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墓室就这样了,等主墓室开启后,不知道得多壮观,能对历史研究做出多大贡献。有的人考古,一辈子可能都碰不上一个大墓。高博文是运气和背景齐齐拉满,爹妈是领域大牛,上级也是有头有脸的大前辈,初出茅庐就跟了个大项目。
正干得起劲,一腔热血直冲脑门,哪想两盆冷水先后兜头浇下,浇了个透心凉。
失窃案倒也罢了,大不了不离开基地半步,协助调查就是了,项目还能继续,距离主墓室开启也就更近一日。现在死人了,不想停也得停。
尸体是高博文的舍友发现的,被吓得不清,高博文尽了下舍友情一直陪伴左右,对方神情恍惚,断断续续描述了案发现场。高博文倒是没亲眼去看,听他描述已经够胆战心惊了。
“那家伙还真够狠啊,连着第四起了,心理得多变态啊杀人了还给人皮剥了,我记得有两起就发生在老章租屋附近吧?等会儿要给他打个电话让他再小心一点。”
“你自己也小心。”
章明现在有双重上古印护着,那人魂魄不齐,灵力不稳,暂时破不了。沈景之不担心他,只是对方突然把手伸到墓上,想想他上一个皮子用的是段弘文的,沈景之就怕他专挑熟人下手,让他们放松警惕。
要不是那具剥皮血尸身份已经确定了,沈景之都不敢轻易相信旁边的人就是高博文。他上车前还谨慎地和他对了一遍只有两人知道的小秘密,高博文都答上来了,他才松了口气。
他本来盘算着等司悟从苍无界回来,厚着脸皮让他帮高博文也下个上古护灵印。叶彰张口就给否了:“不现实,你身边会让你不设防的人不是一个两个,难道都让司悟给他们下印?他会把主意打到高博文身上,难道就不会盯上高博文的父母、同事、甚至只见过几面的邻居?这些人同样能通过高博文来影响你。”
他非常谦虚地向小师叔讨教:“你说怎么办吧?”
“你就不好奇,他为什么把手伸到淳于氏家族墓吗?”
沈景之脑子转了几转就明白他的意思,让司悟下上古印是下下策,收效甚微不说,还有损司悟的灵力。像叶彰说的,对方要杀人剥皮太容易了,一个不行,就另找一个,总有他们疏忽大意错信的时候。
同样,他也觉得对方连续在百丽山古墓上使手段不是突发奇想,那里一定有他需要的东西,具体是什么,只有亲自去看了才知道。不仅要看,还要光明正大的看。
他是专业出身,又有关系可以打点,趁着这段时间项目暂停协助查案,他抓紧给自己争取了一个位置,等到项目重新启动他就补上。
既可以顺理成章追查古墓的玄机,又能亲自守着一干人等,降低命案发生的可能性。靠他自己当然做不到,只是他去了,司悟不出意外也会跟去。
他没有明确问过司悟,但心里已经默认司悟肯定会陪伴他左右。而且他是大妖,不用走程序托关系去争一个名额,那种地方他想进就进,想出就出,如入无人之境。那家伙明显忌惮司悟,有司悟坐镇,他下手之前总要掂量掂量,断不会轻举妄动。
一举两得,比沈景之的笨办法强了不知多少倍。
要不然人家是小师叔呢。沈景之默默感叹。
“诶,我让你办的事你办好没有?”他问高博文。
高博文对他挤挤眼睛,得意道:“我办事你还不放心?”
“替我谢谢高叔和叶姨啊。”
“别替啊,我爸妈今晚在家,你当面谢一声岂不是更有诚意?”
高博文的父母原来在雨花市跟项目,请他们吃过好几次饭,沈景之是认识的,这次夫妻俩帮了他大忙,亲自谢一声更合适。
项目重启的时间很快定下来,就在一周后。打开的几个墓室里东西还没取完,不尽快取出来怕有些文物暴露在空气中太久遭到损坏,几位负责人据理力争,勉强争取下来。
沈景之这一周都借住在高博文家里,和高博文打打游戏,章明休息了就去他那儿小聚几餐,多数时候是呆在房间里,查阅高博文给他弄来的资料。
司悟还没回来,他给家里打电话问过两次,汪泽洋都说他没回过江水村。
叶彰在江水村呆了两天也准备回北陈,去办邬源派遣的任务。离开前他又去了一趟万足山查看镇魂印的状况,没发现异常,也没有被动过的痕迹。他在回程的路上给沈景之发了条语音,告诉他下次见面时会把青鹘刀带给他。
沈景之这次是坐动车去北陈的,青鹘刀虽然和其他刀具不同,但看上去就是危险品,肯定不能带。
他现在没有灵骨,青鹘刀在他手上发挥不出真正实力,顶多是他滴几滴血靠它辩辩方位,倚仗青鹘刀自身的威慑力吓退一些修为低下的小妖小怪。所以带没带在身上对他来说差别不大,不过能带着也不错,好歹遇到危险能挡上一挡。
也不知道司悟什么时候回来,他自己还是小心谨慎些好。
☆、于越
百丽山古墓项目工作人员一共一百九十二人,其中七十二人是负责安保巡逻的武警,偶尔配合运输队伍护送重要文物到市文物研究中心,具体下墓、文物护理工作和他们无关。
剩下的一百二十人分作两批,一批七十人,下墓挖掘文物,一批五十人,留守后方实验室。沈景之补的是上周被害的张石,负责地下工作。
实验室距离墓穴有一段距离,为了方便工作的开展,宿舍建了三处。一处靠近入口,供武警人员居住;一处在实验室背面,供实验室做文物研究的人员居住,高博文就住在这一片;沈景之的宿舍在实验室右前方一千米左右,距离墓穴也是一千多米,下墓、去实验室都挺方便。
宿舍是一个月里紧赶慢赶建起来的,空心砖光秃秃的裸露在外面,地上铺了几条厚木板,木板底下就是泥地,顶上用长木条架出一个三角支架,上面钉了几片彩钢瓦挡风遮雨。一只小灯泡从中间横梁上垂下来,沈景之推开门涌进一阵风,灯泡在半空中前后摇摆不定。
时间紧迫,只能一切从简。
屋里陈设也简单,两张一米宽的小木床分别靠在两侧墙边,两床中间隔出一条四十厘米左右的过道。进门右手边摆着一套桌椅,桌上摆了几摞书和文件,左手边立着一个简易衣柜,衣柜旁边有个快递包裹,应该是另一个没拼接起来的衣柜。
沈景之把肩上扛的手里提的全放在空着的那张床上,在凳子上坐着喘了两口气,紧接着开始拼接衣柜。
他只带了两套换洗的衣服和一包平角裤,另有一件宽松的背心和一条花哨的大裤衩子做睡衣,到基地领了两套工作服,每天都要下墓,这些足够穿了。如果只是为了归置衣服,根本不用把衣柜拼起来,不过他还带了些吃的,还有背包和编织袋那些杂七杂八的,都堆在外面不好看,而且屋里打扫得干净整洁,看得出来他这个舍友见不得脏乱。
高博文去实验室见了领导,特地多跑了一千米过来帮他收拾,给他带了一把衣架。
沈景之把衣服一套一套挂好,接过高博文递来的空背包:“你下午有事没有?”
“没有,我申请调宿舍了,下午也得搬东西。”
“好端端的,换什么宿舍?”
高博文重重叹气:“还不是我老娘瞎操心,说我原来的宿舍太靠边不安全,硬把我调到她们两老旁边的小单间,我都二十三了她还这样。”
“你就是二百三她也这样。”沈景之清楚对方要是想下手,就是住在墓底下棺材里都会被揪出来,换宿舍根本无济于事。
高博文转着脖子活动筋骨:“别说这个,等下带你去食堂吃午饭,应该能碰上越哥,给你俩介绍一下。”
于越,沈景之的舍友,是高博文他爸高青峰一手带出来的学生,今年三十岁,却在专业期刊上发表过几篇含金量很高的论文,在领域内小有名气。
沈景之是通过高家的关系进来的,因为是高博文的朋友,高青峰特地把他安排在于越的房间,方便有个照应。
于越的专业知识绝对扎实,又常有独特的见解,和他住一起,能打听到的消息也就越多。
所以高青峰那晚吃饭时提了一嘴,沈景之立马答应了。那边转眼就着手安排,于越这间原本是单间,所以突然加进一张床才显得如此拥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