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穆临渊踏入殿内的时候,众人皆是暗吃一惊,眼前的人,皇袍加身,眼神凌厉,迈步间尽是阵阵生寒,哪有平日半分虚弱,萎靡的模样,一时之间众人竟都无了言语。
也唯有定远侯好歹是前朝重臣,亦是先皇死后唯一能和权相抗衡的人,此时心中虽也是惊讶,倒略微定了定心神,便站了出来,“皇上,丞相张世昌被发现死在家中,该如何处置?”
他话音一落,因着有人开了这头,身后立马有大臣跟着站了出来,“皇上,丞相一生为国,皇上可要替丞相做主啊。”
“皇上,丞相死不瞑目,还请皇上下令彻查此事,抓捕姨娘”
“皇上,那姨娘行刺丞相,若是抓捕,定要诛她九族,以慰丞相在天之灵啊。”
而一旁白洵的脸早已黑了去,若他所料不错,那姨娘定是白曦言吧,倒没想到,她竟有这般大的本事,中了软筋散都还能给他耍出这么多花样。她最好祈祷逃得远远的,别被他抓到,不然,他一定不会放过她。
只是此时,他可得想办法阻止此事,若查到白曦言与他有关,岂不是得不偿失,可他偏偏不能站出来反驳,看来得先将知道此时的人灭口了。
“一生为国?彻查此事?若朕说死得好呢?”
上位,穆临渊沉眸冷声开口,下方一众人顿时噤声,这,皇上,这是何意?
“宁顺,好好把东西都给各位大人看看,看看这些年,我们张世昌,张大丞相都是如何一心为民的?”
穆临渊有些咬牙切齿的开口,话音刚落,宁顺便将手上的各种证据递给了为首的几位大臣,顿时,除了定远侯和位于定远候后面的一位年轻将军,其他人皆是跪了下去。
穆临渊冷哼一声,“都是朕养的好臣子啊。”
话音落下,四周的人更是抖得厉害,互相交替了一下眼神,却全都落在了穆临渊的眼中。
而他,没再说话,下一秒却是从龙椅上走了下来,随手从托盘中拿出了放在最下面的那份奏折,朝着一旁的宁顺便吩咐道,“去取火折子来。”
四周的人闻言都一头雾水的面面相窥,穆临渊却是开了口,“这份奏折记录了所有与张世昌有往来的人的名单,朕没看,以前不会看,以后也不会看,只要各位大人从今以后真的一心为国,尽职尽忠,朕就当此事从未发生。”
说完,接过宁顺递过的火折子,当着一众大臣的面便将那份奏折烧了去。
顿时四下臣子在一惊后,立马聪明的响起一片恭维声,“皇上圣明。”
“臣以后定唯皇上马首是瞻。”
此时,唯有站在一旁的定远侯眸色暗了暗,却是什么话也未曾说。
“臣请命搜查逆臣张世昌府邸。”
一旁,一直没开口的年轻将军终是站了出来,玄黑朝服,一脸英气,此时却是神情严肃,颇为恭敬。
穆临渊打量了他一眼,似没有丝毫犹豫便开口道,“此时就交给桓将军了,宁顺,你明日便不用在御书房候着了,陪着桓战一起去吧。”
“谢皇上。”
“是。”
两道应和声,顺声而响,交织在一起,在一众静默的大殿显得格外响亮。
而穆临渊却是摆了摆手,抬步径直便出了殿门去,身后宁顺见状立马跟上。
“盯紧桓战,看他有何异常。”
出了殿门,一到僻静小路,穆临渊便沉声吩咐道。
“皇上是怀疑桓将军?”
宁顺疑惑开口,除了他以外,要说穆临渊最信任谁,那便非桓战莫属了。一是因为他们二人是嫡亲的表兄弟,二则因为桓战年少时曾舍命救过穆临渊。宁顺思即此,算是越发的不懂了。
“你就照我说的办吧,除此之外,让你去张世昌府还有一件事。”
穆临渊说着便示意宁顺附耳过去,在他耳畔道了几句,宁顺便似了然般点了点头。
第15章
城郊小院内,白曦言一脸无奈的被母亲大人给推出了门去,而目的,自然是送她身旁这尊大佛,也不知他是嘴吃了蜜还是怎的,硬是将她阿娘哄得不亦乐乎。
“你可以走了。”
白曦言没有好气道,顾止却是委屈了,“阿言,这都还没到门口,你也不多挽留挽留我。”
“我明日会带阿娘搬出去。”
没有商量语气,只是淡淡知会一声,也好歹算是承蒙他收留一晚。
顾止却是皱了皱眉,一脸正色,“你有地方去吗?”
白曦言摇了摇头,“我…”
而她可以自己去找的话还没说出口,便被顾止截了去,“没有地方就呆在这,白洵现在到处找你,你不想想自己,也当为你阿娘想想。”
白曦言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反正,等过了这阵风头,她定是要带阿娘离开的。
“谢了。”
白曦言随意的开口,却是走上前去将院门给他打开了去,顾止闻言倒是乐了,“阿言是谢我一天救了你三次呢,还是谢我帮你救出了阿娘,还是谢我…”
顾止话还没说完,便被白曦言一把给推出了门外,还不待他反应,白曦言便已经将院门关了去。
徒留顾止在外间一直敲门,“喂,阿言,小爷可是不随意帮人的,你这谢礼是不是该以生相许啊?”
良久,月色高挂,院内却是静悄地,无丝毫回应。
顾止深吸了一口气,抿了抿唇,好吧,追妻尚未成功,小爷还需努力。
“爷”
远处,本在中途离去的云逸走了回来,看着被拒之门外的顾止便唤了声。
“如何了?”
顾止转身,眸光微敛,敲打着扇子便开口询问道。
“告诉桓将军了,现在应该已经回府了。”
云逸在一旁正色回到,顾止散开扇子,轻晃着便踏步走了出去,“走吧,去问问情况”
云逸应了一声,却是小步迈上前去,没有好意的坏笑着肘了肘顾止,“爷,你不会是被赶出来了吧。”
当下顾止转身,腿一弯曲,撑着他肩便一个猛踢,“小爷是不是没教过你有些话不该说便不要说。”
云逸捂着下面,一阵不服输的哀嚎,“你那是记恨我说实话吧。”
顾止倒是没有再理会他,冷哼了一声,散开扇子,便再次踏步向前走去,而身后,一人痛苦的跟着,恨不得现在就操刀回去练个十年八年,然后将他这无良的主子捅死,他真是遇人不淑,遇人不淑啊。
小院内,白曦言送走顾止便踏回了屋内,看着从苏暮清房内走出来的春朝便开口问道,“阿娘睡了吗?”
春朝点了点头,白曦言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今日受的惊吓也不小,先回去歇着吧,明日有得忙。”
春朝迟疑,“奴婢还是先服侍小姐歇下吧。”
“无妨,既然出了太傅府,以后便再无什么主仆,不过都是亡命人罢了,以后你便是我除了阿娘以外唯一的亲人了。”
“小姐。”
春朝有些哽咽的唤了一声,她何德何能能成为小姐的亲人。
白曦言伸手揽过她,将她抱在了怀中,“傻丫头,一直以来我都是把你当姐妹看待,没有什么主仆之别,所以以后不嫌弃便唤我一声姐姐吧。”
然而春朝却是从她怀中退了出去,径直便朝着她跪了下去,“小姐今日救了春朝,便是春朝的救命恩人,春朝就算是为小姐做牛做马也难以偿还,所以小姐还是让春朝继续服侍你和夫人吧,春朝不奢求其他,只要能呆在小姐身边就好。”
白曦言见她那副执拗的性子,也只好无奈的摇了摇头。将她扶起了身去,“此事以后再论吧,你今日就先去休息吧。”
春朝应了一声,也不再多说什么,便回了自己房去。
白曦言却是捏了捏眉心,她似乎,有什么事忘了。
张世昌,张世昌,张世昌手中的暗线。对,前世穆临渊便是为了张世昌手中的暗线所以对她虚与委蛇,如今张世昌死了,那那条暗线,绝不能落到别人手上去。
想着,她便转身,出了院去,只是声音极轻,深怕吵醒了苏暮清。
定远侯府密室,顾止看着早已在里面等候的桓战径直开口问道,“没被发现吧?”
桓战摇了摇头,“放心吧,没人跟着我,你让云逸给我说的事,我说了,只是…”
“只是什么?”
顾止皱眉,桓战却是在顿了声后再次开口,“皇上让宁顺跟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