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钊长长的手臂收回来,照片正好落在她和自己之间,仅仅停留了两秒的时间,等她要去抢的时候他立马重新闪开,避开她。
跟调戏小孩儿似的逗弄。
赵芮生此时和秦钊的距离很近,也很怪异。
秦钊还是原来的姿势倚在沙发背上,赵芮生半佝着,一只手撑在柔软的沙发绒面上,一只手伸在空中要去抢他手里的照片。
她的上半身斜在秦钊的面前。
因为距离近,她脸上的细微表情,工笔描绘般的五官,愤怒而压抑的双眸,他都看在眼里。
视线继续向下。
是她修长纤细的脖颈,白皙的肌肤,因为愤怒而浮现起的脉络。
白皙的肌肤蔓延开来,隐隐约约勾勒出神秘又诱惑的双曲线。
秦钊的瞳孔倏然暗下去。
赵芮生察觉到他的视线落在的地方,立马低头去看,开衫的领口因为她的动作让胸前的风光若隐若现。
她骤然起身站直,而秦钊已经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般,端起一杯黑色的扎啤放在嘴边喝。
赵芮生垂着视线,如羽扇似的睫毛乌黑的拉下一层阴影,静静覆盖在她的鼻翼侧。
“这就是你的报复?你的手段?”她没抬眸,视线落在大理石地面上,脸色看上去平静了不少。
秦钊的扎啤喝到一半,放了回去,视线斜回到她的身上。
赵芮生:“不就是想要道歉么?何必用这么卑劣的手段?”
她突然抬起头,望向秦钊的褐色瞳眸里闪烁着倔强和愤怒,在灯光下亮晶晶的。
“何必?”她又问。
但却没想要答案。
“我道歉。”
“对不起,我不该泼吕朦朦的酒,行了?”
她紧紧撺着拳头,整个人都是僵直着的,竭力维持话里的镇定不让真实情绪泄露。
周遭气压再度下降,背景里的歌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谁按下了暂停键,此时静悄悄的,赵芮生的话字字清晰。
说着对不起,真实的歉意却为零。
吕朦朦笑着呷了口酒,看好戏似的盯着赵芮生。
这是她过得最满意的一个生日。
沉默了良久,没一个人敢开口的局面被寿星公打破,开口的声音依旧娇柔:“秦钊,算了吧,芮生都道歉了,再说也不是什么大事。”
话是这样说,口气里的委屈可怜却是一点儿也没少。
秦钊眯眼打量着赵芮生,视线一动不动,似是没有听到旁边人说的话。
正要说什么的时候,眼前这抹高挑纤细的身影突然弯腰,端起一杯加了冰的扎啤,分毫没犹豫的仰头就往喉咙里灌。
她嗓子眼细,喝的太急,酒就顺着她的嘴角和下颌往下流,在肌肤上蜿蜒出一条水路。
扎啤的杯子大,她喝的急也终究是费力,三分之一的酒都洒出来。
空杯子重重放置回玻璃桌面,磕出一声清脆的响。
她接着端起第二杯,以同样的力度灌。
又急又猛,换成男生也不一定能轻松的应付下来。
喝完第二杯的时候,赵芮生没有止住,捂着嘴连咳了好几声。
有人试探性的劝了句:“女生还是别这样喝了吧。”
这句话是对秦钊说的,毕竟这个场子谁说话管用,大家都知道。
而现在的局面是再明显不过的,赵芮生是秦钊摆明了要整的人。
秦钊对这句话做出了怎样的回应她不知道,紧接着端起第三杯,周围人重新恢复一片死寂。
酒精混杂着冰,齐刷刷的落进胃里。
在六月的盛夏,她觉得全身都冷。
“啪嗒”一声,秦钊将手中剩下的照片全数扔掷在她正要端起第四杯酒的手边。
照片正面朝下,露出白色封层纸。
赵芮生的动作一滞,目不斜视的将那叠照片收进手里,动作缓慢而用力,夹杂着恨意。
这是她有史以来受到过最大的耻辱。
众人都以为事情终于可以到此为止的时候,赵芮生却继续端起了第四杯酒,以同样的速度和姿势往喉咙里灌。
响起一片小范围的唏嘘。
第四杯空了,再接着端起第五杯。
秦钊突然起身,动作大的吓人,旁边的吕朦朦惊了一跳。
只见秦钊长臂一捞,带走了桌面上的烟和银质火机,大步流星的走了。
走的时候路过赵芮生的旁边,似是觉得她挡道,丝毫不讲情面和绅士风度的撞开了她肩膀。
留给在场人一个潇洒却大写着不爽的背影。
赵芮生整个人被他撞倒到一边,还好有人及时搭了一把手,不然就扑倒在了扎啤堆里,有多难看可想而知。
不过今晚的她,已经足够狼狈了。
第13章 对峙。
秦钊走后,赵芮生还在喝,较上了劲一样。
有人上去拦,被她推开,也没说什么,仰头灌,啤酒打湿了她一半的衣服,再加上刚才秦钊那么一撞,她的脸上还沾着洒出来的酒渍。
桌上二十几杯的大杯扎啤,她怎么可能一个人喝完。
意气用事也有个度。
最后赵芮生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
从玻璃窗投射进房间的强烈光线打在她的眼皮上,唤醒她沉重的大脑。
刚睁开眼睛,酸痛肿胀的大脑就开始云翻涌起,整个人像是生锈掉了的机器,笨重艰难的从床上坐起。
扶着头,对昨晚清醒意识消失前的场面再没有了多余的印象。
喉咙间泛起一股燥意,她习惯性的朝床头柜上伸手,摸到水杯,端起送到嘴边。
冰凉的液体滑入喉咙,如同久旱逢霖的沙漠,得到片刻的复苏。
将空杯子放回去,她这才注意到,这是一间陌生的房间。
房间门这个时候从外面打开,她眯眼望过去,还没有看清楚进来的是谁,就认出了这道声音。
“还以为你肯定醒不了。”欧普阳逐渐走近,在床边停下来,指责的语气越发的明显:“赵芮生,你是不是能耐了?”
欧普阳的嗓音向来很强势,震的她耳膜嗡嗡的响。
眼看是欧普阳进来,那她也就放心了,可以躺回去继续睡个回笼觉。
后背还没有沾上床面,手臂被人拉住,生生把她整个人扯回来。
欧普阳的教育课堂开始了。
他义正言辞的说道:“我不是叫你离那个秦钊远点吗?”
“你倒好,找上门去跟他拼酒?”欧普阳宏亮的嗓门里夹杂着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怨气:“你是脑子坏了还是怎么的?”
欧普阳的话如同炮击似的砸过来,她的脑袋更加疼了。
“欧普…”一开口,她的嗓音已经沙哑不堪,扯的隐隐作痛。
细弱的音量很快被欧普阳覆盖。
“秦钊那个人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就是一个臭流氓,你跟他有什么好交集的!”
赵芮生身上没有力气,要是有的话,肯定立马动手让欧普阳闭嘴了。
她使出仅剩有的最后力气:“欧普阳。”
“你安静点行不行?”她真的,快要被他吵死了。
欧普阳看她脸色难看,于心也不忍,可怎么也想不明白她昨天居然会跟秦钊喝酒。
越想,无名火越旺盛。
没有再指责赵芮生的不是,他换了一个谩骂的对象。
矛头指向了秦钊。
“这个混球,我就没见过哪个人有他这么不要脸的!”
“还和女生拼酒!神经病!”
赵芮生受不了了,整个人埋进了丝绸被面里,拉过被子罩在自己头上,隔绝掉欧普阳的叨叨。
欧普阳终于停止了他的口水攻击。
也成功击退了她余下所有的睡意。
从被子里探出半张脸,问:“昨晚我怎么回来的?”
“你怎么知道我在RED?”
欧普阳想起昨天晚上带她回来的场面就觉得心里堵塞的慌,语气又沉下来:“有人给我打电话,说你喝醉了,但是拦都拦不住,非要继续喝。”
“我去一问,他们说你和秦钊拼酒,输了游戏。”一说起这个,他又要忍不住咆哮了,但看赵芮生脸色惨白,没继续。
“怎么回来的?我不去酒吧捡你你哪里还回得来。”
“我告诉你,赵芮生,以后你再这样我就…”
又来了。
赵芮生再度把头埋进枕头里,死死的堵住耳朵。
心里在骂的人是,秦钊。
昨晚欧普阳把她从RED带出来后,不敢带着醉的不省人事的她回她家,只好偷摸着带回了自己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