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惹得母亲如此,还望母亲看在儿臣的份儿上,不要再计较!”
李太后看看万历皇帝,再看看郑贵妃,无奈地摇头:
“皇帝平日若是做事,只要不是特别荒唐,哀家权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就行了。只是今日抄永宁宫的事儿,兹事体大,郑氏煽风点火,妖言惑众,哀家不能不防!”
王皇后也劝道:
“皇上也得体会太后的一番苦心才是……”
万历皇帝冷冷地看着王皇后:
“住口!”
王皇后吓得一退,万历皇帝看着她,咬牙切齿:
“你自己肚子不中用,却反过来怪罪别人!这次的事情,看来又是你在煽风点火!你不要太过分,哪天朕若是气了你,你的皇后位子,谁也保不住!”
王皇后踉跄一颤,脸色煞白。
第115章 宫怨
王皇后被万历皇帝一骂,脸色惨变,太后看不惯质问皇帝:
“皇帝,你是不是连哀家也要一起废了?!”
万历皇帝叹了一口气:
“儿臣……不敢……”
最终万历皇帝万历皇帝和李太后旗鼓相当:万历皇帝没有惩治成王皇后,李太后也没有惩治成郑贵妃。
万历皇帝带着郑贵妃回了翊坤宫,因为郑贵妃的脸有些肿,下人们便给郑贵妃奉上活血膏与珍珠霜。万历皇帝因为心疼,居然亲自给郑贵妃上药。
郑贵妃眼角挂着泪,梨花一枝春带雨,越发显得凄楚,越发显得动人,万历皇帝叹气着:
“那王皇后如今是个妒妇,你莫要理她。”
郑贵妃十分委屈,连声说道:
“我哪里是理了她,分明是她煽风点火,故意找我的麻烦!”
万历皇帝叹气:
“朕知道,朕都知道……只是你是贵妃她是皇后,你终究得让着她,再者说那皇后可是有着太后撑腰呢,你始终还是得让她端着,不能让她失了这份颜面。”
郑贵妃烦躁:
“为什么始终都得是我迁就着她,而不是她换个角度,想想我的苦呢!妾身不过是想好好侍奉一下皇上,难道妾身也有错?”
万历皇帝长叹一声:
“是呀……”
他如今年岁一天天大起来,心头的巨石,也越发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立了王喜姐为后,给了王恭妃名分,太后叫他如何,他便是如何,一步步地,无从反抗,无从争辩。
他也曾想过“贤妻美妾”这般的让步,他以为他给了王皇后地位,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然而他如今依旧见得到她发自肺腑的哀怨,即便她尽力地克制着自己,然而她的眼神骗不了人。
漂亮的就是狐媚子,就是红颜祸水,这是李太后根深蒂固的想法,也是文武大臣们无法动摇的想法,他无法逆转母亲,无法说服大臣,他与郑贵妃两情相悦情投意合,然而却也是充满了纠结痛苦与无可奈何。
郑贵妃看着皇帝,委屈地说:
“如今皇上春秋鼎盛,皇后尚且敢对妾身如此,将来若是她一路熬到了太后的位子,那妾身只怕将在这宫里找不到立锥之地了!”
万历皇帝叹了一口气:
“朕身为一国之君,却也有办不了的事儿呀……”
郑贵妃原本还想听听万历皇帝的安慰,然而万历皇帝这么一说,她越发地泄气了:
“皇上看轻妾身,不愿意出头,这也罢了,可是皇上难道就不想想洵儿吗?洵儿是妾身和皇上唯一的男丁呀!”
万历皇帝心中难受:
“想!朕怎么会不想朕的洵儿?只是这长幼之事,历来都是那轻不得,重不得的事儿,若是朕这时候给洵儿作打算,文武百官一定会群起而进谏,倘若处理不当,便是朝野之祸呀!”
郑贵妃赌气:
“说来说去,皇上对洵儿的那些好,统统是假的!”
万历皇帝烦闷地摇摇头:
“你呀……有些话,朕早就想和你说了,却实在是开不了口,今日趁着这个机会,索性便告诉了你:你可别仗着朕的宠爱,去做谋害皇嗣的事儿!”
郑贵妃吓呆了,她话语颤抖:
“这话是如何说起?难道今日妾身受太后冤枉还不够,就连皇上也要冤枉臣妾?”
万历皇帝焦躁地扭动着身子:
“你如何在永宁宫嚣张跋扈,朕也是看见了的!原先你看不起那王恭妃,处处压她一头,却也都是点到为止,朕也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可这次你下令搜人家的宫,最终却是一无所获,朕虽然强撑着强撑着袒护你,可心里还是发虚的!”
郑贵妃心里也是底虚,然而她依旧哭闹:
“皇上这么说,莫不是不信了妾身和洵儿,而改信老妈妈和那个朱常洛了!妾身听闻皇上已经下令修整了永宁宫,让下人重整了永宁宫的后院,这是什么意思?妾身伺候了皇上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尽心尽力,可是如今却是‘红颜未老恩先断’,妾身心里不服呀!”
万历皇帝一心对着郑贵妃,为永宁宫修葺后院,也不过因为郑贵妃那句“挖地三尺”,不想让王恭妃朱常洛母子太过难堪,可是如今郑贵妃这么一席话,把他的苦心击了个粉碎,他这么一想,也就没什么心情了:
“你这么说,可是把朕的一片苦心都辜负了!看来今天你气不顺,朕还是不必在这里的好。”
万历皇帝叹着气,离开了翊坤宫,郑贵妃倒在枕头上,眼泪把枕头都打湿了。
万历皇帝刚走,朱常洵便急匆匆地赶来,看见母亲倒在床上垂泪,赶忙说道:
“母亲可是和父皇有了争执?孩儿怎么见父皇刚刚快步离开,脸上还带着不高兴?”
郑贵妃无奈地擦擦泪:
“都是母亲的错,都是母亲的错。”
朱常洵走上前来安慰:
“母亲不必自责。”
郑贵妃看着朱常洵,一脸地愧疚,她自以为这次能够借着《剪灯新话》的事儿,将朱常洛与王恭妃彻底打垮的,可谁曾想朱常洛居然和王恭妃躲过一劫,还因此惊动了王皇后和太后!她知道这样的折损对朱常洵影响太大,心中愧疚:
“母亲应该和你商量的,是母亲太着急,大意了。”
朱常洵苦笑着:
“母亲也是为了孩儿着想啊。”
郑贵妃试探着:
“母亲这么一通闹,孩儿与你大哥的兄弟之情,想来也不成了。”
朱常洵脸色稍稍一沉:
“母后不必担心……孩儿当初送那《剪灯新话》、送那一系列宫禁之物,其实说来,也并非完全是出自兄弟之情。”
郑贵妃叹气:
“你比母后强多了,你懂得布一个巨大的局,一点点地让那朱常洛沾染那些不该沾染的东西,一点点地腐蚀他……”
朱常洵说道:
“打蛇必须打七寸,如若蛇不死反扑,后果不堪设想。”
郑贵妃遗憾:
“本宫正是输在了这一点上,本以为这次能打垮他们,便是铤而走险,也是值得,只可惜如今事情弄成这个样子,朱常洛再不会上当了。”
郑贵妃与朱常洵是一个整体,这次的事情是郑贵妃所做,朱常洵参与与否都不再重要,朱常洛一定会认定朱常洵参与其中,并产生戒备之心。
第116章 分析
郑贵妃懊悔不已,她觉得事情弄成如今这个样子,都是她的错。朱常洵则安慰母亲:
“母亲不要自责了,要怪也只能怪那朱常洛生出了心思,平日里我们只当他是胸无城府,谁知道却是扮猪吃老虎,鬼心思那么多。”
郑贵妃叹气:
“他自己倒是未必有这么多的心思,我猜这次他能挖坑让我们跳,定是那王皇后在背后通风报信,再或者,那个名叫刘妤的宫女,平时一向是个古灵精怪的,她出了主意,也未可知。”
朱常洵下意识地说:
“不,依照儿臣的判断,刘妤应该没有搅和在这事儿里。”
郑贵妃抬眼一笑:
“我又没说什么,你何必这么急着帮她撇清?你难道怕我对她不利?”
朱常洵语塞,赶紧说道:
“母亲这是哪里的话……刘妤如今是大哥的奴婢,宫里又不是没了女人,儿臣怎么会偏偏对她存了心思?”
朱常洵的神色慌乱,郑贵妃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
“可听报信的人说,那三味药材是刘妤亲手埋在后院的,你若说她和这件事儿没有什么瓜葛,那才让人难以信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