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不信,被卖的姑娘,还会在还能挣钱的时候被放回来?”
“等月娘带钱回来,福财都多大了?怎么娶媳妇儿?”
这么一说,娇娇也觉得不对,低头不语。
王老爹拉了把椅子坐下,“我看,还是别想太多,老老实实把月娘嫁出去,给福旺挣一笔彩礼就成。就村口刘家就不错,镇子上有亲戚,走动的很开。”
“刘家的小山一直对月娘有意思,和他家攀亲戚,咱家以后在村子里也能得许多好处。”
娇娇一向听她相公的话,王老爹既然都这样说了,她自是没什么异议,便没再提这个事情。
第二天,亓官早早就被娇娇打发上山捡柴火。
她托腮坐在树下,来到人间短短四天时间,心情经历了数番大起大落。
看着太阳从山背后升起,硕大的一轮,只觉恼恨。
第一恼,王老爹太过小家子气,怎么就不能肖想一下,将来说不准就大富大贵了呢?
第二恼,娇娇实在太没主见,王老爹说什么就是什么。
她应该拿出农家惯常泼妇该有的气势,大声怒骂王老爹,强势将王月娘卖出。
唉,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她堂堂西岐上将军,堂堂地府平昭国总领白无常,就要这么被嫁给一个农家小子了!
村子里的人成婚的早,还没等她长成,估计就能成亲。
要是真成了亲,嫁给一个农家小子,那岂不是奇耻大辱?
叫她以后如何在六界立足?!
这么一想,亓官浑身不自在,再一次将牛头马面辱骂了无数次,还顺带骂了会谢必安。
身为她的顶头上司,也不知道关心一下下属,就让她这么陷入此等困境难以自拔。
越想,就越着急上火。
这里的人十五岁成亲的多,十三岁嫁出去的也不是没有,看王老爹的架势,简直就是要让王月娘去做童养媳啊。
亓官山急的团团转,捡柴火的心思都没了。
真是岂有此理,嫁人乃是奇耻大辱,她断断是不能接受的。
仙界那么多人求娶她,她都看不上眼,觉得他们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把人家狠狠羞辱一顿赶出二郎神殿。
要是被他们知道,自己在人间嫁给一个字都认不清的穷小子……
后果不堪设想!
这是她整个仙途一辈子的耻辱啊!
可要是就这么自尽回地府,当日在阎罗殿保证的信誓旦旦的话,就全成了屁话。
整个地府都会知道,她亓官山乃是一个毫无办事能力的白无常,更是丢人!
当真是被制住了,左也不对,右也不对。
要不然……
干脆就现在往外跑?跑到哪里算哪里,没准还能遇上其他人牙子,求求人家把自己卖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果然是短期种田,下一章,种田结束~~
第4章 离去
就在亓官着急上火的时候,身后传来人声。
“月娘。”声音温柔,其中还带着点憨厚。
亓官转头,看到一个浓眉大眼的小伙子站在身后,好像就是那天把她捡回家的人。
她尝试对自己的“救命恩人”客气一点,道:“你有什么事吗?”
调动一下王月娘的记忆,才知道,这就是她可能要嫁的人――刘小山。
亓官默默后退了一点,不待见他。
这是嫌弃,明摆着的嫌弃。
只见刘小山挠挠头,道:“月娘,我听说,你娘要把你卖了?”
他长大了眼睛,眼里满是好奇,目光纯良清亮。
亓官哼哼一声,道:“我爹没同意,打算把我嫁给你呢。”
“当真?”刘小山的眼睛亮了起来,满是欣喜。
亓官没有说话,只留刘小山一人在絮絮叨叨。
“月娘,你放心,既然你爹不肯,你娘也肯定不会把你给卖了的。我爹说了,你家里做主的,是你爹呢。”
“等你嫁给我,我一定让你过好日子,保证不会辜负你。你就在家看看孩子就好,我家在镇子上开了间铺子,将来,你就是老板娘。”
“再也不会有继母欺负你,福财也不会。我会护着你的。”
“最近慕如兰大将军又在附近打仗,不过你放心,我们家会保证你的安全。”
刘小山说了一堆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只可惜亓官对此完全不感兴趣。
要是真正的王月娘,一定很高兴,这世上能有一个这么爱她的男人,把她救出苦海。
只可惜她不是王月娘,她是白无常亓官山。
小铺子、看孩子、不用干农活……所有的一切之于亓官无异于是天方夜谭,甚至听着觉得可笑。
除了对民间疾苦感叹一声之外,再无其他。
刘小山说着,激动起来,“你等着,我现在就叫我爹娘上门提亲,这样,看在我家的面子上,你娘也能对你好点。”
说完,他就快步跑开了。
亓官看着他,浑身打了个哆嗦:离开这里,当真是刻不容缓。
她把背篓背在身上,随意捡了一背篓柴火,快步走回家。
王家的小院灰扑扑的,是最简单的泥土搭建。
灰白色的木质大门大敞,旁边环绕一圈泥巴堆砌的低矮泥墙,一点点的高度,浅浅遮挡一下室内。
亓官看到门口停了一辆马车,屋内传出吵闹声。
是牙婆和继母娇娇争吵的声音。
娇娇声音依旧软媚,带着点酥骨的味道:“你这婆子,怎的,还想逼良为女昌不成?”
“昨天我们只是说了几句,你又没有下定银,怎么这么无赖呢?还赖上我们家了?”
牙婆粗声道:“你这妇人,说话当真难听,什么叫做逼良为娼?我老婆子好心好意为你们家寻个好出路,你反倒错怪起人来。”
“怪到人家说你虐待女儿,好好有个出路,偏生不让人去。”
“你说什么虐待?”娇娇被戳到痛处,声音一下大了。
那婆子也不是个吃素的,阴阳怪气道:“这村子里的人,哪个不知道你林娇娇啊?天天虐待你家月娘,小小的孩子就要上山捡柴火,没哪家姑娘是这么过的!……”
争吵之声渐浓,亓官觉得已经足够,再无听下去的必要。
她绕到院子后头,找了个僻静的角落,把拾柴的背篓扔到那里,而后朝村口一路避开人跑去。
出村只有一条路,她就等在村口,等牙婆出来的时候,再跟牙婆走。
之所以要避开人,就是怕村子里的人给林娇娇通风报信,到时候人没走成,还会给自己惹上一堆麻烦事。
亓官气喘吁吁,一路小跑到村口。
还未来得及喘上口气,就见路口处赶来一辆马车。
亓官眼睛一亮,以为牙婆出来了。
等到马车走近,才发现是刘小山的爹。
这吓了她一跳,赶紧一下趴到在地上。路边有几棵竹子,野草也长得茂盛,亓官借着草木枝叶的掩盖,藏起来。
等到马车离去,不禁再一次感慨,她这个大神仙,可真是当的憋屈。
当年在战场上,她也是说一不二的存在。
要打便打,百万雄师围堵,她都能从容应对。
此番竟被一个乡野农夫吓破胆,实为奇耻大辱。
亓官倒在原地,兀自感叹,倒也没再起身,省的见到人还要躲。
过了些许时间,终于,亓官再一次听到了马车的车轱辘声。
是牙婆!
亓官头上还插着一根草,脸上糊着泥,脏兮兮的带着她的破衣烂衫从草丛里出来。
一下冲到路中央,若非车夫有能耐,只怕亓官要血溅当场。
事后亓官也为自己的鲁莽反省了一小下,意外身亡同样可耻,绝不能行。
话说亓官拦住牙婆马车,马车骤然停下,重重颠簸。
车夫在破口大骂,“死丫头,找死呢!”
牙婆也从车上跳下来,双手叉腰,正要开始放生大骂,一见:
竟是亓官。
她马上把脸上的怒意敛去,上下打量了亓官一下,怪笑问道:“几个意思啊?”
亓官冷静回答,“你把我卖了吧。”
这话让牙婆呆了一下,而后道:
“哟,你娘可不同意。到时候上衙门告我怎么办?”
“我知道你们人牙子都有自己卖人的一条路,你把我卖了,我又不声张。再说,你是把我卖到上京,天高皇帝远,我家里人也找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