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直接挂掉了电话。
然而,没过几秒,朗澈又再一次打了过来。朗月摁掉,朗澈不死心,又打。如此反复了五六次,朗澈明白他姐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接他电话了,才终于是消停了下来。
小护士推着护理车走了进来,给她先打了破伤风针,之后又挂上了点滴。
“朗月是吧?你一个人实在是不方便,要不联系一下你的朋友或者什么人吧,让他们给你看着吊瓶,你也能好好休息。”善良的小护士诚挚建议道。
朗月迟钝的眨了眨眼睛:“好,谢谢。”
小护士朝她笑了笑,露出一颗可爱的小虎牙。
等到小护士离开后,朗月再度拿出手机,想了想,最终还是拨出了一通电话。
铃声响了许久,手机才被人接起。
江珩像是从梦中被人吵醒,声音是睡醒后特有的干哑:“怎么了,月月?”
朗月思维停滞了两秒,然后叫了声他的名字:“江珩。”
江珩皱起了眉。朗月这一声有气无力的,江珩直觉她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那点朦胧的睡衣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坐直了身子,担忧的问道:“月月,出什么事了?”
“我想见你,你能不能来陪陪我?”朗月说到这里声音有些颤抖。
“你在哪?”
“我在市医院,我……”朗月喉间一哽,停了下来。她不知道该怎么跟江珩描述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她恍惚间抬手摸了摸额头上的伤口,却被疼的冒出了一层冷汗。
朗月话说到一半就没了声音,江珩干脆也不听了,他果断道:“月月,我现在去找你,你等着我好不好?”
“好……”
“我们都别挂电话,你想说什么就告诉我,我现在立刻就过去。”江珩边说边下床往出走,隔着电话,朗月都听到了那边窸窸窣窣的声音。
两人就一直保持着通话状态,朗月听到他下了楼,发动了车子。然而,她实在是没力气了,也不想说话,就只是静静的听着。
江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知道她现在具体是什么状态,想哄她跟自己说说话,但是明显能感觉到朗月精神不佳,说话都没力气,所以,他只是间隔一段时间就叫一叫朗月的名字,在听到她的回答时,才能勉强安心下来。
急诊的输液大厅里,中央空调维持在了26度,朗月觉得有些冷,往被子里缩了缩。
不多时,江珩终于到了。他一路携风带雨地走了进来,在问过值班台的小护士之后,大跨步的走进输液大厅。在大厅靠墙的地方,放着许多张应急病床,将近夜里12点,绝大多数病床都是空着的,被褥叠的整整齐齐放在床头,除了角落里的那一张。
狭窄的单人病床上躺着一个人,身形消瘦,被子从脚一直盖到了脖子,堪堪露出了头部。她双眼紧闭,像是睡着了,露在外面的手背上扎着吊瓶,瓶子里的药水静静地往下滴着。她的额头上好像是受了伤,贴着一层厚厚的纱布,黑色的头发因为之前淋了雨,湿湿答答的散落在白色的枕头上。
看到她的那一瞬间,江珩就停下了脚步。他在原地站了足足有半分钟后,才终于迈开步子向前走去。这脚步不像刚才的急切,变得轻轻的,生怕惊扰了睡着的人。
但朗月其实并未睡着。
她虽然眼睛闭着,但因为伤口疼痛,纵然特别的困顿,却还是醒着的。
她另一只未挂吊瓶的手里紧紧的捏着手机放在自己耳侧的枕头上,仿佛这样就能安下心来似得。直到感觉到床边的位置突然陷了下去,像是有人坐在了上面,朗月这才睁开眼了。
还没等她转过头看清来人,放在被子外面正在输液的手,就先被握住了。
来人的手宽厚而温暖,他动作很轻,生怕弄疼了她扎着针的手背。
是江珩。
他出来的非常急切,甚至连睡衣都来不及换,脚上穿的也是拖鞋。他看着朗月,向来总是带着笑意的脸上,此刻面色十分难看,满脸直白的写满了心疼与担忧。
朗月勾了勾嘴角,想朝他笑笑,但是眼睛变得无比酸涩。一晚上的坚强在此刻终于土崩瓦解,眼泪顺着眼角一滴一滴的落了下来,在枕头上印出一朵朵的小水花。
眼前的这个人,是在乎她的人,是喜欢她的人。
朗月吸了吸鼻子,带着浓浓的鼻音哼道:“江珩,你来了……”
她声音柔柔的,乖顺极了,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对着疼爱自己的人撒娇。
江珩俯下身吻了吻她的伤口:“我在这,睡吧,睡着了就不疼了。”
他的话好像带着魔咒,朗月闭上眼睛,安心的沉睡了过去。
☆、往事
因为有江珩在身边,朗月这一觉睡得很踏实,直到第二天,天光大亮,她才醒来。
输液大厅已经陆陆续续有了患者,沉寂了一晚上的空气也再一次嘈杂了起来。
朗月轻微动了动,还没彻底清醒,耳边就响起了男人低沉的声音:“醒了?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吗?”
江珩问。他不知道从哪里搬了一把塑料椅子坐在一旁,上半身趴在床边凑合了一晚上。他温热的手掌也一直握着朗月的,整整一晚都不曾松开。
朗月休息好了,精神也不似昨晚的颓丧。她动了动嘴唇,声音有些沙哑:“不疼了。”
“那就好。”江珩这才放了心。他起身站在原地晃了晃,脖子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咯吱的声音,“你再躺一会儿,我昨天晚上已经问过护士了,她说今天再换一次药就可以出院了。我现在去叫护士,换完药之后,我就带你回我那里,好不好?”
回他那里?
朗月想了想,觉得不太合适:“不用了吧,我今天已经没事了,可以自己照顾自己。”她怕给他添麻烦。
江珩闻言却沉默了下来。他静静地看着朗月,眸色深沉,半晌,叹了一口气。
她状态一好转,就立马收起了所有的脆弱,再次变得坚强无比。如果不是看到她昨天那么脆弱又委屈的样子,江珩都差点被她欺骗,以为她强大到无坚不摧,可以自己很好的照顾自己。
女朋友太坚强并不是一件好事,最起码,江珩会觉得自己有些心疼。
他抬手拨开朗月脸颊的发丝,动作轻柔,神态怜惜。他道:“我不可能让你自己在这时候一个人。”他语气温和,说出口的话却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朗月诧异的看着眼前人,觉得他好像有些陌生。
事实上,江珩也少有如此态度强硬的时候,他向来都是温润谦和的。
他继续道:“月月,有时候你可以不用那么坚强的。我是你的男朋友,是可以让你放心依靠的人,照顾你是我的责任,也是身为我男朋友的权利……所以,让我行使自己的权利,好吗?”
“……好。”朗月说。
护士给伤口更换了新的药粉和纱布。昨天朗月是在输液大厅的临时病床上睡着,并没有办理住院手续,所以今天出院就方便了很多。江珩虚扶着她下了床,两人并肩一起往外走。
在被窝里捂了一晚上,朗月昨天还湿漉漉的白T恤今天已经干了,但是上面的血渍却留了下来,过了一晚上,变成了褐色,一块一块斑驳的印在衣服上,加上又睡了一觉,T恤被蹭的皱巴巴的,邋遢又狼狈。
江珩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昨天晚上出来的急,只穿了一身睡衣和拖鞋,夜里倒没什么,但在白天就特别尴尬。
医院门口,来来往往的人行色匆匆,大家都拧着眉头愁着自己的事情,根本无暇去顾及他人。
江珩的车子就在医院急诊通道旁的停车场。他取了车,先是带着朗月回了趟她的房子。
这是江珩第一次进来,小小的房子被收拾的干干净净,但是因为家具少,房间显得有些空荡荡的。不过江珩没来得及细看,他帮着朗月简单收拾了一些换洗衣物之后,两人又驱车回到江珩的住处。
上了楼,门一开,白色的奶狗就扑了过来。许久没见,丢丢比之前长大了足足一圈,性格好像也开放了许多,热情的在主人脚底下蹭来蹭去。江珩昨晚一晚上没在家,今天早上又回来迟了,丢丢的早饭还没吃,饿的它绕着江珩一直转悠,半步也不肯离去。
江珩才没空搭理它,低声训斥了两句后,丢丢终于热情减退,跑去客厅自己玩球了。没了它在脚底碍事,江珩这才牵着朗月往主卧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