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流瞧着前方黑压压的一堵人墙，暗道不妙，提气纵跃，如登台阶，直达扬州最高的建筑——怡红楼顶端。
见月流在怡红楼的飞檐上稳稳立住，围观人群中响起一片掌声与喝彩，居然忘了追截。月流转身正要接着跑，却见瓦顶上坐着一个人，看样子是恭候多时了。
“呃……师父早安。”
锥慢悠悠地站起来，望着闹腾的街市：“要我帮你一把么？”
“求之不得。”
看到月流飞身而起的刹那，北辰便知道了她的身份，更明白她是在恶作剧，一面往怡红楼赶去，一面想着如何收场。心中百感交集，真真毫无头绪。
在北辰之前，已有一名记者爬到怡红楼顶部，扑向两人：“我是明月报社的记着，请问这位美女，是不是真的偷了北辰族长的东西？”
月流无辜地眨眨眼。
“她和北辰在赛跑，中途可以用任何手段干扰对手。”
“这位帅哥，请问你是……”记者转向锥，面部一僵，显然认出了他的身份。
“我是他们的裁判。”
“这么说，刚才他们喊的‘抓小偷’和‘中山狼’都是无中生有，干扰对方的手段？”
“是。”
记者转向刚爬上来的北辰：“北辰族长，那位帅哥说你和这位美女是在进行跑步比赛，喊话只是为了干扰对手，是这样吗？”
北辰隐约听见他和锥的对话，顺坡赶驴：“没错。”
“请问你和这位美女是什么关系？”
“我们是同门。”
“呵呵，天下刺客是一家，其实我和你们也算是同门啊。两位还有没有什么特殊关系？比方说仇人或者知己？”记者扯了一下衣领。
“她以前是我徒弟。”
北辰又收徒了？这可是一记猛料啊！当然，记者同志未忽略“以前”二字：“那现在呢？”
“她现在是我徒弟。”锥不疾不徐地插话。
“啊，我有点绕糊涂了，这位美女，你能不能亲口解说一下？”
“北辰的徒弟弃暗投明，北辰找我讨说法，最后决定通过赛跑来考核徒弟的实力。”锥回道。
“原来如此，那这位美女，请问你是青出于蓝呢还是北辰有意相让？”
“兼而有之。”月流惜字如金。
“啊哈哈，真是明师出高徒。请问你当初为什么……”
“抱歉，我还有点急事，离开一下。”话音刚落，月流一个门派传送术发动。
“家族有事喊我回去，不好意思。”北辰也传回门派。
“有事。“锥消失在白光中。
记者无奈摇头，猛然想起还有一位当事人，急忙搜寻灯的踪迹。
“好久不见。”聚义庄驻地，北辰摘下蒙面巾，微笑道。
月流卸了易容，回身笑道：“打扰你泡妞了。”
“她是七星的堂主，内测时认识的。我和她刚刚是一起采购升级家族驻地的材料……有空可以介绍你们认识。她在街上掉了东西，不知道你见着没？”
“没呀，我猜是系统出BUG了。”
“吃过没有？我请你。”
“有人请过啦。”
“你想要的话我再给你弄一个，先把东西还给人家吧。”
月流抱起手臂，似笑非笑。
两人说话间，锥已无声无息出现在一旁。
“怎么回事？”锥给北辰发密语，眼睛却看着月流。
“我和灯正在买升级驻地的材料，叶子摸了灯的东西掉头就跑，我一开始没认出来……”北辰回了密语。
“活该，被抓个现行。”
“你看她是生气了吗？”
“不知道，没见过。”
两人记忆中，都从未见过月流动怒。
月流发现两人在私下交流，一言不发，从包中掏出一片羽毛晃了晃。
青鸟羽毛？！
“追上我我就还给她，怎么样？”月流转身，作势欲奔。
“等等！”北辰喊住她，“这是从灯身上拿到的？”
“她没告诉你丢了什么吗？”月流侧过身，挑了下眉毛，斜眼瞅他，笑容诡异。
“小北，怎么回事？”锥冷冷地问。他把音调压低了八度，每一个字都仿佛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
月流和北辰都有片刻的愣神，这是锥首次如此明晰地传达怒意。
整个奇迹只有两根青鸟羽毛，一根被月流用来完成羽衣，另一根天阔给了北辰，托他转交月流。
而现在，月流从灯身上，摸出了本该属于她的东西。
北辰看着莫名其妙的月流：“整个游戏只有两根青鸟羽毛，这根原来是天阔托我转交给你的，没想到我刚拿到不久，就被偷走了。”
“被偷走？”锥恢复正常语调，但咬字很重。
“是的，这根羽毛偷窃成功率好像很高。”
“你是说，它本来就是我的？”
“对。”
这个世界太魔幻了。月流将羽毛揣进背包，神态恢复正常：“是被你家堂主摸走的？”
“不是，她不是盗贼。”北辰一头雾水，“而且她应该不知道我有羽毛。”
“有多少人知道？”锥问。
“就我们和天阔。后来我就没拿出来过。”
三人面面相觑。
“我先睡了。”月流懒得纠结，直接下线休息。
“看来，我们那次谈话被窃听了。你记得我们当时在哪谈的吗？”北辰就地盘坐。
“七星会议室。”锥也慢悠悠地坐下。
“……”北辰转移话题，“叶子今天很反常。”
“她以前没耍过你？”
“……她以前从没对人用过偷窃技。”也从没露出过那么可怕的斜眼笑。
她是吃醋吗？北辰想。两年前蘑菇挑衅仲夏的画面一闪而过，他低下头，心底泛起一丝喜意。
“你一直……”锥顿了顿，“好自为之。”
如若月流偷到的不是羽毛，北辰一定会竭力要回去的吧。而他越是努力索要，月流就越不肯还。她并非要将别人的东西占为己有，只是想试探北辰的态度。
可是，小北，你让她满意了么？
他站起身，微风吹皱他水中的倒影，割裂了嘴角若有若无的弧度。
第156章 Coda（十）
祁雪不开心。
是的，她不开心。
她斜躺在床上，抱着枕头，注视天花板上的八边形磨砂罩吸顶灯。
为什么他这样急着讨回灯的东西呢？……为什么特意换了衣服，陪灯出门呢？
她知道，以安静的穿衣品味，是不会买那件红领白底浅蓝横条纹的水手服的。这件时装和Q堂水面11的BOSS撞衫，而安静是吐槽过水手BOSS的衣着的。
为什么要想这么多呢？为什么，要莫名其妙地生气？
她丢开枕头，用脚把被子勾了过来，盖在身上，阖眼。
梦中，祁雪穿行在一片白色大理石回廊。两侧的柱子是多立克式，似乎是希腊神庙的某部分，回廊外绿草如茵。
她抬手遮挡阳光，走了很久，很久。
回廊尽头是一扇子弹形的木门。她推门而入，婚礼进行曲突然奏响。
——这里是一间正在举行婚礼的教堂。
座椅上没有人和宾客，只有乐队在尽心演奏，神父对两个新人宣读着什么。
恩？好像不对头？
祁雪蹑手蹑脚地摸过去，发现新人竟是两个男性。
孟宇飞和顾城隐穿着一黑一白两件西装，勾肩搭背，状甚亲昵。
好基友，一辈子？
礼炮声中，门口又进来几对盛装打扮的新人：兄弟无情和老天吾眼，守恒和非常佛，烟雨随风和伏地流血……俱是西装革履，一本正经，非常佛光头上还戴了只橄榄环。
同性恋百人婚礼现场？
“喂，小泪泪！”风过留痕的声音。
她回过头，瞧见最毒女人心和风过留痕挽着手臂站在一处，冲她招手。待她走到面前，最毒塞给她一大盒喜糖，笑容满面：“不够还有。”
祁雪笑眯眯地打开盒子，盒里猛然射出无数根牛豪钢针，她大惊，转脸将盒子丢出。
“哈哈，好玩吧，这是小蜜蜂的新发明。”
风过留痕笑眯眯地递给她一只巧克力蛋：“没事扔着玩，有惊喜的。”
祁雪小心翼翼地接下，掂了掂，环顾一周往神父背后投去。
神父正巧鞠躬致礼，巧克力蛋正正砸中孟宇飞胸口，轰的一声，孟宇飞消失不见，原本站立的地方出现了一个深坑。