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有钱——”边上一位同学轻笑,指了指他们背后的泳池和设备,“看见没,都是凌家赞助的!金榆知道吗?就是市价——”
“请问,你们有谁知道凌焰去哪了吗?”
江渝站在距离他们几步远的地方,和刚才一样的距离,没有丝毫变化,但话音刚落,所有人都被江渝没什么表情的神色震得一愣。
江渝气质温雅不假,可严肃起来,眼底的冷厉让人难以招架。
学生们规矩了不少,八卦心思战战兢兢,小声道:“好像被曾教练带走了?保安也来了,其余的我们真不知道。”
“多谢。”
江渝拿出手机给曾芹打电话,一边继续下台阶,几步后回头,对着那帮神情各异的同学淡淡道:“不明缘由的事情不要想当然地猜测中伤。免得最后毕业了,连人都不会做。”
曾芹告知江渝他们还在学校保卫处,陈宇成去了医院,具体伤情还得等检查结果。
江渝赶到保卫处的时候,曾芹坐在长廊的椅子上正和什么人打着电话,语气焦急。左右两边各一扇关闭着的门,见他过来,曾芹略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你怎么来了?”
曾芹焦头烂额,下一秒又想到什么,“为了凌焰?”
江渝点头,透过左边的窗户,他看到坐在屋子里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凌焰。右边里的那位应该就是刚才学生口中的“西路学长”。
光线昏暗,他看不清凌焰的表情。
曾芹叹了口气,捏着手机发愁道:“他这次闯大祸了。我都不知道什么情况——这孩子太冲动,打架打架,居然打到教练头上!联赛铁定去不成了,等陈教练醒来还不知道有什么说法呢......我现在——”
“你别急,问清楚再说。”
江渝走到门口,想要推门进去。
“你还是别进去了,让他冷静冷静。刚才队医来了他都没让别人碰他,搞不好连你也揍一顿。凌焰下手重,你没看见陈教练的样子,凌焰就是把他往死里揍。”
曾芹一把拉住江渝。
江渝忽然有些想笑,一手扭开了门把,拍了拍曾芹的手背,“没事,我看看他”。
屋子里有股隐隐的血腥味,江渝刚进去就皱起了眉。
凌焰不知道在想什么,神情显得有些无动于衷,眉宇依旧锋利如刀,眼神垂落在地上。从衣服凌乱的褶皱和沾染的血迹,可以察觉此前的激烈与凶狠。此时他靠着墙壁纹丝不动,双手搁在身前,肩膀前倾,也不关心进来的人是谁,只是听到动静的一刻眼神骤然狠厉,低低吐出一句:“滚开。”
其实走路的声音是熟悉的。
下一秒,凌焰就知道是谁来了。
他抬头迎着室外透进来的微弱光线,凝视着背光朝他走来的江渝。
凌焰忽然觉得鼻子有点酸,他生硬撇开脸,想到这人三番五次的言行不一,其他的情绪顾不上,又气又难过一下全堵在了嗓子口:“不爱看比赛就别看。反正我再也不比赛了。”
江渝简直哭笑不得。
他真的搞不懂凌焰,这个时候该说比赛的事情吗?还是该说他缺席的事情?
虽然他也挺心虚的。
江渝走到凌焰面前蹲下,他看到了凌焰手背上的伤口,握着凌焰的手腕拿到面前看了看,伤得还不轻,江渝叹气:“怎么不包扎呢?打人不对,伤害自己也是不对的。”
凌焰没理他,想要把手抽回去。
江渝沉了语气,抬头注视任性的凌焰,开口不容拒绝:“要不要包扎。”
凌焰还是不想理他,但是不再想要抽回手了,嘴里犟得很:“关你什么事?你回去睡觉好了,睡到明天十一二点都没人管你。你现在管我干什么?”
经历了之前一遭强势告白,江渝发现,此刻只要自己略略多想些,其实凌焰的心思很好猜。
“你这个样子,不就是想让我管吗。”
江渝默默掐着凌焰手腕穴位,凝神感受心跳,忽然笑觑他。
凌焰抬头望着笑起来的江渝,不是很明白。
心跳摸够了,江渝低下头细致查看凌焰手腕的伤势,嘴角依然挂着淡淡的笑意,轻声道:“没不看你比赛。我继父给我打电话了,我不好不接。场馆里太闹,我接电话听不清。”
江渝的声音絮絮,是只有两个人才能听清的音量。
屋子外有走来走去的脚步声,还有铁门撞开又合上的刺耳。
凌焰一瞬不瞬地盯着江渝低垂的朦胧眉眼,心底里因愤怒和恨意激起的桀骜逆鳞被这三两句话来回抚平、摩挲。
江渝见凌焰不吭声,刚要抬头,便觉肩上一重。
凌焰头抵上江渝肩膀,整个身子别扭地弯曲,开口委屈又撒娇,小声哀求:“那你管我。”
第33章 挟私报复
“为什么打架?”
江渝起身坐到凌焰身边, 拿过一旁队医留下的药箱, 拨拉拨拉, 想要找消毒的棉签,但也许是自己背光坐着,低头找了好一会都没有翻出来。
“这个。”
凌焰抽出底下的碘伏棉签。
江渝指尖稍顿,然后若无其事地接过。
凌焰把两只受伤的手背并排摆到江渝捏着棉签的手下, 稳妥又乖巧。
江渝抬头瞧凌焰,好笑。
凌焰抽了抽鼻子,刚才眼睛都红了,这会还在平复,见江渝只是望着自己没有下一步动作,下颌微抬,皱眉小声嘟囔:“一开始疼得我以为骨头都断了。”
江渝:“......”
是你把人家骨头快打断了好吧。
凌焰似乎真的很疼, 消毒的时候,盯着江渝涂抹的干净修长的手指, 嘶得跟真的一样。
江渝笑得快要憋不住,停下来, 注视凌焰,眸底微亮,刚要开口说什么,眼前忽地一暗。
嘴唇被滚烫和湿润重重亲住, 凌焰从下吻上,气息依旧颤抖,但胆子比起第一次大了些, 他咬了咬江渝的上唇。
江渝按下棉签。
“啊——艹!”
凌焰像是被人狠狠踩着了尾巴,捧着手撤退得急速,眼神受惊似的湿润润地瞧着江渝。
“自己擦吧。”
江渝弄不过他,面无表情地递过棉签。
凌焰小心翼翼地捏住,给自己随便抹了两下,扔掉棉签立即挨到江渝面前,低声:“你生气了?”
江渝没理他,摸出烟盒拣了支烟,没有抽,就只是衔着。
被咬了一口的上唇色泽红润,凌焰望着,过了会移开眼。
“为什么打架。再岔开话题,我就回去了。”
江渝余光里的视线有些严肃。
嬉皮笑脸转瞬不见,凌焰冷下脸,眼神阴鸷,鄙夷道:“他们狼狈为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教教他们怎么说话。”
江渝起身,就要往外走。
“哎——江渝。”
凌焰伸手拉住,抬起头凝视江渝,小声商量:“我不想在这里说,我想回家和你说。”
曾芹不知道去了哪里,江渝便给她打了个电话,说先把人接回去。
曾芹这才知道原来凌焰住去了江渝那,贺西路的父母也来接人的路上了,这样安排也好,“......我本来想联系他爸的,但想到他家那样——住你那是最好了。你帮我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一进去凌焰就已经在那揪着人往死里揍了。我没有他舅舅的电话,你让他务必之后要通知一位家长。”
说这些的时候,凌焰已经跟江渝走出了保卫处,立在门边倚着墙,裹着纱布的手直接就插进了兜里,看上前有点心不在焉。
保卫处的灯光不是很亮,前面站着几个值班的保安正在给外来入校人员登记,声音有点大。已经十点多了,学校里还是很热闹。图书馆刚刚闭馆,大批的学生陆陆续续走出来,交谈声一阵又一阵。
江渝点了点头,转身看向门边暗处的凌焰,“嗯,我会和他说的”。
开车回去的路上,江渝问凌焰有没有饿,闹到现在,他都有点饿了。
凌焰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不知为何,告诉江渝要回家之后,凌焰就变得沉默了许多。坐在副驾望着窗外,高挺的鼻梁被倏忽而过的光影偶尔投下一片棱角分明的阴影,原本看上去凶戾十足的五官,这个时候,随着情绪的沉淀,显得更加阴沉不定。
“我看到冰箱里有速食饺子,你想吃我煮。”
过了会,凌焰转头看江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