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怎么走都是险地,不如将赌注下到最大:高风险,自有高收益。
解雨臣做了个深呼吸,努力让自己振作起来,率先朝着营地走去。
黑瞎子原先以为,跟解当家同车能有不少乐趣,不料解当家毫无兴致,自顾自睡了一路,根本没给他机会。
憋死人了啊!
好在黑瞎子没有虚度光阴,他利用这段时间认真考虑并得出一个了不起的结论:不能放弃,解当家忘了咒语没事,多多想办法提醒他就好了嘛!
黑瞎子给自己鼓舞得元气满满,几大步追上了解雨臣,继续旁敲侧击的暗示道:“东家东家,我问你个事。”
解雨臣站住了,神情专注。
黑瞎子问:“你见过黑无常吗?”
“……”解雨臣本来就不舒服,心情比较差,再加上黑瞎子没完没了的提这件事,使他十分不爽,忍不住反唇相讥:“黑爷,药千万得按时吃。”
黑瞎子愣了愣,反应过来正要说自己没病,就有两个解家的伙计挡住了他。
“啧。”眼睁睁看着解雨臣走开了,黑瞎子心塞塞地瞧着伙计:“你俩怎么个意思?”
这个位置处于营地的边缘,刚才当家的跟黑爷说的话,被俩伙计听得一清二楚。他们都不是新手了,对黑瞎子在道上的地位非常了解——马上就要下墓,当然恨不得多多讨好一番,以便在关键时刻能指望大佬救命。
两个人端着水杯,满脸堆笑的对着黑瞎子点头哈腰:“黑爷,我们伺候您吃药吧!”
第十五章
解雨臣带着几个伙计和黑瞎子,依照地图标识,在附近找了找入口,最终无功而返。
想来也不会那么顺利,如果入口随便就能找到,这个斗八成早被掏空了,留不到解雨臣手里。
回来的时候,晚饭已经准备好了,解雨臣没什么胃口,但为了储备体力,还是勉强吃了小半碗。
黑瞎子一直有意观察他,看见他没吃多少就放了碗,一个人走到边上,背对着伙计们坐下来,不知在想什么。
根据他近来对解雨臣的认知,这小孩饭不好好吃,也几乎没有主动的睡眠——大多是实在熬不住睡……不是,说睡不太对,更像是晕过去。更惨的是,估计还做不到好梦,闭着眼都是一副揪心的模样。
难怪了,背影瞧着单薄得有点可怜。
黑瞎子摇着头凑了过去,蹲到解雨臣身旁:“东家,别灰心,这才刚到地方,入口明天再慢慢找呗。”
解雨臣不理会他的安慰,仍旧目视前方,语气平平,不带任何情绪的说:“天亮之后,周围的山势就会显现,结合资料提示,应该能够快速定位。之前查过了,这边日出是早上六点零三,我们那时行动,黑爷吃过饭就抓紧休息吧。”
黑瞎子突然打亮手电照向解雨臣,强光刺激下,解雨臣条件反射的抬手挡了一下,不悦道:“你干什么?”
虽然只有很短暂的一个瞬间,但黑瞎子还是看到了解雨臣的脸色有些苍白。他快速的握了一把解雨臣的手,冰凉透骨。
“东家,山中风寒,最好还是进帐子休息。”
解雨臣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没有动。
黑瞎子暗叹了口气,小孩真是不好哄。
他想了想,换了套说辞:“这个斗比较邪门,我打算趁着现在有空,再跟你合计合计,外面乱哄哄的,又冷,不好聊。”
解雨臣稍作犹豫,终于站起来和黑瞎子进了帐篷。
然后黑瞎子就发现自己掉进了自己挖的坑:小孩坐在防潮垫上,眼巴巴的望着他,等着听他的高论。
“呵呵……”黑瞎子干笑了两声。
妈的,差点忘了这是解当家,心里肯定惦记着下地的事,他要不讲出点有建设性的内容,就圆不过去了。
然而他确实没什么事可说,纯粹怕小孩着凉,想给人赶紧骗进帐篷待着而已。
“你看啊,”黑瞎子铺开地图,东拉西扯,“古时风水要术称四神主方位,具体说来就是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呵呵呵……”
解雨臣看傻瓜一样的看着他:“说我不知道的。”
黑瞎子心说,你这么精哪有你不知道的啊!
他绞尽脑汁,只得开始认真忽悠,从盘古开天辟地聊起,讲到古代各种秘辛,还真找出些小孩没听过的传闻,辅以晦涩理论,添油加醋一顿瞎掰。
瞎掰也有瞎掰的学问——他挑的内容庞杂琐碎,既无跌宕情节,也无稀奇物什,且零散混乱,缺乏逻辑线索——一言以蔽之:无聊到令人发指,谁听谁瞌睡。
果然,解雨臣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黑瞎子口干舌燥,欣慰的想:真不容易,总算是哄着了。
第十六章
解雨臣睡了两个小时都不到,就被伙计请走了。
说是有个蠢货半夜出去放水,一脚踩空掉进了洞里。幸好有人跟他同去,听到呼救,这才带人把他救了上来。
这种深山老林,落叶不知道堆了多少层,底下是虚是实本就难说,踏空也不稀奇。
但伙计们却因此意外,发现了一件足以惊动当家的事:那个洞纵向没有多高,可横向似乎很深,往里走一段,墙上就隐隐浮现出诡密的花纹。
解雨臣看着站在一边的几个伙计,问道:“黑爷呢?”
“黑爷在您旁边那个帐篷里休息,我们还没叫他,您不是说……”
回话的是解雨臣的一个心腹伙计,没说完的部分彼此心知肚明:当家的信不过黑瞎子,所以第一时间没有惊动他。
营地里一片沉寂,大部分人都睡着了。
解雨臣低声吩咐面前的几个人:“拿上手电和基础装备,我们先下去看看,动作轻点,别吵醒他们……后面还有的忙,现在能睡就尽量让他们多睡一会儿吧。”
五分钟之后,一行人做好了简单的准备,轻手轻脚地走到了洞口。
解雨臣打亮手电往下照,就见洞壁边缘垂挂着可供攀爬的绳索,明显是伙计先前下去探路的时候安置好的。
两个伙计率先溜下去,解雨臣随后,剩下的人留在地上守着洞口做接应。
走出去三、四百米,伙计拂掉一侧石壁上的枯藤,指给解雨臣:“当家的您看,就是这里开始有的。”
解雨臣仔细辨认了下,那是一种古怪独特的纹样,和资料中的图案完全吻合。
纹样规律性重复着延伸出去,他们沿着走出一百来米,伙计们就站住了:
“我们之前只到过这个位置,再往里的情况就不好说了。”
解雨臣点点头,继续往里走:“看样子是接近古墓了。既然下来一趟,我们就确认清楚,看前面是不是有入口。”
伙计一听就很兴奋,没想到事情进展得如此顺利。
继续深入了半个小时左右,洞穴到了尽头,一道石门堵住了道路。
石门上雕刻着一片巨大的图腾,看不出是什么东西,资料里也没出现过,但给人的感觉十分阴邪。
解雨臣松了口气,找到门就算解决了第一步。他不打算冒进,打了个手势,示意折返。
两个伙计相当高兴,全然没有了来时的紧张,嘻嘻哈哈地聊着天往回走。
不料,就在解雨臣转身的瞬间,突然感觉到有股劲风一闪。他下意识躲避,让过了心脏,随即左肋剧痛,伸手一摸,就着手电光瞧,满是鲜血。
他立刻四处照了照,什么都没能看到,好像刚刚只是一场错觉。可伤口明明是真实的。
他当即把外套脱了下来,将沾血的一块叠在里面,然后裹紧伤处,围系在身上——这样一来,旁人见了也只会当做随意的装扮,不会看出他受了伤。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两个伙计全然未察。
解雨臣呵斥了他们一声,肃然道:“不要大意,留意周围动静。”
第十七章
三个人小心戒备着返回,然而一路风平浪静,再也没有出现异样。
爬绳索的时候,解雨臣让两个伙计先上去,自己在下面稍微停留了片刻。
他侧肋的伤口较深,因为条件不便,只是草草束紧了事,血一直在不停的渗出来。
这样下去,气味会快速扩散,在回到帐篷之前,极容易被伙计觉察。
他想了想,找来些泥土,尽可能大量的附着到身上。泥中混合着枯枝败叶和少量的苔藓,发出一种具有腐朽气息的土腥味,勉强可以短时间掩盖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