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婆没有接话,只是看她。
亓官心下着急,再不让她上车,娇娇可就要出来找她了。
她装作一幅急于摆脱继母的模样,对牙婆说:
“你把我卖了,我又不要钱,只要你能给我找个好去处,别让我待家里就行。这买卖,你可是得了大便宜的。”
看着亓官着急的脸,牙婆这才笑道:“你倒是个伶俐丫头。”
“放心,我一定把你卖到一个好地方,”
她转身,道了声,“上车吧。”
亓官赶紧跟着上去。
坐在马车里,看着山间小路渐渐向后,亓官这才松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用手机写的,手感不好…就有点…嗯⊙?⊙
第5章 战乱
车轱辘滚进小镇,西北黄沙满地,黄色的泥土堆积起城墙,苍凉肃穆。
亓官在人间行走多年,还是第一次在马车上看人间景物,颇觉有趣。
只是,这大街上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繁华,只有几个零星的小摊子,摊主眼中带着警惕,一直在东张西望。
亓官不解。
帘子外车夫对牙婆说道:“妈妈,最近这镇子不太平,我们还继续走吗?”
牙婆问了声,“怎么回事?”
车夫道:“这几天,一直在打仗,北戎的军队就在城外,慕将军的军队也时不时前来巡查,不太平。”
“你看这街上,做买卖的人都没多少了。”
只见牙婆沉思一会儿,道:“那我们就……”
话未说完,马车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似是被人推倒,亓官的脑袋重重磕在车壁上,眼冒金星,头晕眼花,一时间竟失去了意识。
等到再次醒来,发现自己和一群年轻的姑娘们装在一个笼子里。
她们在瑟瑟发抖,低声啜泣,眼中满是恐惧的看向笼外的世界。
亓官顺着她们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一片狼藉的大街。
地上横七竖八的倒着死去的人,马车夫伏倒在车前,车帘上的鲜血溅的老高,牙婆从车内探出身子,压在马车夫的身上,脖子上有个大开的口子,里面还在兀自涌动鲜血。
街路上不多的几家小摊都被打翻,蔬菜果品散落满地,几家铺子紧闭的大门被强行破开,铺子里还有人,被士兵拖了出来。
看服装,该是北戎国的士兵。
被拖出来的铺主,尚未来得及俯首告饶,就被一刀刺死。
尸横遍野,不知是谁,燃起了火,点燃整条街道。
北戎国士兵此行应该只是来抓人的,亓官看到他们将女人们都装进笼子里,准备带走,男人则是全部杀害。
这里,已经经过了好几轮的掠夺,值钱的东西早已被转移,只剩下寻常的货品,以及愿意固守在家乡,不愿离去的人们。
凶狠的士兵还在各条街道搜寻,笼子里的女人们啜泣不止,浑身上下写满了恐惧。
此刻,亓官的心头毫无波澜,她也是将军,她知道战争的残酷。军营里需要女人,他们又不愿意用自己国家的女人,只能来这里抢人。
无论在什么时候,打起仗来,对异族的人们,他们总会忘了同情。
只是有些烦躁,这些人要将女人们带回去。这和她素日的习惯不符。
当亓官山还是上将军的时候,她从来都是把人杀得干干净净的。
再有一个,她也是这群可怜女人之中的一员,她的未来,同样可怕。
尤其在这样软弱的身体里住着,更让她无奈恼火。
但她并不担心,实在不行,死便是了。
等到了地府,先声夺人,将牛头马面痛骂一顿,大家便不会想起,她任务未完成便回到地府的丢人事迹。
这笼子里的女人哭个没完没了,烦人的紧。
不知又听了多少声的哀嚎,总算,这群士兵开始行动,将捕获的女人带回营地。
当装载牢笼的车轱辘开始转动时,女人们不约而同的开始放声大哭,不知是在哭她们满是疮痍的家乡,还是哭自己毫无光明的未来。
亓官的心,依旧是一阵平静。
身为白无常,最常见的就是生离死别,各色死法她都见过,各种惨状她都明了。
人生而困苦,这是她作为神灵,早就知道的事情。
在看士兵打砸的期间,她注意到了一间小铺子,因为从里面拉出来被砍杀的人,她是认识的。
或者说,是王月娘认识。
那是一对夫妻,是刘小山的爹娘。
刘小山刚刚才和她说过,他爹娘在镇子上开了一间铺子,日子越过越好,要来娶王月娘。
世事无常,战乱的年代,战乱的地方,更是如此。
谁也不要憧憬未来,因为,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怎样的变故。
北戎国的士兵将她们带走,队伍向关外行进。
这副身体虽然不是自己的,但好歹她还是在这里借住,总归不喜欢有人对她做点什么。
好在王月娘素日里颇受欺凌,导致身形弱小。她在笼子里挪了挪,将自己藏到笼子中心的位置,四周都挤满人。
那些在笼子周围坐着的女人,时不时被看守镇压的士兵调戏,每每发出尖叫,亓官都忍不住想把耳朵堵起来。
一声声的尖叫,搞得她也一惊一乍的。没被这伙人折磨死,反倒要先被吓死。
她手在木板上搓了搓,又往脸上揉了揉,确认她的脸不能看后,这才埋下脑袋,装作一副吓得发抖、不敢见人的模样。
一个笼子里装的人很多,她又长得瘦小,不起眼的很。
**
慕如兰赶到小镇时,已是日暮,夕阳照在这个灰扑扑的小镇上,不时有一截烧焦的房梁掉落在街道,更显萧瑟。
有一缕斜阳照在他俊美无双的脸上,让他整个人笼罩在一阵金光之中,宛若神�o。
他看着被战火所侵袭的小镇,心头酸涩。
他是个爱国爱民的大将军,在他镇守的边疆,百姓受此侵害,无异于是往他的身上捅刀子,扎的生疼。
慕如兰眼眶微微湿润,嘶哑着嗓子吩咐道,“看看有没有幸存的百姓。”
“是!”
士兵开始往各条小巷涌入,在房屋的残骸中搜索。
“报告将军!还有一个活着的!”
慕如兰忙道:“快!把人救出来!让军医过来!”
这是一个长相憨厚的年轻人,满头都是血,但只是有些虚弱。
刚一包扎好,他就跪倒在慕如兰的马上,悲痛道:“将军,求您,让我参军!”
慕如兰道:“好儿郎,你伤势如此严重,还是先回家,拜过父母,再来投军吧。”
这一句话,叫他直接哭出了声,“将军,我的父母已被杀害,连未过门的妻子……都……”
男子哽咽。
“都已被掳走。”
“我看着他们死去,若是不能亲手报仇,还算是什么男人!”
他放声大哭,戳胸顿足,见之不忍。
慕如兰下马将人扶起,道:“好!今日起,你便跟着我,我定将你的妻子寻回,让你为父母报仇!”
男子跪倒在地,重重叩首道:“刘小山拜见慕将军!”
慕如兰将人扶起,交给身后的士兵,嘱咐道:“让他好生休养,等到伤势好全了,再编入军中。”
“是!”
刘小山又是一阵跪拜感谢,待到士兵将其带走,副将这才对慕如兰说:“将军,此地只有这么一个幸存者,会不会是北戎的奸细?”
慕如兰说道:“若是奸细又如何?是奸细,更该放在身边才放心。”
“可他若不是奸细,那便是平昭国的好儿郎,我又怎能将他拒之门外?”
“他长相不像是北戎人,你去查查,查仔细了,再编入军营。”
“是!”副将道。
而后又问,“那……我们现在是否追出去?”
慕如兰剑眉一颦,厉声道:“自是要追出去!此地妇孺皆被掳走,我等身为边疆战士,若不将她们救回,怎对得起陛下和百姓的信任?”
说罢挥手,一拍马背,领着人马急速前行。
**
北戎的军营驻扎的离小镇不远,等到傍晚,便已到达。
北戎的士兵看着抓来的女人,个个神情激动,若不是有人一路劝阻,只怕是要直接扑上来。
看守的士兵把囚笼中的女子关进一个大帐,手脚都戴上锁链,派了人来看守之后,就没再理她们。
手脚上的锁链沉重非常,以往,一直都是亓官锁别人,还是第一次别别人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