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吧,我去帮你说说。”花京院把请柬收进包里。“话说在前头,我只负责给请柬,他不去我可管不了,这样,行吗?”
“成交,这顿我请。老板,买单!”
徐伦从口袋里摸出十美元,花京院赶紧说还是我来吧。
这场突然的会面很快就结束了,花京院仿佛揣着一个巨大的麻烦,回到家后酝酿了许久,才敲开承太郎的房门。
“请进。”
“承太郎,我有话跟你谈。”花京院拿着请柬的手藏在身后,表情严肃,见状,承太郎也不禁正襟危坐起来。
“我收到了这个。”他把请柬递出去。“说是让我转交给你的。”
“这是什么?”承太郎接过去,打开。三秒,花京院默默计算着,这是承太郎脸彻底黑下来的时间。
“胡闹!我要给徐伦打电丄话……这怎么可以。”承太郎暴怒地站起来,花京院赶在他前面把电丄话机收了起来,揣进兜里。
“花京院?”
“不要那么冲动,坐下来。”花京院把他双肩按着坐下。“冷静点,女儿准备结婚你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你让我怎么高兴得起来!她才19……”
“那是上一次我们讨论的时候,现在20了。而且她母亲也答应了,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这话在承太郎听来,和生米煮成熟饭没什么区别——不对,根本还没开始煮,米就下肚了。“听着,你现在只有一条路可以选择,收拾准备一下,抓紧时间办好签证,下下周去美国参加她的婚礼。承太郎,你是父亲,健在,并且知道了这件事。你必须去。”
承太郎在椅子上瘫了好一会儿,无法接受花京院的话。他像想起什么似的,问:“……怎么你比我还清楚?”
“我只是个传话的,徐伦很希望你去,但是她不敢给你打电丄话,怕你拒绝。当然,结婚的事你肯定是管不了的了,以前我也说过,这是她的自丄由。”正面说不通就曲线救国,这招很灵,做父亲的到底还是不能拒绝女儿的请求,承太郎沉默许久,终于从椅子上站起来。
“我的护照在哪儿?”
“你答应了?”
“不,我只是要去把那小子揍一顿。”承太郎握紧拳头。“亲自。”
“行随你。”这个花京院管不了,他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出拳时别那么大力。
但他没想到的是,承太郎把两个人的护照都翻了出来,由Speed Wagon那边的人办了签证,某天花京院回家,茶几上摊着两张票,沙发旁还有行李。
“你回来了。收拾收拾,跟我一起去美国。”
“等等徐伦没邀请我?”花京院被推进房间,承太郎给了他半小时的时间,拿来收拾东西。
“西装就不用塞丄进去了,到那边再买。我在门口等你。”言下之意,你别想跑,我在门口堵着呢。
感情这贼船是一家人开的,上去就下不来了是吧?
其实花京院不是垫背的那个,承太郎确实要一个人陪着,这点尤其体现在婚礼那天早上,他手忙脚乱的,领带也打得乱七八糟,最后还是花京院帮他系好,再把衣服整理齐了。西装是定做的,很合身,承太郎没怎么穿过这样隆重的衣服,还戴胸花,手脚都不太放得开。相比之下花京院只穿了白衬衫和长裤,简单不随便。宾客嘛,不是家属,不需要那么注重。他一直陪承太郎走到新娘的化妆间前,拍了一把身旁人的腰。
“进去吧,我就免了,待会儿会场见。”
承太郎点点头,敲门进去了。
徐伦正在化妆,安娜苏不在,新郎不可能出现在这种场合。见到父亲,她起身想打个招呼,无奈穿着婚纱不方便,承太郎说,不必了,就坐着吧。他打量着镜子里的女儿,为了这场婚礼,她把头发染成了黑色,为了方便带头纱,头顶盘着的球也放下来了,看起来成熟不少。
“你今天……很好看。”来之前积了许多问题,怎么这么突然,为什么不跟我商量一下,等等等等诸如此类,真的到这里了,见到徐伦,承太郎又把这些话咽下去,换成了一句不太顺畅的夸赞。他不怎么擅长这个,脑海里有许多赞美的话,最后都浓缩成一句简单的“好看”。即便如此,徐伦还是感到了惊喜。
“是吗。”她颇为有些害羞,小心地涂着睫毛膏。“很抱歉之前没跟你说,我想爸爸不会答应,所以只好先斩后奏。”她透过镜子看着承太郎,承太郎也在看着她。
“……的确,不过你幸福就行了。”父亲走过去,把女儿的长发拢起,放到肩后。“万一,我是说万一,他对你不好的话……”
“不会的爸爸。相信我。”徐伦笑了一下。“在那之前,我会先把他揍趴下。”
到底是承太郎的女儿,连解决问题的方式都是遗传的。
隔壁间一直传来很大动静,门终于开了,艾梅斯穿着裙子,一瘸一拐地从里面走出来,顾不上承太郎还在场,她大喊:“徐伦我就不能穿裤子吗!还有高跟这些我真的穿不习惯让我穿裤子吧。”
“你就忍忍吧,我还要当花童呢。”艾梅斯身后跟着一个小男孩,是安波里奥,穿着一套儿童西服,手里拿着花,和穿棒球服的样子差很远,第一眼还没认出来。
今日不适合叙旧。承太郎和他对视一眼,点点头。
艾梅斯帮徐伦系紧束腰,整理好头纱,还是赶在婚礼开始前换了裤子,一头标志性的脏辫也没拆,看起来没有一点伴娘的样子,安波里奥怎么说都不听。承太郎在一旁,感觉自己也没什么事,应该可以回去了。
“爸爸。”徐伦拉住他。“别走那么快,我还要挽着你进婚礼会场呢。”
……忘了还有这件事,不过。
“好,你想怎么来就怎么来吧。”
安娜苏是唯一一个被蒙在鼓里的人,以至于从牧师面前转身过去那一刻吓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玉树临风的样子荡然无存。承太郎当然,表情也很不好看,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女婿,目光能冒火出来,不大情愿地把徐伦的手递出去。安娜苏僵硬地接过新娘的手,不光是坐在最后一排的花京院,在场所有人都哄笑不已,徐伦笑得最开心。
牧师不得不维持了一下秩序,婚礼才得以继续进行。
“不管是贫穷还是富有,不管是健康还是疾病,我都爱你、尊重你,直到死亡将我们分离。”说完誓言,徐伦和安娜苏交换了一个吻,随后面向所有人。她看起来很幸福,脸上充满笑容。花京院坐在教丄堂最后一排,承太郎找到了他,也跟着坐在旁边。他们一齐鼓掌,默默为新人送上祝福。
“怎么不去第一排坐着?”
“我没那个资格。”承太郎不知重复了多少次这句话。“我前妻在那里,是她把徐伦带大的。她更适合那个位置。”
“你啊。”花京院轻轻握住他的手。“你是最好的父亲,也是最坏的。”
婚礼分两场,第二场时间在傍晚后,于教丄堂附近的草地上进行。承太郎和花京院各拿着一杯香槟,故意将自己隐去,在角落里安静地注视着其他人的活动。
徐伦的大多数朋友都是在这个时间段赶来的,现场多了不少年轻的身影。所有人起哄让新娘扔花束,徐伦走到人群外,转过去闭着眼睛,朝后一扔,刚好扔中了艾梅斯的脑袋。她拿着花束,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安波里奥赶紧从她身边离开,并同情地望着离艾梅斯很近,却毫无察觉的金发小哥。果然,艾梅斯拿着花束,一把勾过那人的脖子。
“嘿,难得这么有缘,不如我们试一试?”
“试试试试什么?”
你说呢?艾梅斯一把扔掉花束,嘴唇贴在对方耳边,用一种极低的声音说。
“想看看我的内丄裤吗?”
除了近乎头疼的安波里奥,其余人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艾梅斯说了什么,金发小哥慌乱地跑了,逃不择路,把一个托盘的酒撞到服丄务员身上。艾梅斯哈哈大笑,捡起地上的花束。“现在,这个花束砸到谁,我就立刻嫁给他!”她宣布。
这一下,全场都炸开了锅,有觉得好玩的,也有真的怕的,年轻人四散逃开,不只是艾梅斯,许多人捡起装饰用的花,纷纷朝周围的人扔去,现场一片欢乐,也一片混乱。徐伦不顾自己还穿着婚纱,脱丄下高跟鞋,拉起安娜苏光脚跑进搅成一锅粥的人群里。花束撞在人身上,像烟花一样炸开,碎成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