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辞自认倒霉,但没工夫和他瞎扯淡,感觉到他的呼吸靠近时,直接用头撞了他的头,一把将人推开,还没离开床,又那王八蛋揪住头发,拽了回来,重新压在身下,袖中的朝暮簪也掉出。
司徒不疑眸子一眯,拾起那簪子,“这好像是南楚的工艺。”
在哪里见过呢?
“还我。”
他的思绪被苏辞打断,来了兴致,“难得见大将军也有在意的东西。”
苏辞看不见,只得伸手乱抢,却被司徒不疑狠狠压住,得意地在耳畔低语道:“力气比刚才小了,看来我们可以做正事了。”
他乐此不疲去撕身下人的衣服,“大将军沙场骁勇,不知在床上功夫如何?你……”
苏辞话少务实,猛得屈膝踢在他的命根子上,疼得方才还大放厥词的人倒在床上,缩起身子像只软脚虾,一动不敢动。
可这一击后,苏辞也没多少力气了,涣神散的药效上来了,她挣扎地起身,用最后那点力气从司徒不疑手中拿回朝暮簪。
“苏辞……”
司徒不疑眼里弥漫着戾气和杀意,许是疼痛减轻,还能抽出一只手来掐住她的脖子。
她这次是真的动不了,眸子依旧冷冽傲然,淡淡吐出两字,“智障。”
“……”
第21章 入狱
司徒不疑自幼天赋异禀,也是个天之骄子,金贵了小半辈子,所有的尊严和殊荣都输给了苏辞,现在连智商都被严重歧视,焉能不气。
他火气上头,手下用力,眼看着就要掐死苏辞。
殿外,侍卫突然来报,“殿下,南楚那边的人来了。”
他这才回过神来,看着身下窒息到脸色颇红、目光依旧桀骜的人,手渐渐松开,邪笑道:“差点就这么轻易地送你归西,别急,我们来日方长,有的是折磨你的机会。”
他走后,本就力竭的苏辞终于在涣神散的药效下昏了过去,陷入了梦境。
她这辈子最不喜做梦,打仗时做的都是血流成河的噩梦,不打仗时做的都是忧怖之梦,总归没个好受的时候,不享福得紧,忽然侍卫那句“南楚那边的人来了”回荡在脑海里,梦里心中一惊。
不对,前几日燕狼卫传来消息,南楚军队有往南境聚拢的趋势,北燕的这两位邻居怕是又要搞事情。
凭着这股“家国有难,死不瞑目”的气劲竟让她扛过了涣神散的药力,猛然睁开了眼,喘了口气,身体动弹都吃力,此时耳畔却传来极轻的脚步声,朝床榻走来。
司徒不疑回来了?
苏辞对这人的评价,除了智障,就剩下变态两字,心里厌恶得很,她勉强握紧手中的朝暮簪,待那人靠近时,奋力刺去。
“阿辞……”
一袭胜雪的白衣握住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拉入怀中,大有将她揉进自己骨血里的架势。
苏辞闻声便知是谁,眉宇间皆是喜色,刚要开口说话,却被那人一口咬在脖子上。
“啊……褚七,你干什么?”
司徒不疑图谋不轨了半天,都没如愿以偿,却被这混蛋玩意咬了一口,没天理啊!
褚慎微半天才松开口,舌尖绕着那咬出血的牙印舔了一圈,狠狠道:“我让你站在原地等我,你跑哪儿去了?”
若是苏辞能看见,就会发现他眼中尽是红血丝,红得和走火入魔了一般,她失踪后,他没休息过片刻,整个人和疯魔一样到处找她。
苏大将军生平第一次被人问到尴尬,心虚道:“那个……我就四处走了走,看了看。”
总不能说她这么大的人被个孩子骗了吧。
“呵,瞧把你能耐的,又能看见了?”
“那我四处听了听,总行了吧?”
褚慎微傲娇地冷哼了一声,“继续编。”
苏辞捂住脖子,疼得微微皱眉,“那也不能咬我啊?”
他手指轻轻敲在她额头上,目光透着宠溺,“记吃不记打,我自然只能咬了。”
此时已是黄昏,光线昏暗,褚慎微离近了才看清她脸上的巴掌印,皱眉道:“谁打的?”
他低头一看,才发现她一身被扯得破破烂烂的,腰带都不知道去哪儿了,眸中迸发骇人的杀意,冷绝道:“我替你杀了他。”
苏辞用朝暮簪将散乱的头发盘住,混不在意道:“没事,反正已经踢过他了,踢的还是他的老二……等等,哪里来的血腥味?”
褚慎微将外袍脱下了,披在她身上,淡然道:“什么血腥味?我怎么没闻到,先带你出去再说。”
“明明就有……”
她话没说完,就被褚慎微点了睡穴,搂入怀中。
落云、听雨推门而入,单膝跪地,禀报道:“主上,殿外的人都处理掉了。”
褚慎微温柔地横抱起榻上的人,稳步往殿外走去,全无方才傲娇惬意的模样,浑身尽是冰渊寒气,“我突然改了主意,把司徒不疑的这座行宫也处理掉。”
两人愣了一下,“是。”
当夜,边城的老百姓纷纷出门远望,大梁边城最大而奢华的一座行宫火势冲天,照亮了小半个夜空。
原来的小村庄万万是不能待了,褚慎微不知从哪里寻来的玄冰,让徐可风摘光了叶山上的烨瓣花,放入安置玄冰的马车,带回了北燕。
苏辞又内服外敷了几日烨瓣花,眼睛总算是能看见了,但老天爷似乎故意和她过不去一样,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白日尚且能看清楚一二,只是天一黑、光线一暗,她便如同又瞎了一般,症状虽如同夜盲症,却比夜盲症棘手多了,根本无从医治。
那日,苏辞独自坐在帐中一夜未眠,手半废,眼半瞎,她不知自己还能守这北燕疆土多久,“千里同风,四海升平”这八字太难做到了,但等到第二日骄阳升起时,光芒照在那身红衣金甲上,她又会义无反顾地提剑上阵……
帅帐中。
徐可风将新配的一盒祛疤膏递给苏辞,偷瞄了她好几眼,才鼓起胆子道:“将军,你脖子上的牙印哪儿来的?”
一提就来气,苏辞狠狠地瞪向一旁逗猫玩的褚慎微,磨了磨一口白牙,“狗咬的。”
褚慎微非常配合地“汪”了一声,笑得像只偷了蜜的狐狸,就差摇尾巴了。
苏辞:“……”
这个没良心的玩意!
徐可风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了笑,“这狗牙口很齐。”
然后,抱着药箱圆滚滚地跑了出去。
褚慎微放小黑猫出去找雪戮狼玩,信手拿来一份边境地图,圈点道:“不出半个月,大梁和南楚怕是就要到燕关城下了,与其被动不如主动出击,可以在这几个地方设伏。”
苏辞和他想的一样,“我会将初步的作战的计划告知师傅,让他再与众将领商讨。”
褚慎微眉头一皱,“那你呢?”
“皇上宣我回皇城的圣旨应该已经到南境了。”
世不可避,有些事总要面对。
今日无风雪,边关难得的晴空万里,可战事在即,傍晚时分苏家军却迎来了三军换帅的圣旨,北燕帝急召回苏辞,取走她的兵符,命从皇城派过来的酒囊饭袋将军何天罡为主帅,沈涵为副帅,统领十万苏家军,总管南境战事。
这和废了大将军有什么区别?
十二上将听旨时,便有磨刀霍霍杀了宣旨太监的架势,最后被苏辞一嗓子训斥了回去,更可气的是北燕帝下旨让三千燕狼卫“护送”她回皇城,其中深意昭然若揭。
谁还看不出来皇上终于忍不住要对大将军动手了,先废了主帅之位,再押回去软禁。
可苏辞无波无澜地接了旨,还真就卸甲上路了,要多缺心眼就有多缺心眼。
马车里,褚慎微也被皇上特意下旨召回,悠哉着品着苏辞新酿的酒,“将军,这是什么酒?”
苏辞只穿了一身简单的红衣,脸上带着蝴蝶翼的鎏金面具,淡淡道:“陈年。”
“这名字好,大好今朝也罢,明日骄阳也好,都会化作陈年。”
“你少喝点,虚陶老先生本就不许你喝酒。”
褚慎微没心没肺地一笑,“酒壮怂人胆,多喝点酒,我才敢和将军说真话。”
苏辞对上他那双狐狸眸,生得极好看,却让人从未看透过,“你想说什么?”
他又饮了一杯,狐狸眸凑近了看她,两人的鼻尖都快擦上了,这胆子壮过头了吧。
“阿辞,我们不做将军了好不好?我带你浪迹江湖,踏遍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