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懂得抓紧时间的人，是高阿姨。她第一晚就给童鸣飞上了人生课，一点没耽误。
另一个抓紧时间的人，就是童鸣飞了。她在第一晚就求欢了。高阿姨“不要怕她”的理论给了童鸣飞巨大的勇气。
“我睡不着。”童鸣飞在有点硬的床上翻来翻去，然后鼓起勇气摇醒了宁果微。
亚健康中的宁果微已经迷迷糊糊地快睡了，对童鸣飞嘀嘀咕咕的抱怨根本不予理睬，翻过身去继续假寐。
“微微，都断水断电好久了喂。”童鸣飞趴在宁果微耳边轻声说道。她开始随着高阿姨叫宁果微的小名了。她喜欢微微这个发音，亲切而不闹。有些字的发音听起来就很闹，是那种炸开的发音。微微这是一种收敛的发音，童鸣飞喜欢。
宁果微在半梦半醒之间楞了楞神，然后理解了童鸣飞的意思，闭着眼咧嘴笑起来，“我不在。”
童鸣飞顿时胆子大了起来，毛手毛脚地钻进被窝，把个半病人撩得气喘连连。百忙中，童鸣飞还记得伸出手来，捂住宁果微的嘴巴，“嘘~嘘~，不要给高阿姨听见。。。。”
待她们俩鱼水交欢结束，童鸣飞兴奋得就更加睡不着了，便直接跳下床来，在房间里转悠。因为她早就发现房间里有很多宁果微小时候的东西，都是高阿姨舍不得丢而堆在房间里的。
房间可不小，但是真的很拥挤。一个家的整洁不是靠打扫和收拾，而是靠扔东西。从这个角度看，高阿姨无论有多大的房子，也整洁不了。
房子是宁果微买的，已经考虑到了高阿姨的这个习性，但是依然无法解决房子拥挤的问题。
不扔东西也是好的，至少现在童鸣飞觉得很好。那些最值得记忆的东西，在当初可能是稀松平常不值一提，但是时间会赋予她们越来越多的内涵。
高阿姨说，最遗憾的是宁果微童年时候的东西都没有了。母女俩都是逃出来的，自然是什么东西都带不出来。所以这里都是宁果微中学以后的东西。
难看的校服、帅气的运动服、各种各样的奖牌奖杯，皮都磨破瘪了气的排球、作业本、流行歌磁带、歌词本、画得十分可笑的仕女图。。。。。
又有年代感，又让人无法跟眼前的宁果微联系在一起。童鸣飞决定明天一定要去跟高阿姨讨要几件带回上海。
当然，还有一对亲嘴的瓷娃娃，和一对坐在秋千上的瓷娃娃。
童鸣飞拿起两个瓷娃娃翻来覆去看了很久，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最后她在亲嘴的瓷娃娃的空心中看见一行小小的模糊字迹，凑近灯光，她终于看清了，“送给比谁都好的微微。唯”
童鸣飞嫉妒得心脏猛烈跳动起来。
“送给比谁都好的微微。唯。唯是谁？”童鸣飞故作镇定地爬回床上宁果微身边，把瓷娃娃举到她眼前。她不能跟宁果微表现出嫉妒。她没有什么资格嫉妒别人。
宁果微听见童鸣飞的话，立刻清醒了过来。半眯着眼睛看瓷娃娃。她很久没有看过这个娃娃了，她都以为搬家的时候搬丢了。没想到被童鸣飞翻腾了出来，而且还看见了这么隐秘的字。
“李唯。”宁果微坦然地看着童鸣飞。“除了你之外，我唯一爱过的人。”
“真浪漫啊，她把你藏在了心里。”童鸣飞酸溜溜地说。
宁果微抬起手臂搂住童鸣飞的腰，手指在童鸣飞的纹身处轻轻抚摸，“李唯是把我藏在瓷娃娃的心里，而你把我的名字刻在自己的身体上。行了，鸣飞，我们和好吧。我的朋友跟我说，一个人犯了错，其实也没有多大的事。大概只有这么大一点。”宁果微比划了一个小鹅卵石的大小。然后就讲了许幼岩的那个故事。
童鸣飞吸了吸鼻子，她已经哽咽了，她不知道为什么宁果微身边总是会有这么多好人。再想想自己，竟说不出的难受。
“微微，我妈不会像高阿姨这么好，我不敢把你带到她面前，我不想她伤害你。”
“我妈今天跟你讲的道理，你还是没有真懂。我给你举个例子，很多人在河流中划船，如果发现水中露出一块巨石，都必需避开。这时候，那些划船技术不好的人会格外紧张，她们会左划一下，右划一下，船被弄得歪歪扭扭。而最后往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船冲向巨石。你知道为什么吗？因恐慌而采取的行动，会把你的恐慌变成现实。”
童鸣飞喃喃地重复了最后这句“因恐慌而采取的行动，会把你的恐慌变成现实。”没错，她已经一而再再而三地犯过这样的错。
“你的妈妈是不是河中间那块巨石，我不知道。如果是，那么你的左闪右支并不一定能够让你平安度过。我无法给你建议，你只能靠你自己的力量和技巧。有一点我要你知道，所有的事情，都跟你画画是一样的，只有你画下第一笔，才有可能往后发展，第一笔是最重要的。你坐在画布前左思右想是不会有作品出来的。你想得再完美，一旦动笔，依然会有各种变数，各种可能性。而最后的结果，有可能还不错，有可能很糟糕。但是几乎可以肯定是不完美的。这个世界上没有完美。但是，这至少是可以完成的作品。”
童鸣飞坚定地点头，她知道，这是到她要画下第一笔的时候了。
宁果微的休假被骤然打断，那是因为宁果微接到了戴天岸的电话。
戴天岸意外地从同行那里探听到一个非常蹊跷的信息，杜恒所在公司的那个巨大的项目，竟然很大可能跟对手公司签订合同。引起戴天岸怀疑的是，在他们例行销售经理会议上，上海区的销售经理从来没有表露出有丢单的危机感，相反，永远是信心满满的姿态。那么传言是真是假呢？他马上把这个信息转告给宁果微去做判断。
这个消息立即引起宁果微的警觉。她太了解销售了，这样的异动绝对不正常。
宁果微第一时间拨通了许幼岩的电话，布置了紧急行动。让IT调取杜恒这个项目所有销售过去几个月的内部网络动向。同时宁果微也要求检查陈光浩的动向。
“这个事情要完全保密。我明天就飞回来。”
宁果微的休假到此结束。
宁果微脑子里一直盘旋着一个念头，“程桉在这中间到底是什么角色？她在欺骗我吗？”
宁果微曾经猜测过程桉与杜恒的关系不一般，他们之间的熟稔令人生疑。但是她忽略了这个念头，她不太愿意带着恶意揣摩程桉。
第40章
40.
一般来说，当然你发现一个秘密的时候，就意味着阴谋已经启动并接近尾声。
的确如此。宁果微知道，留给自己力挽狂澜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她们来不及慢慢检查IT调取出来的海量信息。她必须做出决断。
戴天岸和几个可靠的销售及技术支持被宁果微秘密召集起来，调取了相关的投标文件。
不出所料，在招标书中，有一些技术参数和限定条款都对普里默不利，文件做的很有技巧，不容易引起注意。可以肯定的是，那个销售经理出卖了普里默的利益。
思路慢慢明晰。许幼岩通过猎头公司的朋友，很快发现，这个销售经理曾经应聘对手公司的销售总监职位，而那个职位至今还空着，虚位以待。
宁果微根据经验判断，事实上，他可能已经被录用，而条件就是留在普里默，协助对手公司获取这个项目。他在跟对手公司串标。普里默的报价，甚至是完整标书，都被对手公司所掌握。
这个招标项目本身虽然金额不是非常巨大，但是对于未来的销售有着不可估量的影响。
宁果微本想单独去会见杜恒探探口风，但是终究是拿不准杜恒的态度而放弃。宁果微不再信任程桉和杜恒，她不想打草惊蛇。她不知道蛇在哪里。
宁果微和戴天岸们夜以继日地关在一个秘密会议室里制定策略，赶做新的投标文件。在最后一刻，宁果微宣布由戴天岸替代上海区经理，带着一套全新的标书，参加投标。
宁果微不惜代价地夺回这个项目，甚至不得不在价格上做出巨大的让步。也正因为如此，这个事件又惊动了普里默公司更高层。
回过头来慢慢审查销售经理的电脑数据，竟也没有抓到太多真凭实据，他做的很巧妙，很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