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桃花林(3)

作者:云里吾里 阅读记录 TXT下载

他之前制作武器都在房间里,可因为这次武器过大,房间里施展不开,他便挪到了院子中。

院子里的佣人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会与其他人结识,而管家又是自己人,所以光明正大地制作武器也无人走漏风声。

除去了戒指的特殊含义,古今十分喜欢这个“武器”,戴上它,蹦蹦跳跳地出了门。

宁伯渊看着她的背影,回想着方才的场景,觉得心里吃疼,像有只蚂蚁在狠狠地撕咬着他,疼痛那么明显,他却找不到那只蚂蚁的藏身之处。

古今无心勾他,但却一举一动都是勾他,就连掉眼泪也是。

可是,她却至始至终都没问过他手指疼不疼。

宁伯渊知道,古今这样一个在男人堆里长大的女孩子,对于外人,她能轻而易举地施展自己的魅力,可她却从不对自己这样,在他面前,她容易害羞,容易动怒,将真实的一面展现得淋漓尽致,他知道她想将与他之间隔的纱越堆越厚,可他不依了,他此后要手持剪刀,将那纱一层层都剪断。

古今走后,宁伯渊看了眼表,见时间还早,就褪去手表,又走到院子里忙活起来。

黑夜如时降临,像一个巨人拿着一把大伞,撑开时被空中的雏鹰啄破了许多角,于是就在伞上投下了细细碎碎的斑点,人抬头望去,便知道,是星星出来了。

天上几乎没有月光,星星太亮,将月亮的光遮了住,也遮住了地上若隐若现的黄包车。

夏夜,阵雨来得急促,可此时一阵脚步声竟比阵雨还急,快得还令人猝不及防。

一名身穿深蓝色布衣的中年男子急匆匆地来到黄包车前,见到眼前糟乱的情景,他虽急切,但一时间却不知该如何下手。

等接受了这一沉重打击,他才颤抖着手去抬车上的人。

黄包车已经散架得不成样子,两个车轮一个掉了,滚了街角,一个被挤压得变了形。单从形状来看,应是汽车撞的。

男子掀开黄包车的遮风布,猛地吓了一跳,整个人像被人狠狠推了似的往后一退。他的脸痛苦地扭曲在一起,想撇过头不去看他,但又要忍住悲痛的情绪死死盯着他,因为他要从他身上寻出一点蛛丝马迹。

遮风布下面躺着一个男人,他身上未有血迹,可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的脸,竟被人用刀片削掉了,留下的东西如桌板一样平。头还在的,只不过少了脸的衬托,那头显得也不像头了。

他的身上再无任何伤口,想来敌人觉得这样可以一招致命。

男子紧握着双手,即使在挥汗如雨的夏日,他也觉得脊背发凉,不仅是为敌人的心狠手辣,也为那人辛辛苦苦造的秘密基地险些被人发现而捏一把汗。

男子压住心头复杂的情绪,缓慢地弯下身子检查遮风布下方的男人身上是否留有一丝线索。

他掏出口袋里的剪刀,沿着男人的手臂处轻轻地剪着。

此时,他看了眼男人的扁平的脸,心里抱歉却又庆幸地想,幸好敌人只做了这一处伤口,如果动了他的胳膊,发现了这惊天的秘密,那事态就往另一个方面发展了。

他叫岳平,广州人,三年前因家乡被洪水淹没,他侥幸逃脱后便外出寻事。如今世道不安,主人家都希望找到一个安稳可靠的佣人。他虽安稳可靠,但却爱管闲事,很多人家试用了他后把他打发了,因他总因为一些琐事去管上一番,从而落下了手头的工作,被主人家诟病,不满他这点便都把他辞了。

因缘际会遇见了那人,是有一次他在街上看见两个保安拦住黄包车索要过路费,可对刚刚飞驰而过的官车却点头哈腰。见车夫含着辛酸泪,颤抖着手将口袋里的十块钱交上去时,他一时气不过,便三两步跑了过去一把将那十块钱夺过来放进车夫的口袋里。

此时车夫的脸上不仅酸楚还透着些恐惧,急忙将钱掏出来,请求保安收下,就差跪着求他们。

岳平一见觉得他们仗势欺人,便动了手。于是,他被带进了局子,而前方刚刚行驶过的车却停了下来。宁伯渊透过后视镜看清了前因后果,当晚就去局子里将人领了出来。问他可知错,他回不知何错之有。不料宁伯渊却更加满意,将他带回去。经过一番训练和测试后,他进入了那个秘密组织。

除身手矫捷之外,他还有一腔热血,宁伯渊正是看中了他这一点,知道他见不得伤天害理之事才将他收入麾下。

这三年来,岳平改掉了爱管闲事的毛病,人也更加成熟稳重了,办起事来也更加得心应手,本以为一切都苦尽甘来,他们的秘密组织终于迎来大展拳脚的机会,可昨日组织竟受人袭击,其余人都有过硬的本领趁乱脱身,唯独眼下死掉的情报员,因没有功夫被敌人所抓。昨晚的事,肯定是有人举报,否则他们行动那么隐秘不可能会有人发现。

忽然,岳平身子一震,他在想,组织里是不是一如往常那么安稳,或者说,从一开始,这组织里就混入了某些人。

收回思绪,岳平剪开情报员左胳膊的表层皮肤,从肉里抽出一根细长的线,线的末端有一颗纽扣大小的圆形物体,岳平将它取了下来,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四方形的小盒子,将圆形物体放了进去。最后,他带着歉意与遗憾起身,趁着夜幕低垂,夜风四起,他匆忙地掩身走去。在他身后,从夜的身体里又走出几个男人,他们将情报员和黄包车抬起,跟着岳平一同消失在夜幕中。

此时,黑夜静悄悄的,巨人仍然撑着那把大伞,任由雏鹰啄破伞身,斑点越来越多,将地上照得些许亮了,可那片地上却如同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在斑点的照映下,安静、沉寂、死死地睡去。

晚上八点半,宁伯渊开车来到舞厅,一进去里面就灯光闪烁,音乐四起,侍应生见他来立即点头示礼,齐叫了声“老板”。宁伯渊挥挥手,示意他们去忙,自己则来到舞池边,邀请一位正在观看舞蹈的女士跳舞。

他做出了邀请的手势,女子也不扭捏,将纤纤玉手放在他的掌心,两人滑到舞池,轻轻地跳了起来。

女子叫洪柳,身材高挑,长相出众,笑起来,两道秀眉轻轻地弯了起来,像是天上铮亮的月牙。跳了两分钟,洪柳将下巴放在宁伯渊的肩膀上,眼睛轻轻闭起,那模样看起来甚是享受。

“刚才接到消息,情报员的尸体已经被找到了,但是昨晚又有一位同志牺牲。”话虽传入了宁伯渊的耳中,但洪柳好似没开口,嘴角仍然保持着微笑的弧度,在外人看来,两人相谈甚欢,不像是在谈论如此悲伤的话题。

话音刚落,宁伯渊搂着洪柳腰身的手微不可见地动了动,“在哪儿?”

“废楼那里。”洪柳想起昨晚的情景,搭在宁伯渊肩膀上的下巴也使劲往下压了压。

闻言宁伯渊觉得有一股强有力的漩涡,深深地将他吸引进去,力量大到他无法反抗。

感觉到腰上的手越来越用力,自己的身子也与那温暖的胸膛紧贴着,洪柳不禁红了脸,却没有拉开两人的距离。等宁伯渊反应过来后,才猛地松了力气,道了句“抱歉”。洪柳说:“无事,我理解您的心情,都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宁伯渊此刻的心思都在昨晚那件事上,并没有感觉到身前的人体温逐渐上升。

两年前,郊区发生了一件惨绝人寰的杀人案件,一家七口一夜之间全都被杀,且身体无一完整,每个人身上都少了一部分,后经仔细调查,每个人少的一部分又能拼接成一个完整的人,但这幕后凶手究竟想干什么却无人得知。

凶手很狡猾,警备厅调查了将近两年都没结果,这一度让元帅大发雷霆,因警备厅厅长正是他的大儿子宁朗。

这桩案件调查得极其艰辛,终于在年前有了突破口,宁朗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最终找到了杀人凶手。

按理说,这案件结束了就应该平静了才是,可又有人去那栋房子干嘛呢?

“谁牺牲了?”问这话的时候,宁伯渊感觉舌头都打了结,说出口的话十分费力。

“小星。”洪柳的语气也低沉下来。

宁伯渊闻言身子一顿,连鼻尖都紧紧地皱了起来,显然是不敢相信,“怎么会?”

“凶手是在门里面直接下手,我们的计划全部泡汤。”洪柳也觉得奇怪,那幢房子明明到处都是他们的眼线,凶手究竟是如何进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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