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何肃却哧哧的笑了,“嗯,也许吧。”
孟芜反而被他的口吻弄的不太高兴,她觉得他那句淡淡的‘也许吧’里面,似乎有一些她不喜欢的情绪,好像有一种隐隐的轻视意味,是在小瞧自己。
孟芜眯起眼,像一只小豹子一样的紧紧盯着何肃的眼睛,半开玩笑的说:“我真好奇,你名下到底有多少钱给你撑腰,才能让你一直这么猖狂。”
何肃耸起眉毛,似乎有些吃惊的看着孟芜,毕竟像这样直白的问自己‘你有多少钱’的人,不论男女,何肃只见过孟芜一个,虽然其他女人的眼睛常常是瞄准他的口袋,但是她们嘴里却从不会冒出‘钱’这个字眼,尽管她们的撒娇的声音比硬币碰撞还清脆。
何肃起先有些诧异,然后好像觉得很有趣似的看看孟芜,无奈的摇摇头,“你这也问的太露骨了,可我不讨厌,相对于我的年纪来讲,我算是挺有钱的了,不过,你刚才说什么?猖狂?我很猖狂吗?”
“嗯,”孟芜朝何肃做了个鬼脸,“你就是很狂,天天看着脸上一团和气,其实呢,你是对什么都漠不关心、满不在乎的,你对谁都有礼有节的,笑得暖心极了,可你看人的眼神就没那么暖了,冷冷的好像谁也瞧不起,那不是猖狂是什么?”
她每说一句,何肃心里的兴味就浓上一分,可最后他却意识到,这个女人把他看了个通透,变得有些警觉。
但警觉随即就被滚滚而来的好奇和兴趣压倒了,他端详着孟芜,他对自己的伪装并不自负,也知道总会有人看透自己,尤其是像孟芜这样亲近他的人,被孟芜看穿也没什么。
他好奇的是,怎么会有人当着本人的面,就这样堂而皇之的把□□一股脑的倒在人家面前呢?
是该说她没脑子呢,还是真性情呢?
何肃心里对孟芜的认知又刷新了,每每在他觉得可以给这个姑娘一个盖棺定论的评价时,她总是有办法展示出何肃还没看到的一面。
何肃越来越喜欢探究她了。
过了三、四天,孟芜下班后陪何肃买一些出门要带的东西,两人正在商场里逛着,她手机就响了。
孟芜看着手机就有些发愣,是豆豆的老师打来的。
自从上次豆豆打了何良被老师请家长后,孟芜就把自己的手机号码也留给了老师。
估计是豆豆又惹什么事了。
孟芜有个不好的预感。
电话那头老师的声音似乎很无奈,但还微微的透着几分心虚,她告诉孟芜,她的外甥女的确是又闯祸了,这次是群架,牵涉进去的还有同班的何良。
事情具体是怎么回事,老师还在盘问几个孩子,但小孩子说不太清楚,不过全程看到这件事的还有一个学校的物业,教导主任正要找他沟通。
孟芜心说这丫头本事见长,还打群架!而且还和何良有关,没准儿就是冲着他去的。
她挂断电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何肃说,她总不能说‘抱歉,我外甥女又把你弟弟揍了’吧?
何肃疑惑的看着孟芜那难堪的表情,问道:“怎么了?”
“那个,何肃,”孟芜压根没看何肃,有些愧疚的瞅着商场的专柜,艰涩的咬着字,“我先在这跟你道个歉吧……”
第31章
何肃开车送孟芜去的学校,可他自己路上也接到了家里的电话。
来电的是何政,口气很不善,隔着电话孟芜都听得出来。
他气急败坏的粗声说:“学校给家里来了电话,你那个窝囊弟弟又惹事了!去把他给我揪回来!”
何政明显是火冒三丈,又气又恨,不过怒火都是冲着何良去的,他直言不讳的称他这个幺儿是“没用的东西”,还说他“没囊没气”,任人揉搓。
他的声音不小,幽闭的车厢又拢音,这些话就一字不落的漏进了孟芜耳朵里。
孟芜尴尬的别过头,视线飘向了窗外,好半天都没说话。
何肃却似乎很开心的笑了,轻快的拍拍方向盘,被这事逗得乐不可支,“你这个外甥女真剽悍,以后了不得。”
“她现在就已经很‘了不得’了,净给家里惹麻烦。”孟芜恹恹的说。
这时孟芜心里生出了一个小小的疑问:老师怎么不联系姐姐呢?她今天应该不加班的。
不过孟芜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思考太久,何肃的车子就开到了学校门口。
孟芜一路上酝酿出了一肚子的气,不管怎么说,豆豆这丫头太不让人省心了,姐姐一个人带着她本来就很辛苦,她还总闯祸。
今天我得板起脸,教训教训这丫头。
孟芜从车里出来时,就抱定了这个想法,为了震慑住屡教不改的豆豆,她还特意调整脸上的表情,刻意装出严厉又带着威压的样子,但明显用力多度,下巴都绷了起来,何肃看了她一眼,就低头偷着乐了。
结果进了老师办公室,看见了豆豆的样子,孟芜的怒火就倏地全没了,就像是一阵风把本来就摇摇晃晃的烛火给吹灭了一样。
豆豆的头发乱蓬蓬的,裙摆下露出的膝盖也擦破了,现在血痕还没干,嘴角和颧骨都青紫青紫的,肿了起来。
“怎么回事?!”孟芜声音都带着颤,急切的跑过去拉住豆豆的手,蹲下身细细查看着豆豆的伤势,“怎么打成这样?”
豆豆对面站着三个一样大的孩子,现在也都鼻青脸肿的,他们抽噎着说不出话,还有的仍旧在掉眼泪,豆豆却连一滴眼泪都没掉,两眼死死的盯着这几个孩子,那样子仿佛是要扑上去狠狠咬上一口。
“给我道歉!”豆豆突然伸手指着他们,怒气显然还没消退,胸脯一起一伏的,她厉声喊着,“不然我跟你们没完!我天天揍你们,直到你们道歉为止!”
对面的回答只是一阵委屈又害怕的抽噎声。
何肃目光四下搜索着自家那个‘窝囊弟弟’,结果发现何良被老师拉着,正坐在办公室一边的椅子上,老师低着头,很有耐心的在给他的脸上药,看样子还在说着什么安慰他的话。
敢情老师就忙着照顾何良一个人,把这三个抽抽搭搭的孩子和一个小□□桶晾在了一边。
何肃轻蔑的推了一下眼镜,呵,势利的东西。
老师看到了孟芜他们,站起身领着何良走了过来,“你们是高娴雅和何良的家长吧?稍等一下,其他几位家长还没来。”
何肃歪着头,看了一眼何良,他伤的不重,明显比其他几个轻多了,就是下巴被人抓了一把,留下了三道像田垄一样的肿痕,现在这下巴被老师涂上了厚厚的一层紫药水,跟长了胡子一样。
这孩子一见何肃就怂的要命,缩着脖子小心翼翼的喊了句“哥”。
何肃“嗯”了一声,心说这连皮都没破,给他擦什么紫药水?
孟芜却有些忐忑,看着何良尖溜溜的小下巴上的绺子,心里想着这该不会也是豆豆挠的吧?
老师也怕家长责怪,连忙给孟芜他们解释,说是小孩子之间起了矛盾,上体育课的时候拌嘴吵架,最后就扭打到一起了,好在被一个正在操场上做卫生的物业人员看见了,他把孩子们分开,还找到了老师这里。
听了老师的话,孟芜才放宽了心:何良的伤不是豆豆弄的,他今天和豆豆是一伙的,对手是那三个还淌着眼泪的哭包。
正说话时,其他的几个家长也凑齐了,都是一阵心疼的长吁短叹。
其中两个年轻的爸爸还算客气,可一个年级稍大的妈妈却不太好对付。
“我们孩子平常老实的很,怎么会打架?”她把孩子往自己身边拽了拽,埋怨的看着老师和孟芜他们,说出的话里也暗含着指责,“我们别再是让人欺负了!”
老师忙着赔笑脸打圆场,“小孩子拌嘴常有的事,隔个两三天自己都忘了是怎么回事了。”
“我忘不了!”豆豆却不甘示弱的喊了出来,丝毫不给老师面子,“我才不会忘!你们道歉!不然我揍得你们满地找牙!谁拦着也没用!”
那个妈妈被激怒了,她这个大人还在这里戳着呢,这小丫头就敢威胁她儿子,这还不是欺负?!
她很不礼貌的拿手指指着豆豆说,“这孩子怎么回事?怎么这么欺负人啊,不依不饶的,我们把孩子放学校还能放心吗!”
孟芜这时觉得奇怪,豆豆为什么一直要他们道歉呢?这几个孩子做什么事惹到豆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