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场舞是有特殊意义的,参加过舞会的人都知道,她母亲经常与太太们跳舞,自然懂得这个道理,此时将那女子塞进来,他若是接了,怕是又要将她塞进大院。
他不愿别人主张他的终身大事,索性拒绝个干净。
一舞跳完,舞池里陆陆续续来了许多人,宁夫人也不再坚持让秀玲跟他跳舞了,方才她听了许多贴心窝的话,此时心里甜蜜蜜的,哪里还想得到别人。
秀玲失落地跟着宁夫人走回座位,眼睛却离不开三少爷了。
洪柳自从上次跟宁伯渊跳完舞后,心里就再也不安分了,她见秀玲败下阵来,便拿着手帕优雅地擦嘴,准备起身去邀宁伯渊跳舞。今晚是个开心的日子,他应该不会拒绝她。
洪柳踩着高跟鞋,扭着纤细的腰身妖娆地朝宁伯渊走去,可后者却回到座位上一把拉起正在吃饭的女子,只见她猛地被人拽起,嘴角的汤汁还未来得及擦净,显得匆忙又惊讶。
洪柳尴尬地站在那里,没人邀请她跳舞,那她就更成了全场的笑话,她主动贴上来,别人却视而不见,任哪个女子也经不起这样的羞辱。尤其是她在看见宁伯渊拿着手帕轻轻地将她嘴角的污渍擦去时,她的心被嫉妒灼出了个洞。
岳平见洪柳不安分,心中早就不满,此时他起身,去邀请洪柳跳舞,准备跟她好好聊一聊。
洪柳见岳平给她台阶下,即使内心不情愿,也只好跟他跳了起来。
第16章 内鬼
乐队换了首曲子,略显轻快的,舞池中间,大家的舞步也都快了些,好在都是些会跳舞的,应付起来也不难。
“宁伯渊,这游艇要花不少钱吧?”古今今日踩着高跟鞋,比平常高了许多,她可以将头放在宁伯渊的肩膀上。
“你开心吗?”宁伯渊见她尝试着将头凑过来,只怕又在测量两人之间的身高,他一抬手,将她的头硬按在他的肩膀上。古今见这样可以省去点力气,便也没有拒绝。
“开心的。”她的下巴磕在他的西装上,突然想到今日擦了粉,怕把他的西装弄脏,又急忙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那这钱砸得值。”宁伯渊低头正好看见她的脸,他语气十分认真,比对待他的兵器要认真百倍。
洪柳刚好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岳平故意将她往这边带,估计也是这个意思。让她听见宁伯渊真实的想法,让她知难而退,让她死心。
她看了眼古今,只见她那白得耀眼的肩膀发着光,几乎快刺痛她的眼。她心中嫉妒又羡慕,嫉妒她生得这样美,一举一动都震人心魂,尤其是她窈窕的身姿,她一个女人见了都心生涟漪。同时又羡慕她,敢无视众人的指点,要知道,在这个社会上,人人心头是豁了开道口子,流入了许多新潮的想法,但真正能接受女子穿得如此清凉入世的并不多,更何况今晚还有许多太太,她们年纪略大,与年轻人不同,本就保守些,见到她这样,怕是唾沫星子都要淹死她。但洪柳心中是羡慕的,她何尝不想将最美的一面显露出来,可是她没有这个勇气,没有勇气接受世人的指指点点。
她带着复杂的目光看着宁伯渊和古今,又拉着岳平往远处跳去。
“你应该了解他。”岳平声音稳重,像是在声带上安装了重力石,说起话来显得不慌不忙。
“他只不过喜欢潮流的女子,我也可以。”洪柳不甘示弱,心中决定慢慢往古今的路线走。
“你别忘了进组织是干嘛的,不要胡思乱想,你身上是有任务的。”岳平见她如此冥顽不灵,语气凶狠下来。
“我知道,我本来也就是拿来与男人调笑的,别不承认,你们拿我当堂子里的女人一样看待。”
“洪柳!”岳平彻底冷了语气,他现在才发现,原来她一直这样定位自己。这不仅是对她自己的轻蔑,也是对组织的侮辱。
“岳大哥,我敬重您,不会与您争吵,但我也希望您尊重我,我喜欢他,与别人公平竞争有何不可。据我所知,那女子也不甚爱他,那他这样付出有什么意义。”洪柳将头往一侧撇了撇,又道:“我是真心待他的,希望您别阻拦,总有一天他会发现我的好。”
“你抢不来,他的眼里没有别人。”岳平虽然没有与古今正式结交过,但从宁伯渊的举动中不难看出,他爱她,深沉又执着。
“不试试怎么知道?”洪柳偏不信,她不信自己的魅力会打动不了他。
岳平叹了口气,不再说话,但也提前结束了舞,回到座位上来。
过了几分钟,一支舞结束,古今要离开,宁伯渊搂住了她的腰。
“再陪我跳一支。”宁伯渊几乎全搂着她,丝毫不顾及跳舞应该保持适当的距离和别人议论的目光,他的手碰到她,就再也挪不开了。
“也好。”古今今晚吃得有点多,正好跳支舞消消食,“今儿个你生日,就让你开心一下。”
“古今也知道你可以让我开心吗?”
古今停住舞步,抬头看着他。这种感觉又来了,让她心慌,不断地想逃。
“你干嘛总是跟我说这种话?”
“我以为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古今挣脱了他的手,突然就不想与他跳了,“像以前那样多好。”
以前,他们彼此独立,彼此信任,无话不谈,也任由她装聋作哑。她闯了祸,他给她收拾烂摊子,他做兵器遇到瓶颈,她可以几夜不睡陪着他想图案和设计。但是现在有些东西不一样了,她也能感觉到,宁伯渊的坚决与执着,他不会回头,她也不敢转身。
宁伯渊掰过她的头,让她再次直视他,“窗户纸捅破了怎么可能再粘回去?”
古今彻底慌了,她推开他,逃离了舞池。
晚宴结束后,客人们都不舍得离开游艇,即使已经晚上九点钟,他们也神采奕奕,丝毫不感觉疲惫,甚至还觉得时间太短,想要重来一回。
饭后,宁伯渊找个机会通知了组织人员待会儿的计划,大家都很惊喜,就连冷冰冰的阿猜都露出了笑脸,终于到他们大显身手的机会了。可是人群中,有个人的脸色却被自己极力地掩盖住了,看不出他真正的想法。
九点一刻,甲板上响起了号角的声音,大家都挤着跑出来,带着疑惑和探究的眼神,看着无边无际的深海。
甲板上的人越来越多,渐渐地,有些人的脚尖虚浮在地上,快感受不到自己的重量,只觉得被许多人架着,轻飘飘的。
宁伯渊早就站好了位置,不过,就算他混在人群中间,也没人敢挤他。他的眼神一直未离开过古今,她在人群中像只掉队的燕子,因找不到队伍而慌张起来,生怕迷失了回南方的路。
宁伯渊克制自己不把她搂过来,他眯着眼,想看古今到底能不能离开他。
古今今晚穿得性感魅惑,早有些男人在看见白纱幔落在她头上的时候就心痒难耐,只不过碍于她跟三少爷的关系,不好明面儿上动手动脚。可现在人山人海,谁都顾不得谁,于是就有些人趁着乱,手时不时地落在她的肩头。她的肌肤很光滑,但凡碰过她皮肤的男人,都不由得捏了捏手指,想再次感受一下指尖的滑软。
古今从小就混在男人堆里,怎会不知道他们的心思,只不过今晚她鞋跟太高,在方才的拥挤中找不到重心,整个人都摇摇晃晃的。此时她站稳了,在有人再次朝她伸手时,她迅速地捏住那根手指,毫不留情地往后一掰,身后传来一声惨叫,受伤的手猛地收了回去。
“我肩膀上有刺,当点儿心。”古今倒是毫不收敛她的风情万种,她的眼神柔柔的,像一张蜘蛛网,粘住了别人的心,可是她的声音却十分凶狠,像是在告诉别人,如果胆敢再碰她,她绝不会手下留情。
那些心生念头的男人此刻都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手指,倒不是怕自己真的对付不了古今,而是他们都看见了三少爷泛着杀气的眼神。
席仲良见地方不够,又怕儿子看不见待会儿的表演,便将儿子抱了起来。此时在他儿子左摇右晃之间,他看见三少爷的眼皮由长变宽,将杀气都聚集在一起,不禁纳闷起来,三少爷是出了名的喜爱玩乐,不愿沾惹刀枪,可早已混成老油子的席仲良却觉得奇怪,早年他走南闯北的时候,见惯了山匪的凶恶狠毒,可他们都不使他畏惧。可今晚,他却清晰地感受到了自己内心的颤抖,突然间,他有个可怕的想法,三少爷会不会不如他表现得这般无害?又或者,他真实的身份并不止局限于“梦幻巴黎”的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