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女今天不百合+番外(12)

唐瑾瑶浑身僵硬,心中对于她是女子一事已有怀疑,颤悠地将手搭在她的手上,怀信手指骨节分明,不似柔荑,唐瑾瑶脚一软没有蹬住马镫,身体直直下坠,天旋地转之间怀信紧紧拉着她,在一众人的惊呼之中垫在唐瑾瑶的身下。

唐瑾瑶摔在她的身上,清明回脑,满面羞色,胡乱按着撑起身子,一边的人都乱了套,好几双手伸过去扶起怀信,唐瑾瑶也被几个人搀着站起来。

阿绵担忧的问询着唐瑾瑶,唐瑾瑶摇头示意自己无事,睁眼看向怀信,抱歉的情绪瞬间转为了诧异。

唐砚清站在怀信身旁,手牢牢拉着她,眉目之间的担忧之色仿佛要溢出来,怀信却有淡淡疏离,轻轻把胳膊拉了出来,远离唐砚清一些,而后注意到了唐瑾瑶。

“殿下伤到哪里了吗?”

唐瑾瑶怔怔摇头,方才砚清和怀信那幕在脑中挥之不去,心中空落落有些不舒服,再一想饮水一幕,脑中轰鸣一声,若是她方才没有看走眼的话,那么怀信性别一定会如她猜测一般,那砚清的心思?

这······万万不可以啊!

唐砚清这才向唐瑾瑶走过来:“阿姐怎么摔傻了?”

唐瑾瑶嘴角一抽,看向唐砚清的目光都带了几分异色,咬着牙笑道:“我摔没摔傻你试试?”然后摁了摁拳头,骨节作响。

唐砚清惊恐的逃到怀信身后,怀信目不移视地看着唐瑾瑶,轻轻一笑:“无事便好,”她走出几步又折了回来,“殿下,该进去了。”

漆红的宫门映着黄色的琉璃瓦,唐瑾瑶抬起脚步欲行,前方唐砚清屁颠屁颠地跟在怀信身后,唐瑾瑶透过盛夏的暖阳看到了爱情的火焰,一拍脑门撒丫子就要冲过去阻止。

正此时,唐瑾舒从身后款步而来,拦住她去路:“皇姐摔坏了吗?舒儿担心死了!皇姐可不要摔伤了,舒儿还等着看皇姐狩猎一展英姿呢。”

唐瑾瑶眼里没有一点眼前之人的身影,反而抻个脖子看向宫门,看到怀信和唐砚清走进宫门后,双目空洞,长叹一口气。

唐瑾舒眸中恼色一闪而过,她慢慢凑过来,在唐瑾瑶耳边柔柔开口:“毕竟你若摔伤了,叫人抬上祭台可是笑话呢。”说完,唐瑾舒笑意盈盈地看着唐瑾瑶,幽深的眸子像是有吸力一般把人引进漩涡之中。

被人盯上了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阿绵气的脸颊都鼓了起来,对着她的背影一跺脚:“德行!明明是自己做错了还要记仇。”

唐瑾瑶揉了揉方才摔到的屁股,说道:“随她去吧,耍耍嘴皮子我又不掉两块肉,打了人家还不行人家生气了,哪有便宜都让我占的道理?”

“可是……”

唐瑾瑶摆摆手:“来日方长,不气不气,她要是欺负我我就报复回去。”听了这话阿绵急躁的情绪才有所好转。

唐瑾瑶摸摸鼻子背着手昂首阔步地走进行宫,唐瑾舒人是娇纵了些,不过也不是不识大体的人,起码三日祭神仪式之内她都不用惦记被报复了,日常提防一些也就无事。

行宫修缮和皇宫之内大体相似,红墙黄瓦的宫殿彰显着皇家的威严,走在长巷之中依旧是肃穆夹杂着压抑,亭台楼榭各有风采,假山流水集大家之所长,美丽至极也极为和谐。

祭台位于行宫最正中的位置,所有宫殿都围着祭台建立,祭台高出所有建筑物,上面没有过多装饰,远远看去只能望到祭台上扬起的令旗,祭台周围有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名为“环河”。

唐瑾瑶曾经好像听哪个人说过,行宫的祭台建的颇为讲究,好似对照天上星宿建立,环河的周围还立了青龙、白虎、朱雀和玄武四神兽,四神兽兽口有清水流出,涌入河内,河中之水再流入兽口里,反复循环。

此便意为永恒不灭。

看着迎风而飞的令旗,唐瑾瑶倒是想起来了,在上学之时夫子曾经讲过祭台的讲究,脑中零零散散记得不多,她其实对这些不甚感兴趣,但是如果问询的对象是怀信的话,那就有所不同了。

正愁怀信性别可疑没机会接近,此次祭神真是天助。

唐瑾瑶美滋滋的背着手跟着行宫的宫女走进长巷,许是行宫山清水秀人杰地灵,这引路的小丫头看着都甚是可人。

从前祭神时从来没有未成年的皇女什么事,因此唐瑾瑶是第一次来行宫,从前游山玩水胡闹惯了,也见识了不少奇观异景,什么雕梁画栋在她眼中也通通是一个样子,不过这行宫之景极为漂亮,如果日日居住在此必定如神仙般逍遥。

烦恼俗事都在脑后,美哉。

第11章 大逆不道

在宫殿安置完毕时已经过了中午,用过午膳之后,宫人赶紧去环河取水给这些主子沐浴,用环河水沐浴是祭神一个重要的环节,洁身净心才不算冲撞神灵,沐浴也有讲究,需要“冲沐”,冲过身体的水视为沾满了污秽,必须倒掉,不能再接触身体。

冲沐结束后的唐瑾瑶穿着浴衣从内间走出来,冰凉的河水反复冲过身体三次,唐瑾瑶早就冷的直打颤,头发不住滴着水,阿绵拿着帕子跟在唐瑾瑶身后反复擦着,一堆宫人拿着洒扫工具去清理内间地面上的水。

唐瑾瑶坐在铜镜面前,阿绵一点一点仔仔细细的擦着唐瑾瑶的头发,透过模模糊糊的铜镜,唐瑾瑶看着阿绵认真的神情不由得入了神。

“殿下盯着我做什么?”许是被盯得不太自在,阿绵问道。

唐瑾瑶拿起桌子上的银戒戴上,回道:“一会我去外面晒晒,屋里有点冷。”

阿绵声音轻快的回道:“那好,等阿绵帮殿下穿戴整齐再出去吧?”

唐瑾瑶笑笑,等头发不再滴水后,阿绵帮她穿好衣服,头发在背后用一根带子缠了几圈,阿绵吃力的搬起屋子里的凳子就要放到院子里,唐瑾瑶摆摆手让她放下,昂首阔步地溜进院子。

看着庭院里枝繁叶茂的树,唐瑾瑶将头发甩在身前,纵身一跃落在树上,阿绵从屋子里追出来,唐瑾瑶靠在树上吊着个腿,看着寻觅自己的阿绵。

阿绵不住寻着唐瑾瑶的身影,唐瑾瑶晃了晃腿吸引阿绵的注意,阿绵这才注意到树上的唐瑾瑶,吓得惊呼一声:“殿下您快下来!身子不爽利怎么还能爬上爬下的?”

唐瑾瑶懒洋洋的靠在树干上,将手搭在额头上挡着树影投下的斑驳阳光:“没啊,我现在挺爽的啊,”末了又补一句,“这儿能看到御花园,可好看了。”

阿绵昂着头看着唐瑾瑶,眼看唐瑾瑶没有一点动摇的意思,灵机一动指着她身后的树枝说道:“头发!刚洗的头发要重洗了。”唐瑾瑶虽然好动,但却是个极其怕麻烦的性格。

果不其然,听到阿绵这么讲,唐瑾瑶脸色一变,回头看了看自己在树叶上蹭来蹭去的头发,倒吸一口凉气,直接从树上蹦下:“快看看头发脏了吗?”

阿绵沉默一会,终是道:“重新洗吧,殿下。”

重新洗完头之后的唐瑾瑶学乖了很多,搬个椅子坐在院子里望天,从小到大都是越长大越无聊,小时候还能去打架捉弄人,经常把皇宫闹得人仰马翻,长大之后越来越受拘束,直到现在,在十七岁生辰的前一天一个人无所事事。

明天她就十七岁,从前的十六年里,每次生辰时宫殿中都张灯结彩,小小的她看着玲琅满目的贺礼,接受着一众人的祝福。

只是从明天起,她的世界里不会再有幼时那样的色彩,可以预见的未来里无非是空荡荡的王府和勾心斗角的朝堂,以及那光彩夺目却鲜血淋漓的东宫,若是她不幸一点,或许会领兵厮杀,领兵凯旋会成就一代威名,黄土埋骨也不会有人为她哭的声嘶力竭。

齐国的皇位会有旁人来坐,齐国的百姓也会有旁人来守护。

唐瑾瑶每次都最怕在武场的时候,幼时懵懂中曾经看过二哥被敌国的细作用弓箭射穿了眼睛,二哥发烧几夜御医束手无策,皇帝的冷心冷情最终使母皇做出了一个选择。

“无用之人不应留在皇家。”最终二哥在她模糊的视线中逐渐没了气息,继夭折的大哥之后,二哥成为了第二个死去的皇子。

少时年幼无知只看见了母皇满面的哀恸,成长轨迹逐渐铺垫她又看见了筑金帝位下的冷血冷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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