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孕妇呢，虽然孕妇禁玩奇迹。脑中掠过惯性的嘲讽，他默默走到她身后。
按理说，玩全息游戏的人是感受不到现实中身体的病痛的，一切感觉都源于大脑受到的刺激。所以她的痛苦，应当是由于某种心理问题。
似乎是好转了，月流两手放松下来，重又站直身体。
他迟疑片刻，没有任何动作。
“ff？”月流吐出两个气音，没有用上声带，轻轻的呼唤一开口便散在了风里。
“啊……被识破了。”唯故意夸张了语调。
气息感悟升至顶级后，月流的感官敏锐了很多，背后多个人当然感觉得到。顶级的侦测术也并不需要对方出现在视野，在身周一定范围内都可探知，虽然范围不大。
“你找安静？”
“算是吧。每天下午我都来这转悠，就是从没见着他。”
月流点点头，沉默。
“我请你吃一顿，怎么样？”
“好啊。”出乎意料，月流立即答应下来，满面春风。
……书上说得不错，美食是所有女孩的软肋。
“你挑地方。”
“扬州，快哉楼。”
扬州快哉楼，主厨烽火神粥。位于园林之内，人工湖上，实际是一座三层水榭。檐牙高啄，古色古香。大堂内横一黑底金字鎏边梨木匾，上书主厨墨宝：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
楼中桌椅碗筷，一应物事，皆为竹制。
水榭亦是紫竹搭成，只是刷了层黑漆。据说最先刷的是清漆，然而许多顾客在柱子上刻下“XX到此一游”乃至“LZSB”之类低俗字眼，不堪入目，只好涂漆遮盖。
月流大喇喇问竹椅上一坐，无视菜谱，流利之极地报出一串名目：“麻婆豆腐，酸汤肥牛，口水鸡，水煮鳝片，剁椒鱼头，干锅包菜。”
菜名中不带一个辣字，实际却均是出名的辣味菜。
唯听到水煮鳝片一词，全身一震。
“好的，客官要什么辣度？”
“原话带给你们老板，酸汤肥牛三十七，干锅包菜四十二，其他四十一。”
小二领命而去。神粥不似漫步做菜那般精细与大牌，每道菜都是他亲手烹制，当然，客人等的时间也比系统酒店稍久些。
唯只知道微辣、中辣、特辣的区分，听到月流爆出数字，满心困惑。琢磨之后，认为是一种内行说法，将辣度从0到100标出，那么三十七到四十二应当是中辣水平。
“肥牛和包菜归我，其他菜归你。”月流叫了一盏龙井，笑眯眯地道。
“好。”酷爱吃辣的唯同志欣然应许。
一炷香后，菜肴上齐。鉴于水煮鳝片留下的阴影，唯的第一筷，夹的是鱼头。鱼肉入嘴，不及咀嚼，便五官扭曲，面目狰狞。
喝了一大口茶水，缓过劲来，见月流用肥牛下饭吃得正欢，便夹了一片包菜。咀嚼之后，他沙哑地问：“为什么？”
为什么四十一的菜辣得惨绝人寰，四十二的菜却云淡风轻？
他又夹了块肥牛，无辣。眼神便忧郁起来。
“烽火神粥是个军棋迷。”月流笑云。
此言宛如暮鼓晨钟，唯立时醍醐灌顶，一点皆通。
在军棋中，由于谐音，常用“40”表示司令，于是，39是军长，38是师长，以此类推。鉴于炸弹与地雷的特殊情况，一般以41称呼，而42就是工兵。
因此，42是无辣，37是中辣，41则是特辣。
唯也是个军棋迷，开始竟没想到这层，不禁肠断。叫来小二，添碗白饭，和月流一并就饭吃光了肥牛与包菜，其余打包。
“你是打算带回去用水冲过再吃吗？”月流笑问。
“我认识很多陕西人。”
第155章 Coda（九）
唯并不善于打理家族事务，都是聚仙的元老人物操办，倒也管得井井有条。唯能起义成功，亦全赖他们暗中支持。
聚仙高层对兄弟无情、老天吾眼二人积怨已久，二人将决策大权牢牢抓在手中，万事亲自过目，颇有□□色彩。唯则乐于当个虚位元首，权力下放，尽管个性顽劣，相比之下还是更受欢迎。
唯的族长当得毫无架子，知名度亦远不如前任，还被八卦界喷过好一阵口水，但他并不介怀，心态平和。兄弟无情屡次策反，皆未成功，索性专心帮七星打理事务。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唯的成功篡位，依然被列为奇迹十大奇迹之一。更有好事者将其跌宕起伏、一波三折、迷雾重重、富有传奇色彩的奇迹生涯，改编成一出戏剧，名为《发冲冠》。
《发冲冠》分为六折：耻居人后、暗渡陈仓、偷天换日、狭路相逢、一夫当关、唯我无双。
戏剧的主人公是个心高气傲的少年，名唤唯，由于体质特异，盛怒之时头发根根竖立，如同触电。唯踌躇满志，拜入暗影坛门下，欲闯出一片天地，岂知被一大神抢去风头，遂冲冠一怒，叛去凌云阁。他韬光养晦，暗中联合志同道合之人，共商大事。加入聚仙阁后，多次有好友向其抱怨族内独-裁现象严重。主角再次冲冠一怒，起义篡权，改革体制，落实民主。联战之中，主角与大神北辰针锋相对，略逊一筹，又是冲冠一怒，发动家族战……
尽管很多剧情不尽不实，总体上对唯的刻画尚属到位。至于唯和北辰间深仇大恨的来由，剧作者用北辰横刀夺爱作解。这个解释普遍为大众接受，甚至衍生出各种神论，如北辰、锥和唯之间惊天动地的三角恋，抑或兄弟无情、北辰与唯的相爱相杀……
月流同唯别过，在扬州的街道上散步消食。没走几步，便瞧见了北辰。
北辰换了套帅气的水手服时装，只是脸上仍旧不伦不类地蒙着蒙面巾。他左边并肩立着一名白发及腰，穿白色对襟上襦，水蓝齐腰襦裙的女郎，似是结伴逛街。
月流转过头装作眺望湖景，右手自上而下一个抹脸，无比娴熟地系上蒙面巾。
目标接近。
灯，信息未知。
又一个侦测术顶级的变态。
月流露出坏笑，擦肩而过的瞬间，她的左手在灯的汉服上轻轻一拂，动作优雅，如梨花点水。
——侠盗偷窃技，妙手生花。
她望向从灯身上摸出的物件，不由一呆。
是羽毛，一根洁白细长，泛着幽微光芒的羽毛。
青鸟羽毛，特殊物品。
啥？这玩意不是世界唯一？
月流忙将羽毛揣进背包，若无其事地走远。
【系统提示】某玩家对你施展偷窃术成功
灯一惊，连忙停步，检视背包。
“怎么了？”北辰跟着驻足。
“被人偷了东西，很重要！”
两人扫视过往人流，一眼便锁定了月流。谁叫视野内只有她一个黑衣蒙面人……
月流感觉不对，一回头见北辰向自己冲来，玩心大起，便展开轻功狂奔起来。她特意把速度压在轻功九级，免得暴露身份。
“站住！大家拦住她，她是小偷！”灯跟不上两人，远远喊道，试图发动群众的力量。
月流见围观人群蠢蠢欲动，高声叫道：“和那个狐狸精在一起很快活是吧，追什么追，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吃里扒外！”
人群哗然，几个正想见义勇为的路人一时无所适从。
北辰差点绊倒，高喊：“她是小偷！别信她！”
“北辰，你这个混蛋！我要告诉天下人，你是个其貌不扬、负心薄幸的渣男！”月流悲呼，内里肠子都快笑打结了。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她干脆跳上屋顶。
北辰追着她翻上屋顶，怒道：“你血口喷人！”
“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了！告诉你，老娘今天和你一刀两断，休想回头！”
两人开始绕圈赛跑。
有好事者爬上屋顶，趁两人经过丢了侦测术，而后低头大喊：“我靠！真的是北辰！”
“真的？”立即有无数人爬上来确认。
月流处于易容状态，旁人侦测不出啥来，但北辰可就被彻底曝光了。
“草，真是北辰！”
“太劲爆了，快爆料啊！”
此起彼伏的呼喊声中，北辰几乎吐血，大吼：“她真的是小偷！”
“老娘当初一定是瞎了眼，居然看上你这匹中山狼！”
“她真的是小偷！”
由于月流喊得太夸张，灯在后方拼命澄清，北辰又是公认的光棍，被蒙蔽的群众很快认清真相，纷纷上前堵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