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女今天不百合+番外(13)

暖阳挥洒大地之上,盛夏燥热的风吹拂少女的发丝,唐瑾瑶闭眸躺在椅子上看着日头西转斜落,夜晚时断断续续的睡眠也终究度过了一个难捱的长夜,东升的日光迎来了她的生辰。

唐瑾瑶的生辰也是祭神仪式开始的第一日,今天唐瑾瑶起得很早,一堆宫人忙里忙外,穿戴整齐的唐瑾瑶在行宫宫人的引领下,穿过长巷和花园,来到祭台。

踩过几阶台阶来到祭台矗立的空地之上,入目所及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祭台,仿佛云朵围绕一旁,祭台之上飘扬着令旗,倒是看不见旁的东西。祭台之下环绕着一条清澈见底的河水,圆形的环河四个点立着四只神兽,口中之水源源不断涌入其中。

石桥穿过环河,另一头搭在台阶上,这头的石桥前立着一张桌子,桌子两边摆放着祭品,中间摆放着香炉,一边的侍女怀里抱着新鲜的芙蓉花,象征高雅之意。

领路的宫女悄悄的退下,唐瑾瑶稳步来到众人面前,怀信站在桌子前,她背着手仰头看着天,从唐瑾瑶这里只能看到她的背影和飘扬的衣角,天空晴朗万里,怀信计算着时辰,在唐瑾瑶来到她身后时,怀信淡淡转过头,在一片馥郁之中柔声一道。

“殿下来了。”

整个场景都透露着庄严肃穆,这一笑让唐瑾瑶慌乱的内心稳定下来,提着裙角站定,唐瑾瑶慎重点头道:“没误了时辰吧?”

怀信转过头,她长发挽起未戴半点装饰,褪去白衣着一袭墨色长袍,肩上一只银线绣的仙鹤栩栩如生,仙鹤脚踩祥云仿佛凌空而起,广袖飘飘更似神人,虽有玄色轻纱遮面,却不减半分风姿。

唐瑾瑶一时看直了眼,好不容易平稳的心又宛如鼓擂一般,怀信淡淡回道:“没有,今日还请殿下打起精神,庄重一些。”

唐瑾瑶藏在长袖之中的手早已冷汗涔涔,连贫嘴的心思都消失了大半,她略微颤抖的声音引得怀信不由得担心起来:“我会注意的。”

怀信声音轻柔,手伸过来拍了拍唐瑾瑶的肩膀,并将她肩上的一缕发丝拂下:“殿下大可不必紧张,一切有怀信在,今日都是一些例行的环节,殿下不会出错的。”

被她温柔的注视着,唐瑾瑶睫毛微颤,呼吸都急促了一些:“我如果出错了怎么办?仪式会失败吗?”

紊乱的呼吸出卖了唐瑾瑶的内心,如此谨慎的她像个孩子般,怀信不禁想起了昨天,她在马背上笑语盈盈,让自己为之气恼,甚至忍不住出言回语。而今日她双眸若水,语气都染上了小心翼翼,在淡蓝色衣裙的衬托下仿佛更像个不谙世事的深闺少女。

怀信脑中不住回想着,自己是不是对她太过没有耐心了些?

“心诚则灵,殿下怎么看待祭神一事?”怀信问道。

唐瑾瑶看着温柔如水的怀信,紧张的心思瞬间被疑惑所取代,这是什么问题?若是自己说了什么不得体的话这神棍不会把自己扔河里去吧?

怀信似是预料到她心中所想,安抚道:“现在时辰未到,四皇女殿下还没来,昭王殿下只管说出自己的想法。”

这边二人谨慎的聊着天,方踏上空地的唐砚清就看到了这一幕,本是紧张甚至有些腿软的唐砚清,在看到自己姐姐和怀信后,踌躇着往这边凑了凑,刚刚站到唐瑾瑶的身边,只听他的阿姐开口说着什么。

目光狐疑又字斟句酌的模样,让唐砚清有些好奇他们的谈话内容,怀信似乎是注意到了他,淡淡点头致礼。

“本王以为祭神一事是我齐多年来的传统,遵循古训也是我等后人需要做的,九天之上的众神是否会听到人的祈愿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有许多事——”她一顿,“是要靠自己争取的。”

“阿姐在说什么?什么要靠自己争取?”

看到唐砚清少年坚毅的面庞,唐瑾瑶紧张的心情稍微安稳了一些,随口问道:“砚清,我且问你,祭神一事你如何看待?”

唐砚清看了怀信一眼,这问题明显就是国师问的,许是少年人的豪情,唐砚清双眸直勾勾看着怀信,道:“国家之间尚有邺火,男女之间还有地位高低之分,世间不平事从来都多如牛毛,若是真有神存在,那只要日日烧香拜佛便可,还需人作何?”

唐瑾瑶大惊,此为大不敬之话,纵然心有不平,又怎可不察言观色,在如此场合说出来?

唐瑾瑶身子一低,俯身作揖:“怀信大人,砚清少年心性,都怪我这个阿姐没有教育好他,他并不是有意说出这些话的!”

唐砚清丝毫没有觉得自己错了,反而梗着脖子理直气壮:“阿姐!我何错之有?”

唐瑾瑶按捏一把冷汗,唐砚清这样的话私下说说并没有什么,但是偏偏这个少年人选择在这个场合说出来,当着当朝大国师和祭台的面前,说出不信神这样的话,这也就罢了,怀信并不是什么刻板之人,料他不会深究,怕就怕的是唐砚清那句对齐国男女制度质疑的话被有心人听去!

怀信若有所思地看了唐砚清一眼,道:“昭王殿下请起,五殿下有赤子赤诚,此为一把利刃,可救万万少年于水火,但若······”她一片冷意的回头一瞥,惊得唐瑾瑶心颤。

第12章 怀信的身份

唐砚清察觉到了怀信眸中的冷意,心瞬间就提了起来,难道自己弄巧成拙了吗?本想通过这段肺腑之言让怀信对自己刮目相看,怎么就变成了这样,自己说的有错吗?

“大人,砚清说错什么了吗?”唐砚清紧紧盯着怀信的眸子,一瞬不移。

唐瑾瑶额头一滴冷汗流下,出声制止:“砚清!不得无礼!”

唐砚清呼吸一滞,只见怀信摆手说道:“五殿下回到自己的位置去吧,怀信言尽于此,殿下认为人定胜天,那便做出一番人定胜天的名堂来,如果只是光说不做,那有负今日一番豪情。”

正此时,唐瑾舒款步前来,看到这里人群聚集,不由得上前,看到怀信今日的装扮时愣了愣,然后对怀信舒声道:“本宫来迟,让各位久等了。”

唐瑾瑶不动声色的往怀信身旁靠了靠,怀信挪了两步挡在唐瑾瑶身前:“无妨,还是不算迟,请各位殿下归位,静待仪式开始。”

众人应声,怀信站在桌子面前,几位紧跟着站在怀信的身后,唐瑾瑶瞄了瞄挨着自己站着的唐瑾舒,眉头皱了皱。

怀信抬头看了看天,突然道:“时辰到了。”

怀信撩袍单膝跪下,唐瑾瑶等人紧随跪下,怀信双手交叠对着晴空朗声道:“吉辰良日,弟子怀信在此致敬上天,谨代我皇致诚心诚意。”

她双目诚恳,脑中纷飞闪过的尽是拜从师门时,师父的谆谆教导,他说道心需心怀自然,俗世入耳不过问,红尘万丈不可触碰,师门等人画山为牢,师父总是摸着长须对自己循循善诱,只因自己是一众子弟之中最叛逆的一个。

后师父观天有异象,叹尘世霍乱,兴亡天下皆是苦楚,怀信小有所成,不执一物毅然下山,师妹抱着自己的腿哭得声嘶力竭。

“师兄!若你下山便不可重回师门!道心自然不可入世,师父说的你都忘了吗?”

是了,怀信本是男子,在山上清修十八载,他是无名散仙最珍视的徒弟,天资聪颖又勤奋好学。道法在尘世覆灭,无名散仙少时经历霍乱,好友对凡人都抱有悲悯之心,却在一场霍乱之中皆被俗世之人出卖,全部曝尸街头。

只余无名散仙一人生还。

无名散仙摒名弃姓,携故人幼子在一座巍峨山峰上重立师门,苦传道法,若山中子弟有违抗师命者,便自愿割名换姓永世不得回山。

怀信自幼悲悯之心就富于常人,从来都看不得尘世苦楚,那日师妹抱着自己的腿苦苦求他转圜,奈何怀信心意已决,浅眸没有半分可商量的余地。

推开师妹,他只余一句:“我心匪石不可转。”

游历几年听闻齐国行女治,怀信便对这个国家产生许多好奇,入齐国之后又听闻齐国设有国师一职,适逢上任国师病危,齐国灾害四起,他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隐瞒男子身份,着红妆入仕途,终成少年威名,而他成日戴着的面纱下掩盖的是男子的喉结和他坚毅的面庞。

现在在他身后跪着的是齐国新一代的希望,将来她们其中一人将扛起齐国的重担,做最坚固的脊梁,而他将会见证着这一切,纵然一辈子不能再看见同门,但怀信却觉得下山是他这辈子做的最明智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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