，宁果微就对程桉咄咄逼人、寸步不让，不讲道理，不讲情面，以势压人。。。。。总之，宁果微当时就表现出了暴躁蛮横傲慢不好合作的品性。
南敏的离职勒索又是一个证明。宁果微做事欺软怕硬，在公司里人心丧失，还令普里默公司形象受损。
然后就是宁果微在组织架构上乱改一气，弄得人心涣散消极懈怠，造成程桉愤然辞职。
最后，程桉的离开，直接导致现在的混乱局面。而宁果微根本不懂业务，能力不足暴露无遗，导致公司蒙受重大损失。
总之，宁果微人品不佳，能力不济，一言难尽。她的管理能力再一次受到公司质疑。一次出错可能是运气不好，一再地出错，那肯定是能力问题。
竞争者Tony顿时变得异常活跃，他觉得机会已经来了，他开始一场会议都不拉下，到处高谈阔论，拉拢人心。
Tony甚至促成了普里默公司启动对宁果微领导力的360度评估。
第41章
41.
童鸣飞终于过上了“在家做好饭等宁果微下班”的日子。起初她很兴奋，她根本做不到心无旁骛地画画，她的下午几乎都无法作画，而是一直在琢磨晚上要做点啥给宁果微吃。
她幻想着宁果微能一走进屋，就吸吸鼻子，夸赞说，“好香啊！”然后走过来捏一捏童鸣飞的脸或者亲一下。也或者宁果微直接脱下外套，往桌前一坐，等着饭来张口，然后吃得很香的样子。
然而，这样的场景几乎没有出现。不，是一次都没有出现。
宁果微探亲回到上海后，很少回家吃饭，有时答应晚上回家的，结果还是没有空。她没完没了地加班，出差。
偶尔有两次宁果微终于饭点回了家，却依然心事重重，皱着眉头，吃得没滋没味。饭桌上，她们也不怎么交谈，宁果微的心思一点都没有放在吃饭这个事情上，也不在童鸣飞身上。她不断地看手机接听手机，看电脑，看文件，或者思考。她吃得很少，吃完就马上离开饭桌去书房。
童鸣飞有点扫兴。不过这样的结果是，童鸣飞最大部分的心思只能集中到画画上去。只有在宁果微答应回来吃饭的那个下午才会费神忙碌一番。
今天就是这样。不过，宁果微依然低着头一边看手机，一边往嘴里扒拉饭，如果不是童鸣飞把菜夹进她碗里，估计宁果微可以吃下一碗白米饭而不自知。
“好吃吗？”童鸣飞不得不主动邀功。
“嗯，行吧。”宁果微完全不过脑子地回答。
童鸣飞很失望。这是她最拿手的豆豉鲈鱼，她已经为宁果微做了三次，每次都因为宁果微放了鸽子临时改变计划而没有吃到。今天终于吃到了，却只有淡淡的一句“行吧。”其实连这句“行吧”都是不走心的。
童鸣飞想起了宁果微说过的话，“那不就像结婚了吗？会不会是两人关系走向崩坏的开始呢？令人害怕。”
童鸣飞现在懂了这句话的含义了。前段时间她们的矛盾是因为自己犯了错，知错认错，惩罚原谅，这些是有明确的逻辑和规律的。
而现在不同。现在就是日常，还不是琐碎的杂事，是最最根本的日常生活，是只要活着每天都要做的事情。
童鸣飞意识到她们俩的距离，她们的不合拍。不住在一起时，空间上的距离淡化了心理上的差距。现在住在了一起，心理上的真是距离都显现了出来。
她知道宁果微遇到了烦心事，工作上遇到了麻烦，却不知道可以做什么来帮助宁果微。但是童鸣飞准备要改变的，高阿姨说得对，“不要怕她。”是的，畏畏缩缩只能让自己和宁果微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哎，你好好吃饭嘛，吃饭的时候不能工作，工作伤胃。”童鸣飞伸开手掌，盖在宁果微的手机屏上。
宁果微有点不耐烦地捉住童鸣飞的手想移开，但是童鸣飞的手势很坚定，“我有事跟你商量，你放下手机嘛。”
宁果微有点无奈地放开手机，皱着眉抬起头来，同时身体往椅背上一靠，一副连饭也不想吃的样子。
说真话，她觉得童鸣飞在这里很打搅自己。平时自己在家里，想工作多久就工作多久，不必迁就任何人的生活习惯。现在却必须要在晚饭准备好的时候坐在桌边。她失去了自由，哪怕这样的生活习惯是好的，但是她还是不自由了。
“今天下午钟点工阿姨又来打扫卫生了，我觉得不用她打扫的，我完全可以自己干。”童鸣飞决定不理会宁果微的不耐烦。宁果微工作的时间太长了，她需要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